第230章 夕照寺夜

两人这次是夏末来金台,到时也是傍晚,约略是时节不够对,并未再感受到上次没入黑暗的境地,但两人故地重游得还是觉得好笑,在金台上旖旎了好一些时候。这次两人并未着急离开,而是准备先去旁边那座有些荒废的宏大古寺逛一圈。

这古寺名唤“夕照寺”,得名于日头夕照,其前的大红影壁就会闪闪发光,山门殿石额上即刻“古刹夕照寺”几字。此寺殿宇本应有许多,因未有财力长期维护,如今也是老旧不少,但寺中各处干净,大概还有几个和尚日日维系。胤禛牵着胤祥走进寺院,也并未有人招呼,倒是清爽。两人自顾自乘着点依稀烛光月色观赏起来

山门殿内左右各供两座大雕塑,不好辨识,胤祥判断着:“右边应是关公,左边,看不出来。”胤禛跟着抬头观察:“这有字,蔡伦,东汉造纸那人。寺庙里竟会供他,真是有趣。”胤祥将胤禛手臂抱得更紧,因为寺中无人,天色暗淡,他素来在某些方面有些胆小,见站的这些塑像荒废得反而更像人,心头觉得凉凉的。胤禛知道胤祥害怕,一手环过胤祥身后,抚慰到:“放心,寺里还有和尚的。也有菩萨和佛。”胤祥点点头,跟着往山门里走,山门殿后是大雄宝殿,殿阔三间,前后有廊厦。两人在殿前瞅了瞅,里面供的是三世佛,两旁还站十八罗汉,大多是铜质,颜色褪得很暗,在烛火里更让人微微不安,毕竟罗汉们的表情一般都有些丑陋,三世佛高大得要压下身来。胤祥着急拉着胤禛继续往后走,胤禛宠爱地跟着。

果然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绕过最高的大雄宝殿,其后是大悲殿,内站一座千手观音,此时暗暗得倒像一只蜘蛛,胤祥还是感到微微不安,抓得胤禛更紧了。胤禛不禁笑话:“王,你当初真的赤手伏虎了?”胤祥抓牢胤禛,坚定倔强道:“这是两回事,那么多人怕你,我还不怕。”胤禛瞥了胤祥一眼,微微一笑,搂得更紧些,慢慢说道:“此地的佛和菩萨都比较寻常,山西那些地古寺保存得好,看菩萨还要去那边看。”胤祥点点头,牵紧胤禛:“你到时要带我去看,先皇去时,你如果没来,我便总是陪他坐在衙门里,逛的不多。”胤禛点头答应,与胤祥十指相扣地,牵着他往东边院子走,一边问:”王今日可还回去?”

胤祥正抬头观察起这个四合院,这院子很旧了,但古朴得还算漂亮,周围种有海棠、丁香、翠竹等植物,翠竹幽幽作响,丁香隐隐传香,将夏日的燥热仿佛全然隔在了外面。胤祥开始有些喜欢这地方了,于是疑惑问胤禛:“可是,这里能住人吗?”胤禛还没回答,他便听到前面的门突然动了,一下子又吓得缩到了胤禛身后。感到胤禛丝毫未动,那边仿佛是有人走向自己两人,胤祥这才将紧闭的眼睁开了,小心隔着胤禛望向前方。走来的是一位穿着素色袈裟的和尚,越走越近,胤祥突然看清,这个年过耄耋的和尚,不就是胤禛交往过的文觉禅师么。胤祥这才敢从胤禛身边站直,一起看向这位禅师。如此年纪,倒是精神矍铄,很有深藏不露的意思,在胤禛面前也和从前一般从容,先跪向胤禛行礼道:“贫僧参见皇上。”胤禛免了他的礼,淡淡开口先向胤祥解惑:“禅师素来在华山参禅,我邀他来京,他便愿住在这里,我也是这才想起。”老和尚对胤祥温和笑笑,胤祥感到是个和善的老者,之前所谓论道,自己不过是和胤禛聊,胤禛与其他和尚一起聊时,自己怕无聊多不在,少有几次坐在旁边,也往往不开口,所以与和尚并不熟悉,于是简单回以一笑,也没多说话。

和尚引着两人走进此院中最大的厢房,外部破旧,未想到里面倒很是崭新舒适,简单中不乏体面。“老衲猜想皇上也许有一日会来,倒也简单准备了一间厢房,皇上若不嫌弃,可与王爷今夜留宿一晚。”胤禛没有出声,胤祥看和尚慈祥倒是先开口道:“无事,我们走的地方多,这已是很不错。”文觉很慈善地垂眉点头,连连道:“王爷不嫌弃就好,我与几个小和尚在西边厢房,皇上、王爷有什么需要,门口有个铃,摇一下我们便会立马过来。”接着,老和尚也没多说话,跪了安,就退出了房舍,带上了房门。

