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在的家族苏家是一个大家族,比师妹的家族大很多。
凡人界中有句话叫做“没有千年的王朝,却有千年的世家”,这话其实说得不错,哪怕是在这个修为至上、强者为尊的修真界,一个家族若能成为一个大家族,若能长久存在下去,必然也是有着世家的智慧和底蕴的。
世家每一代的掌舵人和各位重要长老,更是往往都是身具大智慧在身的强者。
是的,不只是修为高强而已,对于一个世家的掌舵人来说,还得是身具智慧。
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智慧可能比修为更重要。
在他们苏家,修为最高的人可能成为大长老、成为太上长老,但若智慧并不足够,那他并没有办法成为家主。
而一个智慧足够的家主,哪怕修为稍逊,他也足以御使那些修为甚至比他更高的人,带领家族走得更稳。
他到底曾是苏家少主之子,是苏家少主之后下一代的准继承人,即使后来失去了这个身份,很多东西从小还是耳濡目染了不少。
甚至,现在随着他资质的展露,修为的不断进阶,他祖父和家族的族老对他也越来越看重了。虽然这一代的少主他是没法当了,但是在他叔父之后,下一代的少主之位他其实是可以争一争的。
叔父虽有儿子,但他那堂弟,无论是修为境界,还是心性毅力、乃至于智慧,可都无法与他相比。
他祖父和族老们其实也是有意培养他做叔父之后的下一代少主的。所以,这些东西他也接触得越来越多。
不过,就算在苏家这等底蕴的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孩子,像他这一代的那些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们,像师妹一样的也是不多见。
不,不是不多见了,是能比得上师妹的根本就没有。
他倒是在祖父、一些族老和一些像他父亲、叔伯辈的长辈身上,看到过这种万事不萦于怀的心性,和这种清楚得明白自己适合什么、自己需要什么的智慧。
而且,哪怕是这些长辈,这种心性和智慧也不是每个人都有,也只有在很少的一部分人身上才能看到罢了。
师妹,又是如何养出这样的心性和智慧的呢?
还有,师妹的脾气似乎过于好了,她实在太过懂事了,懂事得让人心疼。
到底是怎样的父母、怎样的家族、怎样的环境,能养出师妹这样的孩子?他对卢家、对卢家少主夫妇,是越发好奇了。
不过,对卢家好奇之事暂且不提,以后总有机会了解的。宁儿是他的师妹,卢家又是修真家族,随着师妹修为的不断提高,卢家势必会迎来发展。同在修真界,以后与卢家接触是早晚的事,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现在,还是继续考虑当前的事。他把顿悟之事拂到一边,能不能顿悟全靠自己的悟性和经历,不能顿悟也不必强求。修真界机缘多得是,他资质又不错,也不缺资源、毅力,还怕没有提升修为的机会?
倒是师妹,此次在藏经阁中顿悟,本是喜事,偏偏遇到程管事、林雨薇、众弟子这遭事,倒是受了不少委屈。
而且,遗憾的是,在师妹被人欺负、受委屈的时候,他和师尊竟然都不在身边,连个为师妹撑腰的亲近之人都没有,还要依靠大师兄。
这次,倒是他们青木峰欠了主峰好大一个人情呢,尤其是大师兄,得备一份厚礼多谢他才是。他这会儿倒是又愿意叫孟知章大师兄了。
不过,想到师妹今天所受的委屈,又想到师妹刚才辛苦练剑的样子,他对师妹心疼极了,脸上的神色越发温柔,他认真看着瑾宁的眼睛道:“师妹,今日你受委屈了。对不起,当时我不在你身边。”
那眼神中,满是温柔的怜惜、浓浓的心疼、深深的歉意,直把瑾宁看得落下泪来。
直到带着凉意的眼泪划过脸颊、落到搭在膝上的手背上,瑾宁才发现自己又落泪了。她怔怔地擦着眼泪,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如此,为何每次在师兄面前总是这么容易落泪,为何每次都让他看到她最狼狈的样子?
只是,这眼泪好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她擦了又落,她根本没办法止住。她想转过身去,不想让眼前这个少年看到自己这狼狈的模样,她大姐姐的包袱还在。
只是她才刚一行动,眼前这个少年就已经站起身走过来了,像之前那样,再次把她拥入了怀中。
他跪坐在一旁,张开双臂,完完全全地把她纳入了他的怀中。就像一只大鸟张开了翅膀,护住一只小鸟一样,仿佛要把外面的风雨都挡在翅膀外面。
“宁儿,在我面前不必强忍,想哭就哭吧。”他轻轻地拍着眼前的小姑娘的背,就像他遥远的记忆中他母亲在他幼年哭泣时安抚他的那样。那声音也像是他记忆中母亲的声音那样,是那样的温柔。
瑾宁哭得更加凶了,那眼泪和开了闸的洪水一样,这下是彻底没法止住了。
最后,在她停下时,师兄前襟的衣服都被她哭得带着几分湿意,那向来整洁、平顺得没有一丝褶皱的前襟,也被她揪得不成样子。
想哭的那股子情绪过去,理智重新上头,她又开始不好意思了。也等不及让法衣的自洁功能发挥作用,就匆匆给这片衣服施了一个清洁术。
然后,讪讪地从师兄怀里退出来,不好意思地对师兄笑笑,道:“师兄,对不起,我把你衣服都弄脏了。”
不过,可能是因为在师兄怀里哭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师兄也太过沉稳可靠了些,经常可靠地让她一不小心就忘记年龄。
苏景庭知道师妹这是哭完又不好意思了,也不笑她,只包容地看着她,道:“你我师兄妹之间,又何须如此客气?你好点了吗?”
