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吃完，云散去之后，栗颜从来没看过这么多这么亮的星星。
他又感激了大叔一把。
“如果不是因为你带我爬到了这么高的山，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肉眼看见这么多星星。”
他坐在帐篷外，围着火堆，眼里装满了星星，继续说自己的幸运，最最最大的幸运…
大叔本来坐他对面观他被火光照亮的脸庞，感激他的人蹿到了他左边，他只需微微侧头，就在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里看见了那条璀璨的银河，就跟他此时说话一样繁密。
“就好比上次我加班一周，每天回家路上经过琴城那家臭豆腐摊儿，是个老大爷开了三十年多豆腐摊儿，名气都快赶上琴城的特产香花桃酥，那气味儿真的是飘香万里。我每次路过就想：要是能有一口臭豆腐抚慰抚慰我的心情就好了，可是连续一周都没吃到，结果加班最后一天带着失望的心情经过那个豆腐摊儿，想说问了那么多天都没有就不要问了，结果老板说：小兄弟，我今天给你留了份臭豆腐。我当时就哭了，那时候的心情就跟现在一摸一样。”
大叔听半天，想象那个老爷爷递给他那份专门儿留给他的臭豆腐，发现栗颜脸上流着俩泪痕，诧异：“你是说我现在等同于当时那个老爷爷？”
“对对，我对你们都充满了感激，感激之情比地球还要大，不不，比木星上的那个大红斑还要大，比里头的大风暴还要汹涌猛烈。”
“……那…你怎么报答的那位老爷爷？”
“我哭着吃完他炸给我的臭豆腐，紧紧拥抱了他，还亲了他的鼻头，当然了，老爷爷笑着婉拒了我还要亲他脸颊的举动，说吃了臭豆腐不要亲人，不礼貌。”
“那为什么我的回报是夸张的言语？既然我跟老爷爷同等。”
“嗯？”栗颜望星星的眼睛往他脸上一愣，“我不是怕你生气嘛。”
“生什么气？”
“你不是说我要是再戏耍你你就扔下我不管了吗？”
“感激我和戏耍我是一个意思？”
“不是一个意思，可是这种举动在你那里不就是一个意思吗？”
“怎么就一个意思了？”
“哎呀…”
栗颜急了，心想：上回拿手卡你脚丫子想试探你你还踹了我，你是个受你不想别人知道难不成我还要拆穿你吗！
但是他不能说，尊重别人的意愿是一回事，现在在这山顶虽然犹如仙境，可回家之前自己的命还是交在他手里，得谨慎对待。
他瞅着大叔眉眼几秒，眼珠子往那张嘴上停留后凑过去往鼻头一亲，之后又偏头在脸颊上吻了吻，唇边对胡子的触感表示还不赖，于是再去看那张嘴，周围可都是胡子，心里头还是有个小心思在打转——袭击不袭击它？
他就想看看亲了那张嘴以后这张脸会变成什么样，可亲了以后又被踹一脚是小事，不给他饭吃可就是大事。
忍了忍，用拥抱代替了亲嘴的举动，压制了他那小心思。
虽说没有亲到那嘴巴，光亲了鼻头和脸颊再加上这个紧紧的拥抱，栗颜理所当然感受到被自己所抱的身体变得僵硬，他把手掌心紧靠在那背后大棉衣上，抓了抓。
他说：“别打我啊，我这是感激你，不是戏耍你。嘿嘿，我当时亲了老爷爷之后就帮着老爷爷收摊儿回家，路上老爷爷跟我说我特别像他孙子，吃不到自己喜欢吃的就爱哭。我说我不一样，我是吃不着不哭，吃着了爱哭。老爷爷还说我这种感激人的方式他也是第一次遇见，对陌生人来说，挺唐突。”
“是挺唐突…”
大叔下巴靠栗颜肩膀，说话有些吞吐。
栗颜松开他回到原位，眼继续瞅着大叔，不自觉还是往那张嘴上盯，不过他发现大叔的眼珠子也盯在了自己的嘴上。
