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算点旧账

近来皇帝对商人行事很在意,八月初二,便郑重传谕各省盐政官员,国家欲安黎庶,莫先于厚风俗。厚风俗,莫要于崇节俭。周礼一书,上下有等,财用有度。所以防僭越、禁骄奢也。孟子亦曰,食时用礼,菽粟足而民无不仁。才听胤禛传到这,胤祥便心中默默感慨胤禛为什么能把周礼、孟子都背这么熟,这两句话很重要吗。胤祥暗暗觉得弘昌只读了点四书,确实和自己有相像之处。

胤禛看了眼思索的胤祥,接着对屏风外的大学士传旨:“朕临御以来,躬行节俭,欲使海内之民,皆敦本尚实,庶康阜登而风俗醇。夫节俭之风,贵行于闾里。而奢靡之习,莫甚于商人。”终于入正题了,胤祥真心觉得胤禛不去考个状元有点可惜。“朕闻各省盐商,内实空虚,而外事奢侈。衣服屋宇,穷极华靡。饮食器具,备求工巧。俳优妓乐,恒舞酣歌,宴会嬉游,殆无虚日。金钱珠贝,视为泥沙。甚至悍仆豪奴,服食起居,同于仕宦,越礼犯分,罔知自检。骄奢淫佚,相习成风。各处盐商皆然。而淮阳为尤甚。使愚民尤而效之。其弊可胜言哉。”胤禛自从上次“偷偷”南巡,回来之后就时常对江南商人奢靡之风很有意见,常派人探查,再命官员处理一些不良之风。如今又轮到盐商了,当初在沧州盐场果然是没白遇到那些盐商,胤禛心里还是没放不下他们。“尔等既司盐政。宜约束商人、严行禁止。出示晓谕,谆切劝诫。使其痛自改悔。庶循礼安分,不致蹈僭越之愆。而省一日之靡费,即可以裕数日之国课。且使小民皆知警惕,敦尚俭约,于民生亦有裨益。庶不负朕维风振俗之意,若仍前奢侈、不知悛改,或经朕访闻,或被督抚参劾。商人必从重究治,尔等亦不能辞徇纵之咎。”胤禛不想让下面的人以为自己只是冠冕堂皇,随便一说就过了,最终还是要强调治罪的问题,以让他们真心警惕。

胤禛也很公平,虽说要限制商人之糜费,但也并非抑商。在胤禛眼里,天下之民都一样,公道至上,商也并非都无良,往往还能给生活带来不少方便,赚钱买卖还要看他们。于是对压制商民的事,胤禛也常常传谕解决。传完一旨,胤禛便接着对学士传另一旨:“谕各省关差官员,国家之设关税,所以通商,而非以累商,所以便民,而非以病民也。朕抚御寰区,加惠黎庶,惟恐民隐不能上达。所闻榷关者、往往寄耳目于胥役,不实验客货之多寡,而止凭胥役之报单。胥役于中,未免高下其手,任意勒索。饱其欲者,虽货多税重,而蒙蔽不报者有之。或以重报轻者亦有之。不遂其欲,虽货少税轻,而停滞关口,候至数日,尚不得过。是以国家之额税,听猾吏之侵渔,以小民之脂膏,饱奸胥之溪壑。司其事者,竟若罔闻知乎。又闻放关,或有一日止一次者。江涛险急,河路窄隘,停舟候关,于商民亦甚不便。嗣后榷关者,务须秉公,实心查验。过关船只,随到随查。应报税者,纳税即放。不得任胥役作弊,勒索阻滞,以副朕通商便民之意。至于崇文门收税,及分派各处查税之人,亦有多方勒索,分外苛求之弊。京师为四方辐辏之地,行李络绎,岂宜苛刻滋扰。监收者,尤当不时稽查,杜绝弊端。尔等若不遵谕上囗日,经朕访闻,定行重治其罪。”胤祥还以为胤禛对当初南巡各个关口看到的问题,习以为常,并不准备全然插手,没想到是在暗暗埋伏着,如今是将所有问题都一统说了出来,从关差开始改。胤禛就是这样,对一些问题一般不一看见就处理,也算给了一些人自觉改过的机会,然后便在这段时间一边收集了越发多的证据,最终就能一针见血地指责,一刀毙命地砍断那些不合适的问题。胤祥对胤禛说的问题听得零零碎碎,但对胤禛的行事意图知道得清晰,便只是用一种“就知道你是如此阴险”的眼光看着胤禛,直到胤禛传完旨。

传完旨,胤禛压着胤祥挠了好一会儿,直到胤祥求饶,愤愤地说:“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胤禛不以为意:“你方才揣度嘲讽我。”胤祥咬住不放:“没有。”胤禛捏了捏胤祥小小的嘴:“王子,你不是喜欢被挠吗?”胤祥听了便也想起来,胤禛说的是这么一回事。自己小时不爱学,做功课总是拖拖拉拉,胤禛奉先皇之命,又要教好自己。那该如何呢,胤禛无意间发现,胤祥喜欢抬起一只手让自己挠着,然后就能乖乖地写。于是每到胤祥做功课,他总会抬起细细的胳膊递给胤禛,胤禛无奈只能陪着他写完,给他挠痒挠到结束。后来胤祥不需要了,但胤禛时常就要以此为借口报自己当初被使唤挠痒的仇。今日便是,连带胤祥那无声的挑衅一起。

