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清明至,天地间终于没有那么严寒肃苦,草长莺飞万物都走出了冬日。紫禁城里都多了生机。胤禛更加适应了日日围着折子打转的日子,所有人也更加适应了胤禛的新皇地位。
这日,胤禛先是派遣官员祭永陵、福陵、昭陵、暂安奉殿、孝陵等陵,随后准备带上礼部些人上寿皇殿致祭行礼。距离吉时还有一个时辰,胤禛盘算着好像两日不见胤祥了,对方竟如此不声不息,只是每日一折禀报政事,与其他大臣的语气无何区别,让胤禛感到一丝不安,便对旁边的人吩咐道:“传话怡亲王,今日与朕一起到寿皇殿致祭。”话刚说出,又叫住传话的,“罢了,不用你们。”有那么一瞬间,胤禛想过直接起驾怡亲王府,但又看到自己周围的大驾卤薄,也便只好先忍下这想法。就在皇帝站在养心殿门里往外望着踌躇时,从卤簿那头快步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是皇上心心念念的怡亲王了。如今大驾停着更像是等着怡亲王到来,怡亲王的步伐从容不迫,一点没有加快,仿佛早已提前算过时辰,知道自己不算迟。只见胤祥手里带着一条皇宫绸软带,从手中露出短短一角,跟他一样一起在风中往台阶上吹去。
胤禛比众人还早看到胤祥,看着对方一步步从丹墀缓步走向自己,眉眼比离开宫时又清亮许多,面容也随春而至的滋润了,胤禛心里更加愉快,什么也没想地站在殿中看着,等着,没有吩咐,也没有举步,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在等怡亲王。胤祥三两步便走完了最后的玉阶,“兄长,时辰还没到吧。”胤祥刚走到胤禛面前,笑颜便绽开,问着,只听皇帝回:“准备先去你王府劫你,刚要出发。”胤祥笑着不说话,只是看着皇帝,仿佛是在重新认识自己的兄长,眼光里全是好奇。胤禛摆摆手,让方才侍奉的下人们退了出去,他们的脚步声才一停止,胤禛盯着对方的眼才松动了一下,然后一手轻轻地将胤祥带入了养心殿雕花镂空的门影里,眼神里仿佛是冷酷又仿佛是温柔,又直勾勾对上对方的眼。胤祥背轻轻靠在了那门上,眼睛也直直地盯回去,却是怎么也没动,任凭皇帝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胤禛碰上自己,胤祥抓住时机,一把环抱住胤禛,把头靠在胤禛的肩膀,在胤禛耳边轻轻说:“哥哥,我也想你了。”胤禛方才凌厉的眉眼瞬间软了下来,好像没有什么值得诉苦的地方了,只感到身后的手开始解开自己腰上的带子,然后抽出那条方才藏在手里的黄色绸带,慢慢拉开,环在自己腰上。胤禛又听到弟的声音低低响起:“这是我给你新做的带子,喜不喜欢。”胤祥将带子环过胤禛身体,最终停留在胤禛身前,慢慢打起结来。结打好了,对方还没回应,胤祥看向胤禛垂着的眉眼,准备抽回手,却一把被对方握在了手里,停在了二人身前,胤禛侧头,微弯下腰,将头放到胤祥颈边,轻轻一吻,淡声说了句:“我想你了。”胤祥听得眼睛弯弯,对皇帝回道:“那便好了,我先行一步等你。”摸摸皇帝的脸,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又拍了拍皇帝的下摆,说完就往外走,胤禛也没拦着,知道对方是特地跑着一趟,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往神武门去了。
胤祥赶在规定时间前到达了寿皇殿,依旧如行礼官只需进到寿皇殿候着。从立着的允祉、允禩面前走过时,胤祥余光瞟到一点熟悉的不满,但也只当是风中烟尘,连拂也没拂,未曾停顿一点就进了殿中。只留下允祉心想:“如此匆匆,办事不见得多高效,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眼里竟有点笑意。”半个时辰后,吉时到,宫里那边开始有动静,皇帝的卤簿开始往景山这边行进,又两刻左右皇帝便到达了寿皇殿门口。见皇帝一到,众人继续三跪九叩,接下来又是一套类似的祭祀过程。祭仪结束,这次胤禛倒是安安生生地坐在大驾上回了宫。胤祥则与大臣王公一起退场,允禄与允祺见胤祥只身在前面走着,便快步跟了上去。允禄先一步对胤祥关怀道:”多日未见阿哥,上次祭仪见你脸色不好,后听闻一直在宫中养病,不知恢复好些了?“胤祥回道:“多谢弟挂心,已然无恙。”允禄继续问道:“那今日造办处的那个凹面镜。”话还没说完,胤祥就懂了,“我还会再入宫,一会去取给兄长。”允禄感觉心又放下了。不过很快听到后面一个声音传来:“弱不禁风,还要上赶,怡亲王真是辛苦,不过没病怕是皇上不能多看一眼了。”原来诚亲王对着廉亲王讲到。允禩谦逊回道:“怡亲王为皇上分担诸多国事,皇上也日理万机,管不过来也是能理解的。”胤祥懒得继续听后面两个人絮絮叨叨,只好对允禄和旁边的恒亲王道别道,“已经有轿等我,二位兄弟慢走。“于是大家远远看到景山门口已经有了一驾明黄色轿辇,皇帝的贴身太监总管正等候其侧,见怡亲王走过去,总管都笑得更明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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