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酒道里突然来了一位衣着华贵的女子。
这女子一出现在酒道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住了。
只见她看起来三十多对年纪,肌肤胜雪,五官艳丽。最吸引人的就是她那不怒自威的气质,肃杀中带点妩媚,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酒道里四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站在她面前,瞬间都有些自惭形秽之感。
这女子先是到了路媛媛的酒架子面前,路媛媛上前介绍:“小姐,您看我们家这款酒正在打折热卖……”女子笑道:“这些酒我都不喜欢!”
接着,她又走到了张仪家的酒架子面前。
张仪上前笑道:“小姐,您的气质那么高雅,一定是要买贵价酒的吧?”
女子摇了摇头,稍微看了一下张仪家的酒,然后继续往前走。
接下来,就是林清家的酒架子。
林清上前微笑道:“小姐,您好,请问您买酒是自己喝,还是送人?”
“我既想送人,也想买回家自己喝,两种我都想要,你给我介绍下吧!”女子凝视着她,缓缓道。
林清笑道:“送人的话,您就拿这款我们公司最高端的九五之尊礼盒,单价为4999元一盒,自己喝的话,您就拿我们公司最高端的十五年陈酿,单价为3888元一瓶!”
“好吧,那你说,我要多少合适呢?”女子微笑道。
林清有些意外,隐约觉得眼前的女子压根不是真心想买酒的,于是硬着头皮道:“您需要多少,那就要多少吧!”
女子嗯了一声,眯缝起了眼睛:“这两种最贵的酒,我要买走你们这里所有的库存!”
林清大吃一惊:“小姐,您这是——”
女子又道:“你把酒装好,然后搬下来,我的司机自会在楼下等你,现在,我随你去收银台结账!”
这番对话,把酒道里的其余三个姑娘都给惊呆了。她们不约而同地想,这林清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遇见了这么个贵人!
路媛媛拉了张仪一下,低声道:“瞧吧,什么销售技巧不销售技巧,林清什么销售技巧也没用,人家就是点正,遇见大客户了,对不对?”
“是的,你说,这一单生意,营业额是多少?”张仪又羡又妒恨。
陆媛媛酸酸地道:“总得几十万吧,这下,林清在咱们超市要红了!”
金丽丽撇了撇嘴:“再怎么业绩好,也是个导购员,还不是跟咱们一样,多拿点钱算什么,还是个大学生呢,做着和咱们高中生一样的活计!”
此刻,林清正陪着那女子前往收银台付账,她在收银台上让收银员把库存查了一下,4999的礼仓库里有二十个,3888元的十五年陈酿仓库里有五十瓶。这两项的销量加起来……
林清看着手机计算机上的数字,不由得有些发晕。
一共是二十九万四千三百八十元!
天啦,林清的第一感觉不是喜悦,而是太不寻常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个女人到底想干嘛!
女子从包里拿出信用卡,在收银台麻利地刷了钱:“小姐,我就在楼下等你,我司机在外面!”
说完,她袅袅婷婷走出了收银台。
林清撕下收银台的小票,一溜烟跑进仓库,用一个大的平板推车,将这些酒堆在了一车上,将小票给防损划过,进了电梯,直接下到了一楼。
到了一楼,只见那女子正在门口,对身边一个年轻男子说:“你把酒用车运回家,我跟这位小姐喝杯咖啡去!”
林清暗想:“这应该是重头戏吧!”
那司机答应了一声,自去搬酒。
女子笑道:“林小姐,我姓方,你可以叫我方总,我们去喝杯咖啡吧!”
“方总,你怎么知道我姓林?”
方总微笑道:“刚在收银台结账的时候,那个收银员不是叫你林清的吗?”
林清嗯了一声,两人走到咖啡厅,落座点了咖啡。
方总拿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林小姐,看你刚才跟我介绍产品,感觉你口才不错,还真是个做销售的材料!”
“方总过奖了,酒是您自己想买的,并非是我推荐的效果。”林清老老实实地说。
“不用谦虚了,我阅人无数,几句话一说我就知道了,你是做销售的材料!”
服务员端上咖啡,方总用汤匙轻轻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林小姐,听你口音,像安徽滁州那边的人,我猜得对不对?”
林清一惊,猛然抬头,她知道自己的普通话不甚标准,言谈间有时会露出乡音,没想到这方总的洞察力那么强。
她不禁问:“方总,您怎么能听出我这是滁州口音?”
