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姜棠眠轻轻将脚踏进浴缸,水温恰到好处。

她缓缓坐下,水面慢慢覆盖着她的肌肤,此刻的她就像婴儿回到了母体,被温暖的一切包围着,充满安全感,所有的疲惫在这一刻得到释放。

空气里混着佛手柑精油的香味,随着水蒸气在浴室里弥漫着。浴缸旁边放着一杯红酒,她浅浅抿了一口,醇香的酒液在舌尖起舞。

面板上的D81将她拉回冰冷的现实,这是姜棠眠穿到书里的倒计时,也是她放弃原剧情的倒数第81天。

新剧开机日子待定,她还没找到男主角在哪里。

浴缸上方的电视机里,一群鲜活的少女正在打歌,这些被姜棠眠直接无视。

她滑到手机的搜索界面。

顾宴寻,原书男主的名字,姜棠眠怎么会忘记。但全网的搜索词条上,根本找不到他的踪迹。

按照她的推断,果然是她穿早了,这时的顾宴寻寂寂无名,还是个素人,搞不好还在哪个工地上搬砖。

搜索栏旁边,推荐版面是《去流浪吧,星期五》,也是姜棠眠参与制作的第一档综艺节目。

当时和苏珊姐开会的时候,姜棠眠两个综艺比较不出来,就索性两个一起投资了。

钱不是问题,她的观众喜爱值才是重点。

《去流浪吧,星期五》简称《去五》,在网上官宣的时候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大家纷纷开始在网上揣测,会有哪些讨厌的艺人去上节目。

一周时间,票选的票选,辟谣的辟谣,仿佛来了场讨厌艺人的大逃杀活动。

节目热度直冲高位,今天的实时直播即将揭晓第一位流浪嘉宾,姜棠眠顺势点进播放网站。

画面还是一片漆黑,但弹幕已经异常热闹了——

“接对家,我对家完全有资格去哈哈哈”

“不过就是没网没外卖没住的嘛,给我一百万,我马上去海岛给你搞基建!!”

“给我五十万都行……”

“前面的禁止内卷”

“听说是在鸟不生蛋的荒岛上,真不知道哪家艺人肯去……”

……

节目实时直播,画面开始晃动,因为时差,那边的镜头拉远是海天一片的孤寂海岛。

悠扬的男性低沉嗓音响起:

米歇歇儿小岛,位于太平洋某个神秘的坐标上,全年热带雨林气候,暂未进行人工开发……

紧接着,不远处一座直升飞机缓缓开来,降落在海岛的沙滩上,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步履轻快地跳了下来。

“来了!!来了!!”

“是谁去了”

“是男的,全网最讨厌的男的!!”

“我就知道是他”

“之前不是拉表说,谁档期有空谁就有可能去!”

“幸好我担档期没空”

“他居然还穿西装来哈哈哈”

……

画面逐渐上移,抖动的镜头锁定在了一位戴着墨镜的男明星身上,答案即将揭晓。

《去五》导演热情上前,握手迎接。

“赵硕成,恭喜你获得本年度,全网最讨厌明星之一。希望你能顺利完成任务,成功逃离荒岛!”

“哈哈哈,是他”

“那个资源咖,赵硕成!!”

……

画面定格。

赵硕成一脸错愕地摘下墨镜,身上还穿着白色高奢定制西服,在荒岛背景下显得格格不入。

“哒-哒-哒-”

直升机在放下他之后,趁当事人还没反应过来,头也不回地转身潇洒飞走了。

赵硕成,男团出身的二十六岁小生,长相硬朗帅气,唱歌演技还行。

但大家都知道,他人前人后两幅面孔,凭借多次参加大佬饭局,获得几部大片的配角演出机会,顺势把自己混成了炙手可热的流量综艺咖。

赵硕成本人难以置信,明明通告单上写的画报拍摄,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档讨厌艺人大逃杀,“我?我记得没签过合同啊!”

这次导演有备而来,“请看VCR!”

画面插/入——

是一段非正常拍摄的视角。

“成哥……”说话的人被打上了马赛克,声音变调处理过。似乎是他的助理,小心翼翼地给他递上了保温杯。

赵硕成忙着打电话,没注意到助理的存在,不小心打翻了,滚烫的水淋到了助理的手上。

“你看看你,一天天着急忙慌的,能干成个什么事儿!”赵硕成看毛手毛脚的助理很不顺眼。

助理唯唯诺诺:“那成哥,那个荒岛求生综艺,咱们还去吗?”

赵硕成虽然没有耐心把对方的要求全部听完,但一听到助理提到片酬,二话没说,便在他递过来的合同上签了字。

白纸黑字,板上钉钉。

播到这里,画面切回海岛,风景宜人,但赵硕成的脸色看起来想杀人。

导演顺势递上了几页纸,“这个是你当时签的合同……”

赵硕成二话不说,直接把递过来的文件撕成了碎片。

“……的复印件。”

导演就像猜到他会来这么一出,也不在意他发不发火。

赵硕成重新戴回墨镜,准备装酷一脚踢飞椰子,可没想到椰子太重,他的脚反而被撞了个满怀,很疼但在镜头面前选择咬牙硬抗。

他心气很不顺地对着镜头一阵猛输:“你们这是欺诈!!”

