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周惜存瞥见姜棠眠的手，轻轻搭在了扶手上，他鬼使神差地轻轻把手靠了过去。
在和姜棠眠皮肤接触刹那，他又做贼心虚似得把手缩了回来，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而身边的姜棠眠当然也感受到了这一切，原本沉浸在电影剧情里的她，转头看向了周惜存的方向。
恰巧，周惜存隐没在阴影中，姜棠眠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猜测他是不是想要，拿起放在中间的可乐。
但没有可乐，没有爆米花。
她一脸怨念，压低了声线，埋怨道：“什么首映礼嘛，连个爆米花和可乐都不发。”
周惜存原本紧绷的身体，瞬间又放松了，不由地暗自松了口气。等到电影散场，他也不敢往姜棠眠的身边再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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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播放结束，全场掌声雷动，虽然这次陈导很大胆地启用了流量艺人顾宴寻，但顾宴寻的表现非但没有成为累赘，和影后对手戏更是非常亮眼。
大批量的媒体朝着主创涌去，一堆关于电影创作的问题等待着他们的解答。
姜棠眠悄悄点开系统面板，因为顾宴寻的人气暴涨，眼前的海洋馆再度升级，而顾宴寻本人已经开始有了从流量艺人朝着实力艺人转变的迹象。
姜棠眠可喜可贺，低调离场，看样子，再签两个“顾宴寻”，她姜棠眠这辈子的喜爱值可就不愁了哟。
她的咸鱼躺平人生就此开启，什么生命值威胁，统统可以抛在脑后，到时候就能尽情享受生活了！
离开的同时，她看见周惜存的身影一闪而过，曾经还是并肩作战的同僚一场，她正想追上去找他，却发现另外一堆人的目标竟然也是他。
十来个工作人员，有几名扛着摄影机，大多都戴着耳麦，一看到周惜存出现在他们的眼前，纷纷喊道——
“出来了出来了！！”
“A组准备，嘉宾已到位。”
“直播线准备切入，可以开始拍摄。”
……
现场有些嘈杂，但姜棠眠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受邀来看电影的周惜存怎么会成为当前镜头捕捉的焦点。
她有些好奇，放慢了自己的脚步，想看看这堆人在搞什么鬼。
下一秒，“周惜存”本人就像林中的猎物一般，被这队人马直接来了个瓮中捉鳖。
黑面神原本不富裕的表情，在此刻显得更加冷淡刻薄。
面对突如其来怼在脸上的摄像头，原本反叛俊逸的五官，现在只剩一脸懵逼。
周惜存：“……”
一位跟拍PD模样男人上前，虽然面对黑面神，但他似乎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带着灿烂的微笑，开口道：“周导您好，我们是《为钱欢聚一堂的我们》制作组，现在正在直播……”
周惜存的脸色非常难看，但面对镜头，却只能强忍着自己快要爆炸的心情。
他的眼神微眯，不知道这档节目为什么会找到他的头上来，不敢相信地重复念叨着，“为钱欢聚一堂的我们？”
不远处的姜棠眠顿时如临大敌，这档节目正是刚刚穿书的她，成立公司之际，收到的项目提案。
因为没有合适的嘉宾人选，几度项目搁置，至于投资计划，这档节目一直在姜氏影业的预算报表内，姜棠眠过去只关注着和她息息相关的企划案。
这档节目的正式启动，身为投资人的她没有放在心上。
似乎依稀记得，苏珊姐跟她提到过，嘉宾合同流程的问题，但直接被她忽略了。
就算是嘉宾，周惜存怎么会在邀请名单之列。
姜棠眠此刻的心不仅仅是好奇了，她急忙钻进车上，点开热搜，她的猜想没错。
这档当初标榜撕逼的综艺，早已赫然高高挂在热搜前几位。
#港岛遗产1987 首映礼
#何京利顾宴寻床戏
#顾宴寻演技掀桌
#顾宴寻结局反转
……
#为钱欢聚一堂的我们最后一组嘉宾
#周柠月周惜存母子
#周柠月影后小三
……
“不会吧……”
窗外的街景在飞速倒退着，车上的姜棠眠顺着热搜，忐忑不安地点进了这档综艺的直播。
此时，镜头里的周惜存在她看来，十分陌生。
坐在节目组提前准备好的商务车上，就像被困住的囚犯，无法动弹。
他的眉头紧蹙，一言不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黑脸模样，被同步直播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镜头外，是节目导演的声音传来，“您好周导，这次我们节目特意邀请周柠月前辈和周导您，一起来完成本次的公益活动……”