胤祥心里也留着一些旧账等胤禛,只要胤禛说出自己很丢人的往事,胤祥也总要举例说胤禛对他的“伤害”。“哥,你还总喜欢批评我不够关心你,明明我已经做的很不错。”胤禛挑了一下眉,看来胤祥又要做些无力的回击了。将胤祥两手压在炕上,胤禛示意胤祥接着说。

“我记得我有段时间很忙,早出晚归,你非要我住在雍王府,然后每日陪我,晚上还陪我睡。但是突然有一天就闷闷地背过身控诉我,说自己为我做了那么多,而我都没考虑到你。”小气而极度聪明的胤禛一下就陪胤祥想起了那回事,很顺畅地回:“王,我最是怕热,那些日为了陪你,不能去其他地方避暑,只能陪你东奔西走,脸上还长出了红疹……可是你还在忙你把事做成了没,完全不关心我身体。”胤祥就知道胤禛还是要搬出一大堆自己反驳不了的理由,只能用被压的有些虚弱的气道:“我关心你了。”胤禛坚定摇头:“你没有。”胤禛接着道:“你对我不比你对别人好,你自己穷得需要我接济,然而还逢年过节去接济你的弟弟们,都是排行二十几现在还住在宫里的那几个……”胤祥忍不住了,胤禛又开始没完了,说不过胤禛只能先堵住他的嘴,仰着脸吻了上去,胤禛终于安静了。胤祥的眼看着胤禛眨了眨,接着轻轻分开,终于屈服道:“哥,别算我账了。我对你也很好的,对吧。”胤禛说不了了,只是开玩笑想跟胤祥互相说着玩,胤祥说不过就喜欢用这种招数逼自己投降,胤禛也是没办法的,胤祥只要在,对自己就是绝对的好,谁也比不了,更何况这个傻瓜,无论是被自己逼的,还是自觉的,对自己的心用得也够多了。瞪了胤祥一眼,胤禛起身放过了胤祥。

胤祥如释重负,他觉得胤禛好像重了。“胤禛,你看我最近是不是又瘦了,怎么办。我不想。”胤祥先对胤禛如此问道,有些慌张,他觉得一个汉子是不应如此的,不然以后真的搬不动屏风了。而且再瘦下去,会不会身体不好。“不,我喜欢王子如此体格,要似允禩他们的脑满肠肥怎么看。”胤禛淡笑欣赏地拉着胤祥看。胤祥还是不满意:“可是我好像又瘦了,让人害怕。”胤禛便问:“王子何以这么以为。”胤祥被问住了,怎么说呢,他灵光一现,突然答道:“你压着我时,我觉得很费劲。”胤禛笑了:“那便是我重了。有了王子之后,我忧思少了,快意多了,日子顺了,难免壮了罢。看来我要好好控制一下了。”但说完话,突然地胤禛又觉得胤祥方才说的理由让自己很感兴趣,一下又拉近了胤祥,锁住胤祥的腰,隔着袍子吻了吻胤祥:“但是,我壮些,确实好压住我王,这样也挺划算的。”胤禛有点得意,被胤祥揍了一拳:“好好收敛收敛,不然我会被压死。”胤禛将胤祥抱得更紧了,很听话道:“知道了。”

胤祥还是不那么确定,如果胤禛真壮了,那最近做的袍子一定更宽了,看看便知。于是胤祥努力挣脱了胤禛,说到:“让我去看看,记一下最近的腰宽,下次做不准变宽。”胤禛别了别嘴,嫌弃胤祥如愚人买履,为何不在自己身上量,但也由着胤祥去了。

到了后殿,胤祥才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胤禛最新的袍子放在哪,只知道胤禛有时会在几个柜子里挑来挑去。于是胤祥准备大不了将所有柜子都翻找过来,然而他无意地从一个多宝柜开始了,这柜子有门,看起来和衣柜也差不多,胤祥一半好奇一半寻找地打开了。

惊讶的,里面居然贴满了自己的画,胤祥猛地关上了。每一次,每一张,一张很小,整理起来都能是一本小画册了。胤祥原来只以为胤禛只是在炕台边上的柜子里藏了那样不雅的画,没想到这还藏了一个柜子。胤祥无奈了。他多希望自己没看见。但是已经看见了,只能继续。胤祥再一次勇敢打开了,又见除了画,里面还有好些宝盒,胤祥随便一打开就能看见是自己的物件。从小到大,一一分好。胤禛,你真是个怪人。如果允禩和我一样被对待,是不是还要有个箱子放恨他的证据呢。胤祥如此想着。看了一会儿,小心关上。

箱柜门刚合上,胤禛已是站在面前,胤祥吓了一跳,捂住心口。“祥,喜欢吗?”胤禛倒是非常淡定地询问。胤祥撅了撅嘴,故意道:“不喜欢。虽然心里也觉得胤禛确实把自己都画得很好看,很细腻。胤禛一步便到胤祥面前,将胤祥抵在了箱柜上:“王不知道,找袍子最好的方法,是从我身上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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