导演擦了擦镜头,上面有被赵硕成喷到的口水,很是厚脸皮:“不,我们这是直播。”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弹幕又是一阵热闹飘过——

“他还不是拿了片酬去的,有啥难的!!”

“哈哈哈资源咖的变形计!”

“他能不能永远留在那个岛上”

“哪家公司找他签的这档节目,简直功德一件,早就不想看他了”

……

赵硕成想拿手机摇人求助,但在这破烂荒岛上,连个信号都别想找到。

“不是!”

赵硕成心里不是滋味,明明好好出门拍个画报,怎么人一到这儿,还回不去了,直接成荒岛求生了,“凭什么,我就成了最讨厌的那个啊!”

导演:“请看VCR!”

画面是正常拍摄,但采访人员皆被模糊处理,声音再次变调播放。

就像是赵硕成受害者联盟的暗访调查。

x团前粉丝:“赵硕成当年在团里面人气back,谁都没嫌弃过他,他倒好,一搭上大导演就单飞跑了,简直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某电视剧观众:“当年那部戏,他一个男三的配角,加戏硬生生加到了每集出场半个小时,内娱苦资源咖久矣。况且,长得还那么丑……”

某节目工作人员:“当时录制非遗综艺,他抽到的是草鞋,一脸不情不愿地和人家制作草鞋的老人家互动,诺!你看我这视频都没放出来呢!我有证据!”

画面中,赵硕成对着制作草鞋的老人翻了个白眼。

“救哈哈哈,今天啥黄历,这哥们出门撞邪了!”

“业内清清楚楚,得罪谁也别得罪业内的工作人员,人家祖宗分分钟给你甩个证据出来”

“这节目是啥内娱判官吗?我追了!”

弹幕再次飘过……

赵硕成松了松衬衣扣子和领带,因为生气有些挂脸,开始骂骂咧咧:“不是!当时我们男团本来就要解散了,加戏是因为男主有事没空来拍,只有放在我们这些配角上了……至于那个翻白眼的……”

赵硕成一时想不起来,为什么会在那时候表情管理失败,“——可能是眼睛太干了吧?!”

他自己说出来都不相信,他成了全网最讨厌的男明星,也不是没有道理。

“不能把我关一辈子吧?”

赵硕成像霜打了的茄子,蔫了。

说到重点了!

导演眼睛一亮,拉开后面的kt背景板,一摞摞稻草展现在赵硕成和观众的面前。

旁边罗列着整齐划一的金枪鱼罐头。

导演:“从现在开始,你的名字是星期五,终极目标任务是逃离这座荒岛。第一,你可以在岛上制作离岛工具离开,但路上的安全我们不会负责。”

镜头跟着赵硕成的眼光扫了一圈漫无边际的大海,连坐标什么都没有,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出去,简直妄想。

从刚刚下飞机的意气风发,到现在接受现实的短短十几分钟内,赵硕成就像突然老了十几岁。

导演:“第二,你完成我们给你安排的任务之后,我们会帮助你安全离开小岛。这项任务就是,编织草鞋十万双。”

赵硕成怀疑自己的耳朵:“十……万双?”

热度高涨,弹幕一路飙升——

“哈哈哈哈哈哈”

“那年他对非遗草鞋老人的白眼回旋镖正中眉心”

“不是,节目组来真的啊”

“我相信有地狱了,这世界上有座十万双草鞋的地狱”

……

导演:“当然,我们节目组还是很人性化的,虽然这荒岛上什么都没有,但为了让你有基本的生存保障,我们定时提供少量的金枪鱼罐头,请看——”

中插广告。

“本节目来自深海的馈赠,好运牌金枪鱼罐头~~~赞助播出。”

“哈哈哈哈”

“这广告打的值”

“这罐头看起来还挺好吃的”

“该说不说,我准备去下单这个金枪鱼罐头了”

……

镜头回转,是赵硕成的死爹脸,望着导演组乘快艇离开的画面。

荒岛上留了无数个摄像头,方便节目组掌握情况,更方便《去流浪吧,星期五》每天的实况直播。

每周五则是从拍摄素材里面剪成一期节目,进行正式播出,今天算是一期嘉宾公开的先导直播节目。

姜棠眠万万没想到,刚才只是放了短短半个小时先导内容,居然上了好几个热搜词条,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她点开微博,搜索节目广场,好评接踵而至——

“从今天开始,我多了个电子宠物,星期五。”

“资源咖变形计,能不能多找点人来拍”

“星期五好好活,可别死我手机里”

“上班上累了,看到星期五比我更累,谢谢节目组,我好受多了”

……

姜棠眠惊奇发现,在自己的系统面板上,那个标志着观众喜爱度的鱼缸,就像有谁陆陆续续灌着水进来,将它慢慢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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