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你，怎么也不见你打游戏。”这个年龄段的不都是成天抱着个手机吃鸡王者吗？
江映帆扒了口饭，然后才道:“我不怎么玩，怕自己忍不住充皮肤……”他自己都快养不活了，哪有钱养游戏？他们宿舍的乔立游戏瘾就很大，几乎新皮肤一出立马买，听他说都花了好几万进去了。
更何况他以前那破手机，别说打游戏，加个好友都扫不了码，哪还玩得了游戏。
方眠笑了，夸他，“这习惯挺好。”
吃完饭后，来了第一个客人，江映帆就把两人的碗筷都收拾了，一收拾完立马就拿抹布把桌子擦了几遍，等洗完碗筷以后又用挨了洗洁精水的抹布擦了一遍，最后换了清水把抹布洗干净又擦了两遍才算完。
他记得，之前在学校那边做兼职，方眠的店这么干净，他就是这样擦的。
方眠上好了客人的撒撇过来看到，不禁笑他，“你这擦桌子的手法快和我一样了。”
江映帆想，我就是学着你的。
方眠又说：“客人少没什么活，你要是困还可以睡个午觉，白天就不用铺垫子了，睡我的床就行，下午我做苦水，可能要你帮忙。”
江映帆连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早上睡够了，不困。”
撒撇是有好几种口味的，不过方眠店里就只卖酸撒和苦撒，他帮方眠打了四个月的工，一次都没有看到过他熬苦水，有一次他好奇苦撒什么味，就让方眠给他做了一个蘸水，不过他吃不太来，还是比较喜欢酸撒。
“需要提前准备什么吗？”
方眠拉了把凳子坐在门口，刚好晒不到太阳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拿了本书，有要看的趋势，听到自己问话，一边揉着柠檬的头一边回他，“不用，我预定了一个牛肚，老板下午三点才杀牛，我四点多骑着三轮车去拉回来，你在店里帮我烧几壶热水就好了。”
江映帆应下，“好的哥哥。”
方眠笑，“你这一本正经喊我哥哥的时候好乖啊。”
江映帆脸“唰”一下就红了，结结巴巴的道:“不……不行吗？”
方眠抬起拿着书的那只手挥了挥，“没说不行，你想喊什么都可以，不想叫哥叫名字也是可以的。”他也才比江映帆大八岁，他长得显小，不说出来谁知道他二十六了。
江映帆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转过身，开始找事情做，好缓解尴尬却被方眠直接打断。
“现在还早，也没什么客人，你想做什么都行，玩玩手机刷刷视频，或者想打游戏什么都行，你帮了我四个多月，知道我的性子，不用太拘谨。”
于是江映帆只好放下要去打水的水壶，也拉了把凳子坐着，手机打开，却不知道看什么，视线不由自主的就朝着方眠飘去。
午后的阳光透过路边的树荫洒进店里，温暖而宁静，江映帆看着坐在门口的方眠。对方似乎已经沉浸在书的世界里，只是偶尔听到声响的时候抬头看一眼，江映帆看了一眼，方眠看的好像是一本理财的书。
难不成方眠以前是理财专业的学生？
这么想着江映帆就这么问了，结果方眠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有些艳羡的道:“我看起来像上过大学的人吗？”
江映帆点点头，至少比他像。
方眠就笑了，“我呀，只读到高中毕业，我要是有个大学文凭，说不定现在是在某个办公室里坐着摸鱼呢，怎么会在跑到大学城去卖撒撇？”
“哥哥的撒撇做得很好。”江映帆诚心夸道。
方眠把书合上，一边和柠檬玩一边和自己说话，“如果可以，我倒是想读书，餐饮很累。”
江映帆不反驳，可是即便他现在考上了大学，他也不知道以后读完出来做什么，还不如早早出来，像方眠一样开个店，挣钱。
他这么一说，结果被方眠骂了一顿，“你现在正是读书的年纪，赚钱是以后才应该想的事。”
江映帆也不知道了，以为他上学是因为所有人都上学，后来上学是因为老师说可以见识更广阔的世界，可是他高中以后才明白，他上学只是为了离那个家更远一些……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自己没考上大学，那是不是就遇不到方眠了？
店里有三个热水壶，江映帆闲不住还是起身去烧水了，烧水的空档才会打开手机玩会儿。
不过现在他才发现，以往大部分的时间都耗在了兼职上，没什么时间玩手机，很多班级群通知都是通过许旭他们口中得知的，如今空闲时间多了，倒有点不知道拿着手机该干嘛了。
