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匆匆,午膳后,胤祥不让皇帝跟地独自到养心殿门□□动。这样过了大概两刻钟,坐在西暖阁炕上的胤禛忽听到对面轱辘钱窗框被轻轻叩响,窗上投着自己熟悉的轮廓,胤禛便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了那扇窗。果然是胤祥站在窗外,上半身露出窗口,正午阳光将他晒得很是鲜活明媚,十分惹眼。胤祥两手搭在窗框上对皇帝问到:“皇上,我能在你养心殿院子里种棵树吗?”胤禛笑着看对方,回道:“王子想种什么?”胤祥开心回道:“御花园杏花甚美,想给你这无聊的殿加点花色。”胤禛反问:“王不是比杏花美吗?有王弟不就好了。再说了,为什么不是海棠,王弟不觉得海棠花更香吗?”说得胤祥有些害羞,但也习惯了皇帝的调戏,便不回答皇帝问题,就是站在窗前不动,面色淡淡,小嘴微撅地盯着窗格里的胤禛。皇帝自然不敢叫胤祥这样站在那太久,免得一会儿宫里人都要说皇帝罚怡亲王站,自己可就吃大亏了,便不再逗弟弟,温柔说道:“王弟想为我种花,朕巴不得呢,好看好看,我帮王弟种。”说着就一边撸起了自己的袖子,准备往外走。还没走动,就被胤祥用气声叫住了,”等下,胤禛,过来。”胤禛笑笑,便又倾身靠近窗边,胤祥方才淡淡的脸一下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双手环上胤禛的脖子,趁周围没人看见,将头伸进了殿内,又轻轻触了里面的胤禛唇一下,便松开了,笑着说道:“奖励。”胤禛笑得开心,指了指明间方向,示意自己出去,胤祥点了点头说:“好,等皇上来。”
胤禛出到殿外,就被胤祥牵着,带到养心门外的玉璧铜座屏边,胤祥问道:“皇上可知道这块屏作何用的?”胤禛思忖着回道:“周礼云:‘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此玉璧苍色,盖为礼天之器,当是表对天之敬意,对否?”胤祥点头,表示赞同,又回道:“不过还有一个意味。”说着站在胤禛身后,将胤禛身子轻轻扳过,让二人一同背靠红墙苍璧,正对养心门,继续道:“兄长你看,若是养心门内木照壁开着,你坐正殿宝座上,恰可见此璧,故此玉也是叫你面璧正心用的。”胤禛点头:“不错,确实如此。所以王弟要将杏花树种在这?”胤禛看着玉璧边上刚挖出的一个土坑,站在身后的胤祥,双手搂上胤禛的腰,头也跟着搁上对方肩膀说道:“是的,种在这,胤禛每天自省时都能看到,就像见我一样,也许自省起来就不会那么累了?”胤禛一手握上胤祥在自己腰间的手,看向养心殿正殿的宝座,更生感动与轻松,有谁会在意一个皇帝的累呢,世人只知九五至尊居高临下,却未想到终究是将一个凡人绑在了神位上,控制着,逼迫着。于是皇帝的自省被当作理所当然,身处在这个位置上的自省是多磨人又有谁能懂呢,现在还好,胤禛还有胤祥懂。养心殿中当值的人,未经皇帝允许,都非常安分地呆在原地,于是两人就这样大方地搂站一处许久。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胤祥听到东边黄色琉璃影壁后的遵义门外传来搬运声,开心地收了手,上前与胤禛并立,期待地拉着胤禛看向外边。没一会儿,只见刘进忠带着一帮下人抬着一棵杏花树进来了。胤祥自然知道胤禛是不会不同意种树的,所以在问之前就已经找好了地方,也吩咐好下人去花房取木。花匠跟着过来,几个人一起帮忙,没一会儿,就将花树移植得差不多了,便向皇帝禀道:“皇上,只需最后覆土了。”下人聪明,见胤禛与胤祥都站在旁边看着,自然也识相地留了最后一步给两人。胤禛点头,上前拿过花匠手上的铁锹递给胤祥,胤祥伸手握上,皇帝也没松手,胤祥心领神会,便与胤禛一起握着,相当默契地从花房带来的肥土袋中铲出一些肥土,相视一笑,又齐心协力地把那土小心覆到树下,再慢慢摊开,将边缘修饰干净,才轻轻松开。旁边一众人也并未觉得奇怪,只感皇上与怡亲王真是默契十足。这年这月,胤禛胤祥有了一株独属于他们二人的杏花树,在胤禛每天都可以看到的地方。
