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溪仰脸，对他大大方方笑了一下，脸上仍带着淡淡的笑容，给白虎扔去最后一块吃的，看它慢悠悠吃下，闭上眼休息。
小虎被白虎用粗壮长尾围起来，温暖又安稳地睡去，她收回手，长出了一口气。
段铮递给苏云溪一块干净的手帕擦净手，两人一起回去。
回到府里已经很晚了，简单洗漱后，很快睡下。
段铮本以为苏云溪是累了，毕竟她自那两个字之后就没再说什么话，上床后刚闭上眼，她却主动黏了过来，眼睛都没睁，一点点唤醒他。
衣服被扒开，凉意落在裸露的胸膛上，这般主动令段铮受宠若惊，忙按住她的手：“是困了？”
苏云溪趴在段铮身上，埋着头，咕哝出两个字：“没有。”
察觉身下的人明明有反应却不理她，她抬起头，眼里已经有了一层朦胧水色：“是你说想要孩子的，虽然日子不太对，也可以多试试。”
试什么试，分明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段铮把她翻下去，搂进怀里让她快睡：“今日都累了，那是逗你的，其实我想跟你说的是，我们先不要孩子。”
“不要？”苏云溪迷惑，“你不急吗？”
他道：“不急。”
她不说话了。他都不急，她急什么？便想从段铮怀里离开，去一旁睡觉，刚挪开就被抱了回来，搂在他温暖的臂弯里。
“这就不要我了？”他轻声笑，“实在不想睡就跟我说说话！”
苏云溪转着眼睛想了半天，道：“其实我也不急着要孩子。”
“是为了我？”
她“嗯”了一声：“那倒也不全是，孩子肯定是我生，她是我的。”
段铮哑口无言。这倒确实是她的性格，抵着她的后肩絮语：“本来就是你的。”又道，“我也是你的。”
眼看段铮快睡过去，苏云溪睁开眼睛，凑过来对他道：“阿俞说城外云雾寺祈福特别灵，明天我准备过去一趟，所以想……请个假！”
“怎么突然想要去祈福？”
“就……好玩儿。”
话音刚落，段铮睁开眼。
“现在要你出来一次好难！”季俞很是无奈，“倒是我们这些人，成了个无所事事脑满肠肥的懒散闲人。”
“喂个猴子而已，怎么就扯上这个了？”苏云溪哭笑不得，她是被段铮给诓去的，虽然自己也着实喜欢，“在家里歇着，不累不好吗？”
“无聊。”季俞说，“小动物多好，又不会说话，哪像人，事那么多。”
苏云溪一愣。
季俞给她列举：“你看，今日谁家集会了，该穿什么衣服，该怎么打扮，才能好看得体，怎么夸人能让人高兴，你知道我根本不喜欢这些，虚伪，接受不了……”
苏云溪想想她往日脾性，也感同身受。
季俞又道：“大家都说，国舅夫人随性，洒脱，羡慕你夫唱妇随呐！”
苏云溪从来没想过。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满京城的笑柄，而今才知道并非如此。
“你也是。”她笑，“阿俞开心就好，别理会那些。”也就决定陪陪她，挑了个好日子，恰是明天，权当放松。
思绪回笼，外头名声再好，这一关难过，她现在要拿下的是黑心肠的长官大人。
“不批。”段铮拒绝，“署里现在冬季事多，你又不是不知道！夫人还是辛苦些吧！”
苏云溪并不惊讶，他就是这种人，一涉及到公事，就开始死拗，可事情是多，署里又不是没人。
“夫君！”她不死心，在段铮耳边呵气，他揉着耳朵躲开，她又追过来，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对他道：“我想去为你祈福，明天天通地顺，可是难得的黄道吉日。”
“……”仍是不同意，“有你就是福，不用祈福。”
他逃，她追，一张床，此刻成了个战场。
苏云溪死死压住一片段铮的衣角，看他拽不出来，抓住机会整个人扑上去摁住他的两只手，把人钉在自己身下，一副要啃人的架势：“我就是想请个假出去玩，放松放松，你同不同意？”
段铮目光落在她胸口，因为动作太大，露了大片春光，逐渐变深。
“我压迫你了？明明是你正压着我！”谁让他就吃这一套！段铮挑了下眉，眼神深邃到变态，任她采撷，“来吧！”
“……”
“不同意别想！”苏云溪故意用膝盖撞了他一下，听到满意的闷哼声，“以后都别想，自己过吧！”
段铮不想告诉她，他只是不想反抗，并不是不能。
看她用力压着他，满脸得意之色，他顺势妥协道：“想去就去吧！大不了以后我一个人，孤灯残影，对着荷花过后半辈子！”
苏云溪头疼：“我只是去寺庙，又不是去私奔，发什么神经？”从他身上下去，下一刻被卷进一个怀抱，火热迅速蔓延周身，衣衫松动。