时间过得很快，江映帆烧好了水，将水壶整齐地摆放在柜台后面。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三点了。他走过去，轻声对方眠说：“哥，差不多到时间去取牛肚了。”
方眠从书中抬起头，按亮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两点五十五，等自己过去时间正好，于是点了点头，合上书，站起身来。“好，我开着三轮车去拿，店里你先招呼着，要做什么你都，如果有客人来，就给他们上就行。”
江映帆答应了一声，看着方眠推着三轮车出门，心里竟然涌过一丝心疼，哥哥今年才二十六，高中毕业就出来工作，那他得吃了多少苦啊。
方眠走后，江映帆回到店里，开始整理桌椅，平日里忙惯了，总觉得闲不住，他不像方眠，该忙的时候忙，该闲的时候也能静下心。
方眠才去了半个小时就回来了，三轮车上放着新鲜的牛肚，看到方眠后他就赶紧上前帮忙，两人一起将牛肚搬进厨房。
因为今天是第一天回来开店，很多客人都不知道方眠回来了，客人比想象中的还要少，方眠当即就决定今天把牛苦水熬了。
做撒撇用的牛肚很讲究，需要在杀牛前一个多小时，给牛喂一些特别的野草——五加叶或者是香辣蓼草。
五加叶是一种清凉、味苦的中草药，而香辣蓼草叶则具有杀菌的功效。经过一个多小时后，将牛开膛，取出牛肚，洗净的牛肚放在开水里烫两分钟，捞出来后快速刮洗干净，切成条留着自己吃，火锅冒菜都可以。
而苦撒之所以特殊，就在于他的蘸水，最重要的部分就是用牛苦肠中最精华的一段，就是从牛胃进入牛肠的那部分苦肠来制作。
然后将取出的苦肠水放到锅里，用慢火熬制约1-2个小时。在熬制过程中，会有大量的沫子产生，需要慢慢熬至浓稠，直到变干。
方眠的手很白，在没开始处理牛肚的时候，江映帆有些难以想象这样一双手要去摸那些东西。
“哥哥，我来吧。”他总感觉会把哥哥的手弄脏。
方眠不在意的道:“没事，你看着就行，需要你帮忙我会叫你的。”随后让他把热水壶拿过来，一会儿要用到。
方眠伸手将牛胃里还没消化完的草捞出来，然后把苦肠水放进锅里开始熬，说实话气味不太好闻，而且看到了制作过程后江映帆觉得他再也不想吃苦撒了，虽然他本身也不喜欢吃。
或许是看到他的脸色不太好，方眠笑道:“恶心吗？其实很干净的，就只是被牛嚼碎了的草而已，还没来得及消化呢。”
江映帆抿着唇不说话，强迫自己守着锅，看它慢慢的起沫子，然后翻炒搅拌，方眠则去清洗牛肚了。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水慢慢要熬干了，方眠叮嘱他转用小火，过程中还要用铲子不停地搅拌，直到搅拌成颗粒状，略带糊状的时候才行。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熬干了，方眠本想来换江映帆，不过被拒绝了，闻到味后方眠走过来，“可以了，把它弄出来吧，然后给它自然风干，留着备用，之前熬的还剩不少，可以用好久了，这边的人好像更偏向酸口一些。”
江映帆在心里应了一句:我也是。
到这里苦水基本就做好了，等到用的时候，只需要将风干的苦水原料掺水化开，就能得到正宗的苦水了。
不过方眠的做法似乎更复杂一些，不仅多加了一步提香，还要再过滤一遍……
白天就只来了四五个客人，还有两个刚好凑到方眠熬苦水，便一人点了一份苦撒，一边吃还一边说，“还是小方你做的撒撇好吃啊，你不在的这几个月可馋死我了，只能让我儿媳妇给我叫外卖……”
方眠给人上好撒撇，笑着回他，“隔一段时间吃才好回味嘛，天天吃不得吃腻了。”
老人哈哈笑着，没几分钟就吃下去一半，喊着让方眠给他加点辣。
下午六点半，天已经微微暗了，看了眼没客人了，方眠就招呼着江映帆把卷帘门拉下来一半准备去解决他们的晚饭。
很简单的几个小菜，但江映帆吃得很开心。
“明天早上的早点给你煮碗混沌吧，还是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江映帆点头，说：“我都可以，不吃也可以的。”
方眠接着说：“早点得吃，不然伤胃，那我就把混沌包好，等你起床后再煮。”
“好。”吃什么江映帆无所谓，他不怎么挑食，曾经好几次差点饿晕，对他来说，能吃饱就很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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