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孟瑾抬手支上自己的下巴,纤纤玉指不经意弯出好看的弧度,黑沉的眸子带着探究的意味。
窗外黑夜白雪,屋内柔光妩媚。
闻见闻言,表情微微一滞,目光不经扫过她骨节分明的手指,再往上:孟瑾身上穿一件紧身的黑色高领羊绒衫,烟灰发丝随意披在肩头,下颌精致立体,樱桃似的薄唇分外显眼。
“怎么会,手腕是我自己不小心在玻璃上磕了一下,擦破了点皮,”他停了一下,后退一步坐回沙发上,然后垂眼看着自己的腕骨,像是在回忆到底是怎么磕的,“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果然还是你们女生比较心细。”
“但是为什么会磕到玻璃?”既然把话都说开了,孟瑾也不再拐弯抹角,她看着他,话说地随意:“我记得班长说下午没回学校,没回家,也没回学校,那到底是什么地方,能让你亲自动手搬东西。”
“不是搬东西磕的,”闻见说:“是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玻璃杯,然后手腕蹭到玻璃上,划到了。”
打翻了玻璃杯?孟瑾闻言眨了下眼睛,思绪回现,想起那晚在便利店,闻见一把接住她面前的咖啡杯,而没有让咖啡烫到她的事。
当时事出的突然,而且并没有威胁到他自己,闻见都能在短短刹那反应过来,迅速做出补救,怎么同样的事情今天再发生一次,闻大教授就不会躲了?
不知是凑巧还是心有灵犀,闻见看着她微微垂下,似在出神的眼眸,竟也想起了那天的事。
他抬手轻咳一声,拉回两人的思绪,不动声色转移话题:“今天下午见你进了陈雨的办公室,我一个人待着没事做,就想去附近给你买包棉花糖。结果走到一半,又接到了我一位现居国外很少回来的导师的电话,他说他今天刚好回安城有点事,问我有没有时间过去坐坐,我想离的也不远,差不多你处理完伤口我就能回来,就没给你发消息。”
说着,话音一转,画重点道:“我那位导师他之前是有了解过梦境心理学的,我就把你昨天晚上说的,‘梦境空间转换’的想法跟他说了一下,导师说你这个观点很新颖,也很有研究性,他之前都没想过这一层,也没遇到过这么奇怪的梦境。还说让我问问你,能不能找个时间亲自过去跟他聊一下。”
“然后我又跟他请教了一些关于梦境学的相关知识,没想到,一聊聊到这么晚,出来才发现天都黑了,我就给你打电话,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回来的时候给你带。”
后面的话他不用说,孟瑾自己也能猜到:结果她因为睡觉将手机调成了静音,害得闻见打不进来电话,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所以他才给她打了那么多电话,说话语气也不由着急起来。
这也就是一向稳重的闻大班长,为什么大半夜会在街上跑地气喘吁吁的原因了。
孟瑾放下支着下巴的手,转而换成手指轻敲大腿的动作。
很显然,她在思考。
据孟瑾所知,闻见并不是个粗心大意的人,即便他要赶着去见导师,没有时间给她打电话,但也必会抽空给她发一句消息,嘱咐她先自己打车回。
然而事实却是,他并没有。
“还有就是手腕划伤的事,我好像还没有正面回答,”闻见默了一会,又忽地想起什么般,轻笑着补充:“因为水杯是导师打翻的,我伸手挡资料的时候就磕了一下。”
当然,还有一些细节他没说,因为觉得没必要就省略了。
话说到这里,明明事情的经过已然足够清楚,孟瑾却觉得更加摸不着头脑——她总觉得,今天的事不会这么简单。
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她一时倒也想不太明白。
若单单只是去见导师,请教学术问题,那为什么刚刚回来她问时,闻见不正面回答,而是看到孟瑾句句紧逼的模样,他才开始慢条斯理地……梳理?