方总笑道:“二十多年前,我在我们厂的滁州分厂呆过两年!”
二十多年前?林清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惊疑无比。
眼前的女子看起来就是三十五六的年纪,二十多年前就参加工作,那她今年到底多大?
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方总自动提供答案:“我今年四十八岁了!”
比实际年龄看着年轻十来岁,有钱人都那么会保养吗?不,这苗条的身段,一定是极度自律的结果,看来,这真的是个狠人,难怪能够成为有钱人!
“滁州是个好地方啊,山清水秀的,有琅琊山,有醉翁亭,我记得那里的农民既种稻子,又种麦子,各种谷物都有,对了,有芝麻和玉米吗?”方总问。
“有的,有芝麻和玉米!”林清忙答。
方总哦了一声:“你家里种芝麻吗?我记得那里的麻油挺香的。”
林清点头道:“我们家现在只种麦子和玉米。”
“农村姑娘,立志跳出农门,就要从销售做起,你觉得呢?”方总盯着她的眼睛问。
林清稍微思索了一下,说真的,她还真的没有怎么想过跳出农门这档子事。
自她读小学时代起,村子里的青壮年劳动力就开始外出打工 ,只留下了老弱妇孺。而那些比林清大一点,或者差不多大的小伙伴们,长大以后,纷纷进城,打工,买房,在城里安家落户,已经不太可能回农村了。
所以说,她们这一代人,是没有纯正的农民了,都不会种地,也不可能去种地了。
于是,她就说:“方总,我们这一代农民,其实已经不种地了,应该说,时代让我们集体跳出了农门了吧!”
方总缓缓说:“林小姐,我的年龄,其实已经足够做你母亲,你听我说,你们这一代农民工的子弟,虽然已经不再种地,可是,他们大部分从事的是什么工作呢?”
林清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林小姐,他们的工作,无外乎是那几种,跑滴滴的,跑外卖的,在工厂里打螺丝的,在餐馆里当服务员,乃至在工地上提泥浆的,对不对?”
林清深深点了点头。
方总将咖啡杯放下,又对她说:“这个世界上的人,基本上可以分为三种。一种是卖身的人,就像我刚才所说的,跑滴滴的,跑外卖的,工地上干活的,他们是靠出卖自己的力气赚钱,所以,我们可以叫他们是卖身的!”
“那卖艺的呢?”林清忍不住问。
“卖艺的,那就是有一技之长的人了,比如说医生,律师,以及工厂里的一些技术工种等等,这些人是靠出卖自己的技能和时间挣钱的。他们的生活质量,也就是他们能挣到的钱,当然不是卖身的可以比的!”
林清点了点头:“那卖艺的不错啊,比卖身的强多了!”
方总嘿嘿一笑:“一个教师,就算他课余给学生补课,一天能挣一千块钱,一年下来,最多最多,不也就挣个几十万吗?你让他上死了,都挣不到一百万,信不信?”
“当然信!”林清将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
“而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强者,都是卖货的——比如你林小姐,你今天卖给我几十万元的酒,这个月的提成,恐怕就有两三万了吧?”
林清说:“是的,承蒙您照顾我的生意。”
“可是,你这样的终端销售,还不是真正的卖货的,真正卖货的,是将成千上万瓶酒卖出去,赚到几百万上千万的钱,这——才是真正卖货的人!”
林清认真想着她的话,深觉有理。
见林清脸上露出赞同的表情,方总就说:“说实话,虽然我现在手里有两个钱。可是,我从来不歧视穷人,因为我自己就是穷人。我出生在本城最贫穷的贫民窟里,所以,我尊重穷人,可是,我却不想当穷人!”
林清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方总,瞧您说的,谁想当穷人啊!”
“所以说——”方总说得兴起,将胳膊肘放在桌子上:“像我们这样出身贫穷的人,在年轻的时候,搞钱就是第一位的,什么情情爱爱的,都不如搞钱重要——要是能嫁个有钱人,那可就真实太好了,对不对?”
林清仰起脸,想了一想,就说:“不对!方总,我不认同您的观点!”
“怎么,难道你不想找个有钱的男朋友?”
林清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紧紧盯着她那双有些熟悉的,似曾相识的眼睛,心里暗暗冷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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