种完花树,下人们便退下了,胤禛牵着胤祥回了养心殿。回到殿中,胤禛问胤祥:“王弟还对养心殿哪里不满意吗?”胤祥喜悦回:“都满意。”说完后,又想了想,说道:“西暖阁已有许多设置,权当书房,兄长没想过东暖阁也可以利用吗?”胤禛思忖:“有点道理,东暖阁常用于行开笔式与休息,未能有其他设计,是有些浪费。”又问:“那王弟觉得应该怎么改呢?”胤祥静静想了一会儿回道:“这两日我给皇上画个图纸吧?”说着,端起身边的六安茶品起来,方才站在外面许久,确是有些渴了。胤禛自然开心称是,胤祥终于开始把养心殿当成家了。坐着休息一会儿,见胤祥眼睛倦倦地,胤禛唤道,“王子,小憩会儿?”胤祥眼皮低垂,眼光松散,看起来恹恹地,听了皇帝的话,也不做太多思考,背靠上软垫,侧头倚在胤禛肩上就闭目休息起来。胤禛看着弟弟,温柔笑笑,又用手轻轻抬着胤祥双腿放到了自己腿上,才靠着弟弟浅浅休息起来。
午后,两人醒来便开始各自办公。胤禛这边有一些各旗事务汇报折,又到了轮流换值的时候了。先是看到镶蓝旗蒙古副都统满丕递上来的折子,去年即位后,胤禛便将允禩一党的工部左侍郎兼湖广总督满丕调回京,后升广东巡抚杨宗仁为湖广总督,然后让原任安徽布政使的年羹尧之兄年希尧署理了广东巡抚,后两人干得不错,倒显得这满丕问题很大。本就是准备敲打下这个满丕,后来他倒是也自觉收敛了,胤禛便又命他兼任镶黄旗满洲副都统,中间调任镶蓝旗蒙古副都统。近来又常有消息,称满丕涉嫌湖广亏空一事,胤禛念及此人,想着还是追究到底才好。思考再三,便传旨给现任湖广总督杨宗仁,命其清查湖广亏空,凡涉事者都不可放过不提。旨意一去,往返又是两个月的传送,着急不得,只有听其自然地慢慢筹划,徐徐图之了。将此事处理罢,胤禛才开始调整几个旗的都统位置,将满丕调至正红旗满洲副都统,升正黄旗护军参领博尔吞为镶蓝旗蒙古副都统,任王府长史林柱玉为镶红旗汉军副都统,又念陕西西宁总兵官王以谦在地方做得不错,于是让他担着镶白旗汉军副都统之位。将各旗折子放到一旁,胤禛手边又见督察院巡视呈上来的折子,前日传下去的要求执行得不错,心道下面的人仔细起来是好事。只是又见折中称如今每城改设满洲汉军汉人三员,胤禛感到这实际上倒是有些装门面的意思了,只会多生滥竽充数之弊。于是批复完小问题,胤禛便传谕督察院巡视五城御史道:“每城设满洲汉军汉人三员太多,以后只派二员,汉军汉人合派一员,笔帖式亦随御史更换。”这才算对巡视一事交代完。如此看了一会儿折子,胤禛感到些微疲倦,看了看身边的胤祥,王一肘轻撑着案台,一手执笔,松弛又漂亮地批着折子,倒像个读书孩童。胤禛也不打扰对方,顾自己倚上炕的靠背,看着胤祥,休息起来。胤祥一边批着,也没回头,开口问皇帝:“皇上处理好了?”胤禛还是盯着胤祥,无奈回道:“才一半有余。”胤祥又问:“那是累了?”胤禛回:“嗯,累了。”胤祥这才抬眼看向胤禛,胤禛见胤祥从公务中抽离出来,看向自己的目光也是那般温吞可爱,便颓颓要求道:“王子过来,禛要抱抱。”胤祥弯目一笑,放下手中的笔,轻轻拿起自己的青色袍尾,往胤禛那坐了坐,顺从地张开双臂,轻轻扒上了胤禛肩膀,袖口一点滑下,身体跟着慢慢趴了上去,与胤禛温温地贴在一起,自觉休息起来。抱到胤祥的胤禛,也感到很是愉快,两手环上对方背后,唇在胤祥露出来的洁白手腕上微微擦了擦,搂对方在怀,便感怀中人的体温于自己仿佛是一种力量,浮生半刻已闲适。
作者说:看到一个帖子夸雍正勤政,说在位四千多天,每日平均批四个折子,那就暂且当作批一个折子也挺久,本文中加上积压的折子,看了两折称作四分之一也还算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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