节目里的周惜存，一听见“周柠月”这三个字，他的眉头不自觉地又拧紧了一些。
这个名字，更是在姜棠眠的心里拉响了警报。
节目画面暂时切回其他两组嘉宾，一组是上周官宣离婚的明星夫妻，两人分分合合传了多年，终于盖章定论，但似乎有着翻炒的嫌疑。
另外一组是明星姐妹花，两人出道相识多年，感情好的就像连体婴。没想到有朝一日，被某位男明星钻了空子，成了两姐妹撕破脸皮的诱因。
男星以为自己坐享齐人之福，没想到两姐妹也同时断了和他的联系，十多年后，两姐妹在节目组的邀约下，瞬间冰释前嫌。
两人在房车上，一个开车，一个看导航加订酒店，画面温馨治愈，弹幕里的路人就像走亲戚一般串门一般，看起来十分热闹。
爱情，友情。
最后的亲情线，自然是落在了周惜存和他妈妈周柠月的身上。
姜棠眠知道节目组的手段很多，曾经如何能把赵硕成送到荒无人烟的小岛上，今天就能道德绑架把周惜存困在镜头前，左右为难。
直播里的周惜存眼神黯然失落，媒体虽然知道他私生子的身份，但在过去只有些营销号在传，主流媒体并没有大肆宣传。
直到今天，或许观众才恍然大悟，这位才华横溢的导演，他的眉眼之间好像一位昔日的熟人。
时隔许久，姜棠眠努力回想着属于周惜存的剧情线，越着急，自己的大脑就越发一片空白。
或许，在这些已知的剧情里，本身这层关系只能是无法破解的课业命题。
“咔嚓-”
昏黄的画面里，传来一阵打火机的声音，一位身影纤瘦的女人坐在窗台边，她的背影勾勒着一道孤独的轮廓，显得非常寂寥。
她纤长的手指从窗台的烟盒里，掐了根香烟，准备点火。
“前辈，抱歉……”导演的声音从画面外响起，“节目里不能出现香烟的镜头……”
导演的声音唯唯诺诺，似乎在试探着这位昔日美人的意思。
“喔啊！”
她的声音像是带着笑意，有些抱歉地赶紧把手里的烟盒给藏起来，那根细细的香烟也被她一脚踩在了脚下。
“对不起，是我忘记了。”女人的声线有些许沙哑，音色却显得格外独特。
采访的暖光正在一点点调试着，女人的脸庞渐渐出现在镜头面前。
她的皱纹堆满了眼角，脸颊凹陷，因为清瘦的缘故，脸上的颧骨格外明显，还显得有些刻薄。
谁也不能将眼前这位女人和十几年前那位拿奖拿到手软的影后周柠月，联系在一起。
或许有前景提要的缘故，给今天打开节目直播的观众，科普过影后当年的风采，放了好几张当年的照片，和当时的视频资料，她姣好的容貌，火辣的身材……
不仅如此，当年的她，演而优则唱，还有着几首家喻户晓的影视金曲。
“她……是谁”
“哪里来的老女人”
“影后吗，这也看不出来多漂亮啊？！”
……
弹幕一阵沉默后，随即飘来了嘲讽。
实时的弹幕，无差别地出现在周惜存手里的直播中，已经很多年，他没有看见过自己母亲的模样。
如同记忆里那般，依然像一只掉光了毛的花孔雀，明明什么都没有了，不知道还在维持着什么骄傲劲。
从他出现在这个圈子里，他恨不得改名换姓，他从未消费过自己母亲的任何头衔，相反他非常痛恨这层关系。
他曾经猜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因为这层关系，再次蜕一层皮。
商务车在黑暗中停下，镜头依然在拍摄着，他知道自己的表情就像凝结着冰霜。
很多年过去，他试图把自己修炼成一个强悍的人。
“周导，麻烦移步到任务卡的这个位置。”
车灯被人打开，前排的导演递来了一个信封，是他通往地狱的宣判书。
“嗯。”
原本沉默寡言的周惜存，在此时更显得冷若冰霜。
他想了一千种逃跑的理由，但没有一个理由，能让他能支撑自己走到姜棠眠的眼前。
包括想到了第一千零一个，拿着任务卡，亲手在周柠月的面前撕掉。
但一想到姜棠眠也会看到这场节目的片段，她会怎么想自己，她会怎么看自己。
周惜存可以不在乎所有人的看法，但在姜棠眠的面前，他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
“唰-”地一声，车门被人拉开，周惜存的脚步愈发沉重。
周围似乎是郊区公园，他一抬眼，远处一道熟悉的红头发，直接闯进了他灰暗的视线。
是她。
周惜存有些惊讶，姜棠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有些着急，给他指了指手里拽着的手机，口型似乎在说着——
“快看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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