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见说得对,爱是无形的,是独一无二的,谁都有自己爱人的方式,无需看谁的模板,他的爱就是最好的。
闻见虽然从来没有去欧洲找她,看她,给她拥抱,向她证明自己有多爱她。
可是他的爱却是最能拿得出手,是能让她疯狂长出血肉,是让她与这世界抗衡的底气。
世间纷扰,她还有他的爱,至死不渝的爱,便不算辜负——
孟瑾其实最怕闻见这样了。
她静静的让他抱着,什么都没有说。
闻见平时跟她一本正经的讲道理,侃侃而谈的“上课”,她都能应付,都知道该怎么办,甚至能有八百个反问在后面等他。
可是唯独现在这样,唯独闻见跟她撒娇耍赖,像大黑一样不讲道理黏着她,蹭着她,孟瑾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抿了抿唇,还是没有说出话,抬手一下下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在安慰,又像是无法回头的决绝。
两人就维持着那个姿势过了好久好久。
孟瑾终于攒够力气伸手推开他,然后转身把睡裙套上,拿上笔记本,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不知道那晚闻见在床边坐了多久,想了些什么,有没有听进她说的话,是否已经决定了放手。
她什么都不知道。
但她希望他好,真的希望他好。
希望他事事都好。
晚上洗澡的时候,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闻见留下的那些痕迹,那些深浅不一,形状各异的痕迹。
她又自顾自翘着嘴角笑起来,心想:原来这就是做他老婆的感觉么?还挺神奇的,虽然身上被他弄得很疼,但她心里却很踏实。如果时间能再长一点,机会能再多一点,该有多好啊……
不过,这些感慨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她知道两人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很难再回头了。
晚上睡不着,孟瑾在小工作台上干活的时候,脑袋里还插科打诨的想,她把闻见伤的这么深,以后他结婚可能都不会再叫自己了。
是她拿刀亲手割断了与他所有的缘分,从此刻起,就是连表面朋友都做不了的陌路人。
她希望闻见能利用这个机会把她忘掉。
此日是周二,闻见正常去学校上班,孟瑾因为外面雪太大,懒得出门,就在家里待着。
中午她去厨房给自己煮了一包泡面 ,还握了一个鸡蛋,加了一把菜。
看着很丰盛的样子。
吃着也很好吃,虽然自从高中有一次她因为拆不开泡面包装被唐婉清骂了一顿,之后就再也没吃过泡面,甚至看见都想吐。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给自己做的这个就是很好吃,到最后,孟瑾甚至连汤都没剩下。
傍晚时分,雪停了。
窗外残阳如血的落日余晖将周遭白茫茫一片照得很亮,就连客厅的沙发上都被镀了一层暖光。
孟瑾懒懒地侧躺到沙发上,无意识把手伸进那片暖光里,又想起了闻见中午给她发来的消息。
他说她昨晚在笔记本上写的那些字,其实都是一个意思,只是用不同书法写出来而已,那句话问的是“她能看懂吗”?
原来那位苏小姐真的有话要跟她说,可能她也意识到孟瑾听不懂她的话,所以想用文字与她交流。
以防她连字也看不懂,苏小姐还很贴心地用了好几种字体。
“魏晋时期战乱频发,书法货币都不统一,所以他们那时候写的字体也有好几种。”闻见见孟瑾回消息,就知道她已经起了,他直接打电话过来跟她说:“那位青衣女子应该是有什么话要跟你说,尝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她就意识到了我们听不懂她说的话,想用书信的方式和你交流?”
他又说:“不过,这些都只是我的个人推测,不确定是不是对方想表达的意思,只能给你做个参考。”
孟瑾:“我也这么觉得。”
“但是,我也看不懂她写的是什么啊……”她说着,不自知的叹了口气,声音有些低:“班长,你都不知道,我感觉我有点辜负那位苏小姐的期待了,或者她刚开始就应该去找你,你懂得又多,心思又细,如果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肯定能帮到她。”
闻见闻言笑了笑,语气有些宠溺地说:“没事儿,她如果真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话,就你帮她,我再帮你呗。”
那样的话,我就有更多机会和你说话了,虽然说的都是别人的事。
孟瑾愣了愣,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什么,忽然很警惕地问:“什么意思?你又不想离婚了?”
闻见:“没有。”
闻见:“我从来都不想离。但我也说了,我不会强迫你,你要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我都会尊重的。”
孟瑾张了张嘴,竟然没说出话来。
他这死心眼的性子怎么那么像大黑?
