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亚饭店,金碧辉煌。
王剑点了一个中等包间,服务员端上来清凉的饮料茶水,足足有十几种。
大家都玩得非常尽兴,林清跟几个女孩子一起,又是到湖里划船,又是去草坪上荡秋千,玩得浑身都是汗。这时候拿起加冰的饮料,就一口气喝了整整一瓶。
张仪看着她,似笑非笑:“林清,你可慢点喝,别噎着了。”
小夏就说:“难怪你们口渴,玩了一上午了,不像我们几个。”
小夏上午都和王剑曹经理等人坐在亭子里喝茶聊天,没有加入到划船和荡秋千运动中去,为此胡甜甜还颇有微词,说他们败兴。不过,几个大男人坚持说不好意思搞那些姑娘家玩意,胡甜甜也就做罢。
一时,服务员递上菜单。
王剑就问林清:“你喜欢吃什么?”
林清说:“我随便吧,你再问问她们。”
王剑又追问:“你能不能吃辣?”
林清说:“我比较能吃辣滴!”
她话音刚落,张仪就抢着说:“我跟你恰恰相反,我是一点辣的都不能吃,王剑,我看你这菜是比较难点了。”
“有啥难点的,辣的一半,不辣的一半,不就行了!”王剑笑道。
他用笔在菜单上勾勾画画,然后将菜单交给服务员。
大家说笑了一会,服务员就陆续将菜端上了桌子。
先上来的是四个凉菜,分别是辣油白切鸡,小米辣皮蛋拌豆腐,凉拌海带丝,水煮花生米。
林清小时候就爱吃辣油白切鸡,至于小米辣皮蛋拌豆腐,是她们老家宴席上必定会有的经典菜肴。
王剑招呼众人吃菜,林清夹了一块辣油白切鸡,觉得口感非常好。再夹了一筷子皮蛋拌豆腐,感觉味道鲜美极了,真不愧是本市首屈一指的大饭店,做出来的菜就是好吃。
王剑此次的确是大手笔,给众人上了两瓶价值几千元的西凤酒,又给几位女士上了价值不菲的法国进口的红葡萄酒。大家推杯换盏,喝得好不热闹。
随着菜肴陆续被服务员端上桌子,林清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菜色基本上是一半辣,一半不辣。可是,那些辣的菜色,让林清越看越是心惊。
尖椒炒牛柳,是她老家的名菜。
剁椒鱼头,是她老家的经典菜色。
泡椒酸菜鱼,酸菜麻辣牛肉,椒盐米鸡,辣椒炒肉,八公山毛豆腐……一共十几个辣菜,居然全部是她家乡名菜。
再看那些不辣的菜,基本上都是一些配菜,也就是说,今晚宴席的硬菜,全部是她爱吃的!
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他肯定是故意的!
再看王剑,只见他依然和小夏与曹经理谈笑风生,看都不看她一眼。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对自己这样用心?
林清一时间难以置信!
“林清,你还楞着干什么啊,咱们一起向科长敬酒啊!”金丽丽推了他一把。
于是,大家一起向胡甜甜敬酒。胡甜甜就说:“今年,我们酒道的业绩一定会再创新高,我有这个信心,我相信大家也一定有!”
张仪就说:“科长,话虽然这样说,可是,今年酒道没有了陈娟,谁会知道结果会怎样啊,你是没见过陈娟是怎样做销售的……”
“我虽然没有见过陈娟做销售,可是我能在电脑上查到她过往的业绩,那样的绝顶高手,我们酒道虽然失去了,可是我相信你们一定能顶上去!”
这时,林清发现,小夏突然不说话了,他的脸色,又黯淡了下来。
林清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大家可不管小夏的情绪,又开始八卦起陈娟之死来。
金丽丽说:“哎,别提了,有她在前面做例子,我这活了就难干了!不过,科长说的对,她是绝顶高手,我只是个菜鸟小白,我不去跟她比就是了,对不对,领导?”
她说着,就把目光看准了小夏。
小夏站起身来,低声说:“我有些不舒服,想一个人静会,你们继续喝。”
说完,他就一个人走出了包间。
大家的情绪也没有受他的影响,继续吃吃喝喝,谈谈笑笑。
林清端起红酒,正打算单独跟胡甜甜干一杯,就听见自己的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了。
打开一看,却是小夏:“林清,我有些不舒服,我在隔壁包间,你能过来陪我说会话吗?”
林清回道:“好的,我马上就来!”