胤祥觉得这一天已是累坏,看到那边的软榻,也不想什么,走过去,就倒在上面。但是躺着躺着,胤祥感到有点不安,胤禛怎么一句话不说,也没跟过来,于是马上睁开眼看胤禛。胤禛正站在榻边,静静地看向自己,窗外黑洞洞的,又响起凌厉的风声,让人毛骨悚然,老和尚方才说的铃现在也在响,这万一有什么事,他怎么知道自己两个叫没叫他啊。胤祥突地坐起,紧张地抱住了胤禛:“哥哥,你怎么都不说话?”胤禛这才笑了笑:“我的弟弟怎么胆子这么小,我本来话也不多。”胤祥仿佛被提醒了什么:“谁说的,你明明话很多。你和这个方丈不是熟人吗,怎么现在什么都不说呢?”胤禛更是风淡云轻:“谈过几次,算不上熟人。我只有你这个熟人。”胤祥还是疑惑:“不对,你不是有时也会与他讨论讨论佛学,甚至政事?”胤禛了然道:“然后就发现,他的佛学也不很通透,不如你惠慈。”胤祥打了胤禛一下:“他都那么老了,一看就很平静超脱,怎么会不如我。我都说了我只看了一两个月而已。”胤禛捏了捏胤祥的脸:“佛学靠悟,有些人一生也悟不清楚。”胤祥还是疑惑,拉着胤禛坐在自己身边,坚持问:“可是你邀请他来京。”胤禛自在回:“问题就是这个,来了,他就不是了。”胤祥好像突然明白了,不禁觉得胤禛真是居心叵测地考验了所有人,真的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通过胤禛的考验的,这样的考验谁能招架住呢。不过真正的大师也许真的不会参与到胤禛的皇帝世界来吧,来了京城,准备了胤禛的厢房,种种所为,都已经不是远离俗世之人会在意的了。难怪胤禛方才一点不着急给他免礼,也无意多说,原来终究是将他当大臣而已。

胤祥想着想着,后山的风声又更凛厉了,呜呜的,貌似有狼一般。狼胤祥不怕,只是怕鬼,他就是怕无的东西,于是抱得胤禛更紧,接着又是突然福至心灵地想到一个令人疑惑的事:“兄长,为何禅师只给我们准备了一间厢房,以前去其他的地方,就连旅舍掌柜都会问我们要不要两间房,而且他说的是我不嫌弃就好,这不对啊!”胤禛又摸了摸胤祥脑后,慨叹道:“我的王子真是变聪明了。所以你知道我何以不能再信他,他真是比允禄他们聪明。”胤祥脸一羞:“我哪里被他看出来了?”说着将脸埋进胤禛身前。胤禛不禁一笑:“傻瓜,不是看出什么,是手眼通天,善于揣测,知道当今皇帝最为宠幸之人是谁。”胤祥这才缓了过来,原来又是自己想多了,真是够丢脸。于是扑腾扑腾地转身钻进被子里去,装作自己要睡了。

胤禛看得更是可爱,调笑道:“王子,你这样用被子捆着自己,让人很心动。”胤祥整个身体又往被子里钻了钻,声音困在被子里传了出来:“这是佛寺。”胤禛淡淡道:“你没有看到都不烧香了吗?”胤祥恍然一回忆,果然如此,这究竟是为何,难道这和尚其实并没有住在这里,这一切都是假的。不对,不是假的,只是人是假的。胤祥还是感慨,胤禛的聪明,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住他,讨好他真难,轻易被看破,便不如不装模作样。

正想着,胤禛已是掀开被子,躺了进来,慢慢脱着胤祥袍子,低低说道:“要睡也得更衣,我的王。”胤禛手很轻,伺候得胤祥很是舒服,感到很是安心地蹭向胤禛,胤禛也便不客气地享用起来。山风很大,吹了一整夜,胤禛还是有收敛的,捂着胤祥的嘴提醒着,周围会有人听哨,胤祥便生生忍了下来,被磨蹭着,嗓子里沙沙地哼着,手抠在胤禛身上,毫不留情,让胤禛也要痛得忍住,然而胤禛只将痛更尽情发泄在了胤祥身体里。呜呜的风吹了一夜,皇上的房里更显异常安静。

次日清晨,胤祥和胤禛一起回宫,和尚恭敬地送了两人。胤祥还是有些同情这衰老的和尚,倘若不能悟,不如一生都在红尘中。回头一看,胤祥看到,自己昨夜所睡的厢房后的山上,是一片茂盛的松林,林间有许多小塔,胤祥好奇问胤禛:“后山怎么有那么多塔。”胤禛也很疑惑地看向胤祥:“昨夜你没听到吗,这寺里死去的大师都在那。”胤祥狠狠一打胤禛,“不准吓我。”但还是被吓到地先一步跑进了山下的马车里,落荒而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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