不知道人还以为你俩是素未谋面的亲姐妹呢……
女孩被她气的咬了咬牙,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语气不太好地说:“懒得跟你说,挂吧。”
“好,那我晚上回来的时候去资料室找些关于梦境学的资料吧,说不定还能用上呢。”闻见说着,自顾自把手机放到唇边亲了亲,忽然又笑起来:“先别挂,让我再说最后一句!”
他什么时候还有预判功能了?
“……”孟瑾:“几个字?”
闻见想了想,没说话,去微信上给她打了一行字:最多能说几个字?
孟瑾看到他这操作,莫名有点想笑,她抿了抿唇,故意冷着声道:“三个。”
她又说:“消息也算。”
闻见那边不说话了,似是在想什么语言压缩包,过了半晌,孟瑾才听见他很认真地说了一句:“我爱你。”
然后没等孟瑾再说什么,主动把电话挂了。
孟瑾回神弯了弯唇,自言自语似的:“一天天油嘴滑舌的,哪里像个稳重的教授样儿?”
正想着,扔在茶几上的手机却很突兀地响起来。
孟瑾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才爬起来看,是个本地陌生号码——她用的还是旧手机,这号码知道的人也不多,除了闻见和闻女士,就只有陈朵朵唐婉清他们几个人知道。
何况,现在天都快黑了,除了他们几个,谁还会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
要是搁平时孟瑾早就接了,可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手机上,时间显示的是晚上十八点三十,都这么晚了,闻见怎么还不回来?
她顺手抓过沙发上的抱枕抱在怀里缓了缓,把电话接通了。
“喂,你好。”
电话那头是一道男声,他语气算不上好地说:“我是陈雨,班长出车祸了,我没跟阿姨说,你过来吧,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孟瑾闻言一滞,须臾,语气听不出任何起伏地说:“好,是急诊吗?我马上就到。”
“不是急诊,是胸外科,住院部,5楼。”
孟瑾又说了一个好,随即,很平静地把电话挂了。
孟瑾起身准备去医院,结果出师不利,抬腿就踩到了旁边福袋的尾巴,福袋哼哼唧唧从睡梦中醒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旺旺!”
她回过神来,一边抱歉地摸摸它的脑袋,一边踉跄着跑过去开门,谁料开了半天,那门就是死活开不开。
孟瑾这才察觉到自己快如擂鼓的心跳,手也在跟着抖,抖得连钥匙都插不进钥匙孔,她又气又急,冷汗都快下来了,直接抬手在自己的手腕上咬了一下,门总算开了。
闻见向来认真专注,开车的时候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他的车祸肯定不是自己不小心造成的。现在是下班晚高峰,几乎每个路口都有巡逻的交警指挥交通,这会儿去幼儿园、小学接孩子的家长基本也都回来了,因此,有人误闯红灯导致道路混乱的概率也很低。
所以闻见好好的怎么会出车祸?
或者是宋天宇还是卓洋吗?
他们……才两天就等不及了吗?
他们会对闻见下死手吗?
孟瑾脑袋里恍恍惚惚想着什么,一路风驰电掣赶到医院,但是闻见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由于他的伤势比较严重,情况也很复杂,医生怕再耽误下去会出人命,就没再等家属签字了。
所以孟瑾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见到闻见的面。
她一眨不眨站在空旷的医院走廊里,周遭没有别人,头顶的白炽灯很亮,亮得很刺眼。
刚刚出门走得急,孟瑾连外套都没有穿,上身只有一件丝毫不抗冻的打底衫,脚上也踩着拖鞋,这会儿被四面的冷风一敲,她整个人都感觉有些懵。
“主刀医生是闻阿姨的朋友,从小看着班长长大的,由他亲自操刀,应该没什么问题。”穿白大褂的陈雨说着走过来,伸手递过来一个文件夹,又说:“先签一下字吧,一会儿我去存档。”
孟瑾点头接过,不知道是太冷了还是怎么,她手抖得有些拿不住笔,写了三四次才勉强写好自己的名字。
“给。”她声音很低地说了一个字。
对方伸手却没接到。
他有些莫名,抬头看着她:“怎么?”
孟瑾闻言终于抬眸看来,她一双眼像是充了血,很红很红。
她的语气依然很平静,嗓音却哑得厉害:“闻见他……他伤的严重吗?”
说话时,她的声音表情都很正常,正常的就像在打听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然而只有孟瑾自己知道,说出这几个字的刹那,她被扯得粉碎的心到底有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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