于是她站起身:“你们先喝着,我出去一趟!”
来到隔壁的空包间里,她发现小夏坐在沙发上,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哭。
林清心里就是一阵不忍,这么大一个男孩子,此时却伤心得像个小娃娃。
“小夏,你又想起陈姐了,是吗?”林清走过去,坐到了他身边。
小夏抬起头,两只眼睛猩红猩红。
“林清,你能跟我聊一聊她吗?”小夏轻声道。
“聊什么?你想知道什么?”
“一切,我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小夏立刻说。
林清叹了口气:“其实,我对陈姐的了解也不算多,不过,在酒道里,我和她的关系是最近了。”
“林清,你喜欢她吗?”
“这还用问吗?我当然喜欢她了,不然我也不会跟她走那么近啊!”林清见沙发边的茶几上有水壶和茶杯,就起身倒了两杯开水,一杯递给小夏,自己捧着一杯慢慢喝着。
“那你说,陈娟是个什么样的人?”小夏又问。
“她是个好人,是个正直的人,是个有能力的人。”林清认真说。
“她也是一个美丽而有才华的人,可是,你们酒道的人,除了你之外,却没有一个人喜欢她,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看着小夏痛心疾首的表情,林清暗暗叹了口气,小夏比王剑还要大一点,可是,对于职场的感悟以及人性的洞察,却远远不及王剑。
于是她问:“小夏,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爸爸酒厂的工人,我妈妈是幼儿园教师。”
“家里就你一个,对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小夏有些好奇地问。
林清暗想,工人常年在车间里,幼儿园教师每天接触的都是孩子,这对父母肯定也非常宝贝自己的的独生儿子,他不像王剑,从小在社会上颠沛流离,吃尽了生活的苦头。
心里是这样想的,可是嘴上却不能这样说,于是就答:“我们这一代人,城里不是都兴计划生育吗,你父母都有工作,不可能有两个孩子的。”
小夏点了点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说,陈娟为什么会被排挤,她们就算嫉妒她,也不至于硬要逼死她呀!难道她平时对人还不够好?这份好,怎么就消除不了心里的那份嫉妒呢?”
见林清默然不语,小夏接着又说:“我们公司里的业务员,有些业绩特别突出的,老板对他们非常器重,可是我就不会去嫉妒他们,你说你们酒道里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坏心思呢?”
“也许是工作环境不同吧,陈姐主要是因为不肯跟她们同流合污,这个没办法的事情……”林清沉思道。
“怎么个不肯同流合污法?”小夏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林清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告诉小夏超市里那些龌龊的事情。看来,小夏还真是个天真的大男孩,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爱上成熟稳重的陈姐的吧。
想到这里,她决定转移话题:“小夏,你说陈姐在简书上有专栏,她笔名叫什么,我去看看。”
小夏说:“她笔名叫烟雨红尘,写的都是一些散文随笔,文笔非常好——她靠写文章,其实都能养活自己了。”
林清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就听见手机响了。
是胡甜甜的电话,她说:“林清,你跑哪里去了,我们都快要结束了,你快点回来集合吧!”
“小夏,科长让我们去集合,准备走了。”
于是两人便起身,一前一后回了包间。
只见大家都已经结束了,只有金丽丽还在手忙脚乱地收桌子上剩下的几个半瓶的红酒,嘴里嚷着:“没人要了吗?那我可要带回去了哈?”
王剑说:“你喜欢喝酒,那就都带回去吧。”
金丽丽笑眯眯地道了声谢,将四瓶喝了一半的红酒,一瓶喝了一半的办酒放放进了一个红色的大袋子里。
路媛媛见状,就噗嗤一笑:“丽丽,敢情你早有准备啊!”
金丽丽瞪了她一眼,没有答话。
小夏和曹经理开着车,将众人一路送到了超市门口。
众人纷纷散去后,林清站在路边,看看还没到上班时间,就在超市的路边看弟弟发来的信息,却见一辆熟悉的黑色小轿车停在了她身边。
然后,就见王剑从车里探出头来,笑道:“今天午餐口感如何?”
“你的手不是扭了,不能开车的吗?”想起他早上的话,林清脱口而出。
王剑哈哈一笑:“现在又没事了!”
“林清,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午餐你喜欢吗?”他凝视着她,眼睛亮亮的。
林清心里涌起一阵感动:“我喜欢的。”
“你喜欢就好!”
说完,他就开了车,扬长而去!
不远处,胡甜甜目睹着一切,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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