他和于铭在这种时候，一般不到一分钟，俩嘴就会碰上然后热吻。
可惜对面坐的是他不太了解的大叔，手指痒了痒，收回目光，从火堆游弋到了天上，继续让那繁亮的银河充盈在自己眸子里。
他想起他和于铭看关于宇宙的纪录片或者科幻片的情景，他们一面在感慨人类的渺小，一面在珍惜人在仅有的生命里头能遇见对方。
“人类现在探索到了太阳系边缘，就算以后能飞出太阳系，却永远飞不出银河系，而银河系里有上亿的太阳系，宇宙又有上亿的银河系…”
栗颜说着于铭当时的感慨。
他当时没有回应于铭的感慨，即使心里想的是：人的寿命还是太短了，几十亿年以前的太阳系我们看不着，几十亿年以后地球还能不能存在我们也看不着。
所以说用“目光短浅”来形容人的视野一点儿也没错，谁让咱们就只能活那么几十年呢。
而对于普通人来说，不就只能去珍惜自己能看见能拥有的事物，并且沾沾自喜吗？
他只是把头靠在了于铭的肩头，继续看电视里“卡西尼”号在土星周围环绕的静谧画面。
栗颜还在想当时于铭的心里想的内容，或许那个时候他是这么想的：在这么大的宇宙中，虽然萧颜没办法拥有，可我还能有栗颜这个家伙，尽管栗颜这个家伙比不上他一半，也已经够了，就这么生活下去吧。
栗颜的眼睛倏地被一双大手悄然给蒙住了，灿烂的星河瞬间泯灭，陷入一片黑暗，人发出的声音变得更为清晰。
他听大叔在他旁边说：“人在叹自己渺小的时候就会想到珍惜，你知道我们最该珍惜的是什么吗？”
栗颜睫毛在大叔手掌心里眨了眨，问：“是什么？”
“是眼睛，”大叔说，“如果你的世界从此一片黑暗，美好从此就与你无缘，你再看不见这些美好，就连普通水气凝结后被光和风造就的千变万化的云你都看不见。”
大叔手离了栗颜的眼睛，栗颜眼睛又眨了眨，从刚刚的黑暗里睁开眼，他看见了大叔在他眼里看见的东西，一条明亮遥远未知的银河。
大叔仰着头，笑说：“也许人渺小的存在意义就是在短暂的生命里去观察这些注定会消失的美丽，不管是我们这个星球上数不清的现有生命，还是银河系里到底有没有其它生命存在的未知。”
栗颜有些痴，脑子多了一个他从来没想过的念头。
他问：“如果真的有神的存在，他把我们设计成这样，把寿命设计得那么短，把周围的世界设计得那么多样，还把宇宙设计得那么大，让人安安稳稳地在一个地方繁衍，只是为了让我们死之前有事可做？”
“你这么说…”大叔手摸了摸自己的棉帽，不太确定，“…也对…小时候把蚂蚁抓回家丢透明的玻璃盒里观察，看他们怎么在土里建造一个王国，有时候看看看的会有一种感受，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身后观察我，转过头去望，会有一种宿命感，你会怀疑自己做这些事到底是你自己的意愿还是被设计好了的。”
“你是说，我们的存在也不过是被观察？”
大叔腼腆笑了：“个人感受…别当真。”
“卧槽…”栗颜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这样想来，我们哭啊笑啊吵啊闹啊挣扎啊自以为是的时候，看我们那家伙可能喝着美酒吃着佳肴在那笑呢！”
大叔觉得栗颜可能越想越…
“连我们撸啊撸那些，就像我们把动物抓来放动物园看他们交·配什么的，他看我们交·配可有趣多了喂…”
“……”
“S和M、人和兽、戴个假****、****、*****、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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