然而闻见要说的全然不是实话,又怎会这么开诚布公地叫她去见自己的导师呢?
难道他不担心,三头对质会漏馅么?
不对……太不对了,她身边的人怎么突然都变得这么奇怪——特别是对于她来说。
蓦地,孟瑾停住了敲裤袋的动作,她的眼里闪过什么,面上不显——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看来现在要想让闻大班长说实话,她就得想点办法,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了。
孟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感兴趣他手腕受伤的事,但心里还是隐隐的觉得,这件事情跟自己有撇不开的关系,她与对方虽名为夫妻,可这层关系本就是她为了摆脱唐婉清的控制拉着闻见做出的,极不明智的冲动之举。
要是因为她,再让闻见陷入什么危险的禁地,她就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如何面对那么深明大义,又可爱可亲的闻女士了。
此时,时间已经接近午夜,侧头,她看到落地玻璃外,城市里星星点点的霓虹闪着微弱的光,周遭全部都是静悄悄的模样。
她胸口有些发闷,连带着脑子里的事情也千头万绪,可能是胳膊受了伤又一整天水米未进,体力有些支撑不住。孟瑾一手撑着沙发站起来,低着头,不疾不徐走到对面闻见跟前,大概半米的位置——
短短刹那,孟瑾心里已经打了好几份初稿的说辞,迅速过滤出有用的信息。闻见不明所以抬起头,刚好迎上她浅浅含笑的璀璨眼眸。
他看着她,心脏不轻不重跳了一下。
随着,是大脑还没给出指令,嘴就先问出的话:“你笑什么呢?”
“没什么,”孟瑾自言自语似的说:“缘分真的好神奇,哪怕不小心弄丢,兜兜转转也总能再遇到,闻大教授,你说是不是?”
什么很神奇?
什么还会在遇到?一脸莫名的闻大教授没感觉出来,他就感觉这会儿的孟瑾挺反常的。
两人这个距离,他只一抬眼,便能看得清对方脸上细细的绒毛,孟瑾眼里含着笑,但那笑容是真是假,或者有几分是发自内心的,他却看不透。
闻见抿了抿唇,转头将脸侧开,语调保持着淡定:“孟瑾,你说的什么意思我听不太懂……但我觉得人世间的事错过就是错过了,哪有那么多缘分牵扯。”
“你真的不相信缘分吗?”孟瑾猝然弯腰凑近,纤细指尖轻轻搭上他的肩,温热气息丝丝缕缕扫过他的侧脸与脖颈。
闻见呼吸一滞,下意识扭头看过来。孟瑾游刃有余,手指缓缓拂过他微红的耳际,接着,指头一转捏起他的下巴,迫使对方抬头与自己对视。
闻见比方才更不自在,像是想拿回些许主动权,他无意识一把捏住她的白皙腕骨,本想微微用力扯开,却在一瞬间,心脏骤然加速狂跳起来,让他周身莫名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失重。
眼眸对上孟瑾一双墨汁似的纯黑同仁,他的眼角忽然又是一跳,感觉自己被看穿了。
孟瑾手指还捏着他的下巴,透过肌肤感受着对方慢慢升高的温度,她却不急着切入正题:“我想问你。”
“什么……”
“你有没有接过吻?”
闻大教授脾气再好也有点忍不了了,他微微用力捏紧她的手腕,冷下脸来问道:“孟瑾,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没有谈过恋爱,自然没有接过吻。”
“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瑾没有说话,而是弯起眼睛冲他笑了。
她的脸容精致立体自带冷感,这一笑却很治愈,仿佛晨起时分破云而出的朝阳,璀璨的眼眸看着她的眼,就像在欣赏一副穿越千年的水墨画,仿佛能透过表象看到他内心深处为她破土生根的“花”。闻见愣住了,这一次,他连自己的心跳蓦然加速都没有感觉到。
孟瑾一眨不眨看着他的眼睛,忽然问道:“闻见,你方才对我说谎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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