确实,他们师兄妹之间倒没必要如此,师兄对自己关怀、体贴和照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于是她道:“是的,我感觉好多了,多谢师兄。”
她看着师兄的眼神亦满是温柔和感激,虽不必过多言谢,但那些温柔和谢意已经都盛在了眼神里。
与此同时,瑾宁眉宇间那因今日藏经阁之事而落下的最后一丝清愁也散去。
苏景庭看他这师妹向来仔细,自也发现了,便知他这师妹说的是心里话。
于是,他也不再继续纠缠在这事上,只提醒道:“今日天色已晚,想必明日藏经阁送来的谢礼和歉礼就到了。到时不管礼多重,你只收着便是。若是不收,反倒不好。横竖,这也是你该得的。”
瑾宁愣了愣,随即想明白藏经阁是为何如此。之前程管事虽已道过谢了,并给出了承诺,但那只是代表他本人,甚至只是给出了一个承诺。依宗门与世家之行事自然不能简单如此。
怕是之后藏经阁处还会来人,代表程管事与藏经阁将灵石、法器、资源等谢礼奉上,这却是宗门与世家的礼节了。
哪怕程管事急着回去闭关想不周全,藏经阁的其他管事、长老、甚至那位阁主,也必会替他周全。
而苏景庭想的是,之前程管事因当时在顿悟、不了解瑾宁被众弟子难为的事,所以只道了谢,并未道歉。明日藏经阁哪怕是为了在宗内的名声,也会遣人来青木峰奉上歉礼的。
甚至,为表诚心,这程管事若是没有闭死关,还得最好亲自来才是。
这和上次师妹谢林雨蔓的事不同,上次林雨蔓其实本没起什么作用,是师妹悟性好,看她和林雨蔓两人争吵就顿悟了,谢林雨蔓一次都是师妹厚道。
而这次程管事顿悟,确实实打实的是因师妹点拨而致,这个人情可是实打实的。
他们青木峰的峰主虽然只是金丹中期修为,但是,到底也是个金丹真人。而且,他们师尊的师尊——他们的师祖,更是金丹大圆满的修为,可是不比藏经阁的阁主修为低多少的。
要不是师祖外出游历许久未归了,甚至连宁儿拜师都未能赶回来,程管事哪里敢如此轻慢他师妹?
哪怕是想向宁儿请教顿悟经验,难道不会自己来他们青木峰请教吗?就非得在大庭广众之下,以所谓“恩情”胁迫?
还不是仗着自己是个筑基修士,觉得专门求上门去求教一个练气小修会没面子?也怕他与师尊不如宁儿好说话,会替宁儿挡了?
更怕万一这练气小修分享的顿悟经验没有用,白白欠了人情、丢了面子吧?
他选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过是聚众而逼,让“欠了恩情”的宁儿在众人面前不好拒绝罢了!
他选择大庭广众之下,不过是为了之后好推脱,说自己是看围观弟子都对师妹顿悟之事好奇,所以以长辈之名代众人张口,请师妹这“达者”分享一下经验罢了!
他选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过是让众人作陪,哪怕不能顿悟,也可以用众人都没顿悟当做借口罢了!
恐怕,他也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念头,没对听师妹分享经验之后能顿悟抱多少希望,所以才事先想好后路罢了!
谁又能想到,他竟然真的能顿悟呢?谁又能想到之后众弟子会在林雨薇的挑拨之下发难,倒把这给同门分享经验的“和谐友爱”场面给弄得这般不堪呢?
谁又能想到他偏偏因为陷入领悟之中,对外界一点感应都没有,以至于对师妹被众人为难之事表现得无动于衷呢?
只要他程勋以后还想做人,这歉他想道也得道,不想道也得道,藏经阁更是不能毫无表示。
不过,尽管已经预料到了明日的情形,但是,苏景庭并不满意。
这程管事挑起的事端已经给宁儿带来了不少麻烦,甚至害得宁儿哭了一场了,明日还要宁儿陪他演戏。若是见到他,岂不是又让宁儿想起被用“恩情”胁迫、被为难的经历?真真是可恨极了!
明日这事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明日藏经阁送来的礼大概不会少,倒是能够给宁儿增加一笔资源了。
宁儿不像他乃是大家族出身,只出身于一个小家族,家族能够提供的资源怕是有限。
而那藏经阁哪怕是为了面子,明日送出的这礼也不能简薄了。毕竟宁儿对那程勋可是助其顿悟之恩,甚至依这程勋寿元将近、只得等死的情况来说,说是救道之恩、救命之恩也不为过。
所以,明日这戏倒也不是白演,想来应该是能为宁儿多积累一笔不菲的资源了。
也罢,看在这资源的份上,也只得让宁儿稍微委屈一下了。
于是他看着师妹安抚道:“这程管事今日做得这事恶心人,我知道你当也不想见他。但是,明日藏经阁送来作礼的资源应当是不菲,倒是会为你省下不少以后积攒资源的时间。你便看在这些资源的份上,明日忍他一忍吧。”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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