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音见人流露出些许迷茫的神色,怀里还用一套薄纱裹着一个婴儿,敛起眸,轻轻笑了起来。
“凝霜,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这一句话把柳凝霜的思绪拉了回来些,她点点头,怀里的重量比自己的那柄剑要轻上不少,可是放在心上的重量就不同了,重的让人难以呼吸。
“我……”
柳凝霜想开口装作无事发生扯着嘴角笑,可是看着人眼底的理解,突然又觉得愧疚了起来。那个婴儿不哭不闹,已经在怀里睡着了。她垂下眸看着那婴儿的睡颜,沉默了好一会。
举剑杀死这个婴儿?
我?
“恩……凝霜,你莫不是没有见过这般小孩?”
淼音很自然的上前接过那怀中的婴儿,更像是上前去揉抱进自己的怀里,手指轻触碰那婴儿的脸颊。
“这是个好孩子。”
淼音笑起来,算是安慰起了柳凝霜。
“哪捡的?”
“庙里。”
“庙里?”
那摇着婴儿的手顿住,将薄纱的一角攥紧了,攫取了信息后没有大叫大喊,低着头用指尖抚摸过那小孩的手。
被轻轻握住。
“凝霜姐,它是个死婴。”
“……嗯,我知道。”
“它能活吗?”
“凝霜姐,它死了。”
“卦象告诉你的吗?”
“它的卦象是一片漆黑的。”
柳凝霜站在那没有再说话,淼音就抱着那婴儿站在门框前陪着她一同沐浴月光。
过了很久那人才收起剑想接过那婴儿准备离开,却被淼音摇头拒绝。
“它不能养,不吉利。”
“修仙之人,这点怕什么。更何况……这个婴儿很特别。”
淼音这会倒是不愿意了,抱着婴儿就往旁边走。往道观里面快步走去了。
“凝霜姐,你在庙里看到了什么?”
淼音转身见人将剑指向自己,眼里的亮光似乎碎了些,融入了那月色之中。
“把它给我……”
“凝霜姐,恩人,那个庙是不能踏进去的,会变成死婴的。”
柳凝霜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离开了那婴儿好似被剥夺了根骨,被割去了血肉。从一开始动摇被抓住开始,她就觉得自己下不了手了。
强烈的自私快将她吞没。
“凝霜姐,来我这——”
柳凝霜看着人将婴儿缓缓放在脚下,冰冷的触感让婴儿发出了阵阵哭声,淼音退后几步从背后拿出一节竹笛开始吹奏起来,柳凝霜也在婴儿哭的一瞬间冲上了前。
还没碰到那婴儿就被人拽住了手腕,竹笛横握将人腕扣住,借助惯力向后仰倒栽在地上,越过了那个婴儿。
“这个婴儿是上个仙人,它身上有仙气是正常的。”淼音看着眼神逐渐恢复清明的柳凝霜笑了起来,虽然此刻她看起来狼狈不堪,但是她还是笑得很开心。
“差点就抓不住恩人啦!”
笛音将人的神志带回,她不懂为何人间也有这般仙器,可明明那竹笛普通的很。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人间真有不修仙却通灵性之人?
那婴儿从薄纱里爬出来,尾椎骨上长出了一条长长的骨尾。
晃动着,有破开皮肉之势。
“你后退!”
柳凝霜深吸一口气将人护在身后。
果然莽撞是不行的,第一次出门历练就吃了这么大的亏,她心底憋了一团火。
“找死!”
那婴儿叫起来,尖锐的声音可以刺破耳膜,晃动着的尾骨变长冲出了皮肉露出尖锐的利刃,刀刃上还留着自己的身上的血。
一鞭挥下落到了柳凝霜站的地方,她起跃后撤躲避后踱步蓄力向侧面那尾骨连接处斩去。
那带刺的骨刃还没完全长成就被斩断落在了一边,那婴儿尖叫着爬着想离开这个地方。像断掉尾的毒蝎一样活动着,在夜里爬行。
还打算向前给人致命一击的柳凝霜被后面的人拉住了,那人摇着头示意不能轻举妄动。
“凝霜姐,不能杀那个婴儿,它会爬回那女人的肚子里。如果它回不去,下一个被祭祀的人便是你。”
柳凝霜对于这个满是悬疑诡异的地方很不满意,但是历来只接受了传统大道的人来说,这些诅咒阵法简直是无字天书。
第一次吃了没文化的亏。
“凝霜姐我们走吧——一个半月后等它成熟后就是完整的鬼了,前面的标记就会被重新记载。”
“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淼音这会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挠起头来,涨红着脸语气有些弱的说道:“我要说还是卦象你会信我吗?”
“你救了我,我自然会信你。”
“……谢谢你。”
淼音笑着弯起眼,比了个禁声的手势,拉起人的手就向一个地方走去。
她们来到一个瀑布前,高悬着的瀑布从天而降,激荡着的水流在谭下溅起老高。淼音带着人跨过瀑布。
里面是空旷的平地,那写满密纹的巨大石头被牢牢捆着,里面的细纹很暗淡,就像是普通的巨石一样。
只有当淼音靠近后那巨石上的纹路才会越发明亮。
“其实今天晚上我要去的是这里,路上遇到了狼妖。”淼音用竹笛撩开瀑布就像是撩开一块纱帐,轻往上挑起挂在一边,用真面目示人。
“这里是哪?”
“这里是柳溪镇。”
“那外面呢?”