这种天气确实需要火来温暖，但目的还没达成，他没同意，她才不会白白浪费机会，抓住领口，努力推拒他，又踢又咬。
踢人，困住腿，咬人，占住嘴。只是没想到她又有了新办法，一个头锤狠敲过来，段铮头晕眼花，她趁机出逃，一脚飞过来。
“不许过来！”
只差几寸，就正中靶心。
“苏云溪！你有本事！”段铮实在是拿她没办法，口气软下来，“你至少给你自己也留条活路，往后日子还长，你还需要它！”
“不要了！”她捂着脑袋，以死抗争，“你想休息就休息，你连个假都不给我，那我也不要你了！”越说越激动，“小气鬼，日子不过了！”
但却不肯说，自己不干了。
“行行行，去！”再折腾下去她怕是要真离家出走，段铮选择投降，腿一伸躺回去，“明日便去，好好玩儿！”
她蹭进他怀中，搂着腰，闪着一双星星眼明示他：“现在可以了！”
“我不可以。”段铮背对她，“受伤了。”
“我给你揉！”手往一个地方伸过去，他手臂一抬，死死夹住她的手不许她动，仍是嘴硬，“困。”
“过，期，不，候！三，二……”还没数完，苏云溪被一道急不可耐的影子扑进红帐最深处，堵住嘴，最后一个数字，段铮替她数完。
“一。”
“你混蛋。”嗓音软到水一样变形，却还倔强坚持着骂骂咧咧，“你就是想占我便宜！”
“我混蛋。”段铮陪着。
“那我也混蛋。”
“你不混蛋，你是我的骄傲。”
骄傲个脸，分明就是哄她打开腿。
啊，呸。
第二日，季俞坐马车过来接苏云溪一同去云雾寺朝拜。云雾寺在城南，历来香火鼎盛。
拾级而上，大雄宝殿奢华高贵。
苏云溪往后看了一眼，眼前是络绎不绝的人，再远处，是正赶来朝拜的人，马车牛车在路上行进。
很是不经意，她看到一个身影。
玄色的衣袍，那人正立在一辆华丽的马车下，在等车内的人出来，苏云溪看到了一只白皙的手伸出，明显是属于女子的手。
他忽然转头，冷眼朝她看过来。苏云溪匆忙转头，快步往前。
“哎！”季俞在后面追，“云溪！”
苏云溪不知道玉琳秋有没有看到她，有没有听到她的名字，她只想赶紧进殿，好躲避掉背后那道若有似无的蛇一样的目光。
今日不吉，拜完赶紧走！
暗暗想着，苏云溪低下头许愿，一祈愿父母安康，二祈愿夫君平安，三祈愿岁岁相见，顺便为陆听雪求了个姻缘平顺。
愿灾厄消除。
大殿一角有一个算命桌，人还不少，解签人是一个中年男子，面目和善，苏云溪看了一眼，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但却想不起来，过来为段铮求了一签。
其上无字，是花签。
听到是为旁人求，解签人眼神里多了一丝惊异，但还是低下头认真解签。签上是一朵金色太阳花，看起来很是活泼明亮。
“为中上签，意为此人将来许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苏云溪心间大石落下。毕竟为人所求，万一不好，实在是不好交代。
季俞在旁道：“要不云溪也抽一个，看看运势？”
又摇了一签，是一朵红莲，花瓣呈火焰状盛放，妖冶又绮丽。
“莲花？”季俞纳闷，“是什么？”
解签人却眉头紧锁，大概也是没想到：“夫人要不再试一次？”
两人听出隐隐不对。
“什么意思？这能有什么？”季俞拿过签仔细看，“红莲？”
“非也，这不是普通莲花，是业火，意为不祥，大凶。”解签人拿过签塞进桶里，“这样吧，夫人再抽一支，我为夫人寻个破解之法！”
又拿了一支。这次是迎春，解签人也明显松快起来：“迎春，寓意冬尽春来，死而复生，上上签。”
苏云溪神色微变。死而复生，也就是说，还是会死。盯着桶内被众多签子掩藏起来的红莲签，有些失神。
会是因为什么？
走出庙门，迎面一个扎着双髻的蓝衫小女孩直直过来，对她甜声道：“姐姐，有个哥哥让我跟你说，这个给你，他在后院等你。”
递给她一张卷起来的纸条，打开有半个手掌大，上面是一只活灵活现的豹子，是消失数月的花妞。
苏云溪突然产生了一个很不安的猜测，如果真是如此，她与段铮不可能不管，而此事，不可能简单。
她对季俞道：“等我一会儿。”
踏出殿门，苏云溪回过头，是对她强装镇定的季俞，余光移到签桶上，凝重起来。
收回目光，去往寺庙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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