“那也是柳溪镇。”
淼音看着人的神色又开始怪异起来,忍不住嘟囔起嘴抬手捂着嘴笑起来。
“外面的柳溪镇只是幻象,我们得到里面去呆一段时间。”
“里面?”
淼音指了指巨石,那石头发着光,充斥着灵气。
“外面的柳溪镇是邪祟驻扎的地方,里面的才是给人居住的,这巨石镇压着地下的邪祟。”
说完用脚踏了踏地面,轻说着:“这下面是乱葬岗。怨灵得不到超度,它们只能借着死婴出生。”
“这一带的波动确实不正常……”
柳凝霜收起剑面色凝重,从锦囊里捣鼓着,从角落翻出了一本书。
“这是……”
“**,从我父亲的书阁里偷的。当时跟我师弟打赌的时候输了,他便让我拿一件父亲的宝贝装到锦囊中,看他是否能发现——结果就放到了现在。”柳凝霜翻动了几页,密密麻麻的符文让人脑子发涨。
“禁术……我也很好奇我的父亲要拿来做什么。”
她笑着谈论风轻云淡,只留下淼音跟花璟原惊骇的神色。
宗主用禁术,就好比修仙之人修了魔修一样让人不解和憎恶。还是表面大义凛然之人。
何不能让人震惊呢?
只是柳凝霜表现的过于平静,就像无足挂齿的小事。
往事还在播放,花璟原不能上去询问,只能作为故事的看客。
“我中了诅咒吗?什么时候的事情?”
柳凝霜跟着人的身后走。淼音手牵过柳凝霜的手将竹笛贴在人的手心,嘴里念着什么咒语,一个眨眼间便来到了繁华的城镇。
“踏足这片土地起。”
淼音的声音像是给柳凝霜敲响的警钟,没有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所以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
她失算了,这种感觉让她挫败又愧疚。
“那破解的方法呢?”
“找到替罪羔羊……又或者……杀了自己。别无他法。”
淼音拉着她走到了西边巷子铺边上的包子店,眼睛亮亮地,在那闻着香指着说道:“这家包子店可好吃了!第一次吃的时候就很喜欢!”
“你还有钱买包子?”
柳凝霜露出一个不敢相信的表情。因为淼音虽是大姑娘家,可是也只是一个流民身份,身上别说有盘缠,连多余的布料都让人怀疑。
“不是——是老板看我可怜施舍给我的!”
淼音似乎对吃到这个包子这件事颇为骄傲,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大了些。
再看向包子铺前满是人海,估计是涉世未深的小孩能想到的安慰自己的话了。
她又拉着人想往胡同里面走,一个兴奋就撒开了手,先跑到了前头指着胡同远处的山说到:“看到山上的寺庙了吗?听说超级灵验的!”
转头间,那人已经不在身后。
失落感包裹着淼音,连兴奋着涨红的脸也冷了下来,眼睛注视着空荡荡的身后,说不上来心底是什么感觉。
“下次……有空……去看看吧……”
淼音嘟囔着自己说出的话,靠在墙角上没了兴致,索性就随着身体滑落蹲在角落的一旁,看着远处的山,看着近处的行人。
坐在那很久,知道肚子又开始咕咕叫,那飘荡着的肉香传到了淼音的鼻子里。
“哝,你的。”
滚烫的热气和肉香出现在了淼音面前,柳凝霜蹲下将两个包好的肉包拿起来递到了淼音手里。
“人是挺多的,等了好久。不过很好吃——”
柳凝霜冲着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怎么?一会没见我怎么就红眼眶了?”
柳凝霜又拿出了新的手帕递给眼前的人,那人别过脸垂眸接过。
“走吧——带我逛逛这个镇吧。”
“嗯!”
那人点头如捣蒜,跳起来一跃环着人的脖颈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早餐的阳光暖暖的,灿然的金黄色懒懒散散的躺在绿色的叶片上,周边有溪流和船只,还有人生鼎沸。
她们从西巷逛到了东巷,在某个不知名胡同口两个人相识而笑,抱着一大堆的吃食漫步在街边。
一路上像那走着的马车,慢悠悠晃着,一路荡到了破旧的道观。
还没等她们进门,便迎上来一群小孩,七嘴八舌的围在淼音旁边问问题,几个机灵的瞄准了柳凝霜手里的吃的便上来搭话。
“姐姐来此地何事?你也是我们这里的人吗?”
“我来这里……”柳凝霜眼珠子转了一圈,目光落在了淼音的身上,笑着又说道:“我来这里算命,这些都是我的费用。”
瞟了眼手上的吃的,顺势将一串没开封的糖葫芦拿起递给那个讲话的小孩。
“不可以——”
淼音蹲下将小孩拉住。
“收了这个可是要给姐姐算命的,你会算命吗?”
“我……我不会算命!可是淼音姐姐会啊——姐姐我帮你拿着,你算完就让我尝一口吧~”
“瞧你那样——”
淼音刮了刮人鼻子,没有将糖葫芦拿走。
“要对这个姐姐说谢谢知道吗?”
“谢谢漂亮姐姐!”
那小孩说话倒是灵快的很,很快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柳凝霜一个人在道观的屋顶上看着那本书许久,直至夕阳落下山,那淼音才从屋里出来唤凝霜的名字。
“凝霜姐——他们都去睡啦!”
“那现在可以跟我解释一下这里的一切了吗?”
柳凝霜翻身而下脚尖点地不偏不倚正好落到了淼音的前面几寸距离处,手中的剑已经握在手心。
“他们皆是死婴。这里才是幻境。”
“凝霜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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