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最近下大雪,雪大到染白了皇城里连片的琉璃瓦。
小太监挑着一柄细杆子的夜灯,行色匆匆地走过禾华门,撞上了相识的小宫女,吓了一跳。
“苏公公,这么急,是做什么去?”
小宫女追上来,笑着问。
“你可是吓着我了,”苏公公压着嗓子,道,“我去送饭。”
他不敢停下来,只是放缓了步调,让小宫女能跟上他。
小宫女略微有些吃惊:“这夜里……这么晚了还去送吃食?”
这是哪位贵人用膳这么晚?
苏公公轻轻地移开手上食盒的盖子。
他柔声道:“这吃食可不就得晚上送?”
红木八角食盒露出的空隙中,生血肉满满当当地挤满了整个盒子。
新鲜过头的肌肉神经还在颤动,随着苏公公开始加快的步伐在盒子里伸展开来,像是立马要活过来一样。
小宫女连鸡都没杀过,陡然看到这一盒子的血肉,有些吓住了,不敢再说话。
苏公公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把盖子盖好,快步消失在了yesezhong。
小宫女留在原地,昏暗夜色里,她的眼珠子被手上的提灯映亮。
“真怪…… ”她眨眨眼,看着苏公公离去的方向发愣,好半天,才拎着裙子追过去,她自言自语道,“我就只去瞧瞧…… ”
苏公公一直到一处偏僻的行宫门口才停下脚步。
这处宫殿规模上比别的宫殿都要小,门墙上也以为年久失修而有些斑驳掉色。
但仔细看来,这处宫殿却模样精致,用料上乘,虽然小但是可见用心,连那门口的石狮子都是用的上好的石料,在这样昏暗的夜色里都映着月光、透露出剔透的光泽。
苏公公不言不语地走到侧门,摇着门闩扣了扣门。
三声过后。侧门上拉开一个小窗,一只苍老的手伸出来接过食盒。
那食盒挺高,能容纳食盒整个进去的窗户也不算小——这哪里关得住人?
小宫女有些糊涂。
小宫女本以为这冷宫里装的是什么失宠的贵人,送些生血肉过去供她自行炊煮。
宫里最是不缺这样的疯女人了。
被人厌恶,却因为身份摆在那里,也不好送出宫或赐死,就这样随意地囚在冷宫里。
每个疯女人也各有各的疯处,有的见不得男人,于是宫里没有太监或者侍卫;有的见不得热气,整个宫里生不得火,如入冰窟。
小宫女原是想着这里的贵人兴许就是喜欢自炊呢。
但是她没等到炊烟升起——反而听到了咀嚼血肉的声音。
肉快被撕咬、筋膜被拉扯、和骨头被嚼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苏公公习以为常。
等到那咀嚼声停了。
那小窗户二度被拉开,空了的食盒被还回来。
苏公公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只余下血水的食盒,瓷白的面皮上露出一丝嫌恶。
他收回食盒,慢条斯理道:“还有多少日子?”
那只苍老的手本来要缩回去,听到他这样问,顿了一下,比了个三。
“太久了,娘娘等不及,”苏公公垂下眼,脸上是小宫女没见过的冷淡,“你最好动作快些,否则这月宫年久失修无人看顾,一不小心,就走水了。”
这赤果果的威胁,要是再听不出来可就枉费在宫里待的这些年了。
小宫女嗅到了深宫秘辛的味道。
她后知后觉:这可不是能再继续好奇下去的事情。
苏公公已经收起了食盒,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去了。
而不知何时,小宫女身后的阴影也变得厚重起来。
小宫女也准备离去。
只是她还没有转身,就被猛地咬断了喉咙,甚至挣扎都没有的,失去头颅的身体直挺挺地倒向身后,然后被拖拽出一道隐匿在夜色中的、不明显的血痕。
而那颗年轻稚嫩的头颅咕噜噜地滚落到了冷宫门口。
正好在那扇低矮的小窗边停下。
里面的人就像是有感知一样的,打开了小窗。
那只苍老的手捞起那颗头颅。
有人叹了口气。
紧接着,一只手又伸出来关闭小窗。
还是一样的衣袖,但是手上的皮肤已经恢复年轻紧致。
那是一只如葱白幼嫩美丽的手。
那手还是如之前一样慢悠悠地关上了窗。
咔嗒一声,将宫内外完全隔绝。
迟欲醒来的时候稍微动了动。
然后手肘就好像碰到了某个还算坚硬的东西——哦,是个人。
是个瘦骨嶙峋的人胸口凸起的肋骨。
迟欲转身,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睛。
这一瞬间,迟欲脑子里风暴突起。
他先是想到自己又开始了游戏直播。
进入游戏的一瞬间,记忆恢复,他意识到自己在退出游戏之后,游戏内的记忆就会变得极其模糊。
游戏外的人对游戏内容也不会过多追究。
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握着一只可以在大脑皮层作恶的橡皮擦,可以随心所欲操控人们的记忆。
这不算个好现象——迟欲不喜欢这种自己的身体不受控的感觉。
再度进入游戏之后,还是四张卡牌。
两张技能牌准备就位,随时等待被使用——
但是迟欲觉得在这个游戏背景下,这两张牌都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这个关卡叫什么名字来着?
【阉人之妻】
宫里的太监宫女能有什么可以被放大的**?不都想着升官发财,顶多有一个年纪大了可以告老还乡吗?
阶级单一固化的环境下,人们的**也变得麻木单一。
【**倍数】这张卡是没什么用处的。
至于【模仿赋能】。
没有其他玩家的情况下,也没有了可以模仿的对象,虽然上个新手关卡模仿的【肌体狂化】仍然可以使用。
但是迟欲觉得这张卡也可以等于没用。
一群风一吹就倒的太监,肌体狂化能狂化成什么样啊?
不过也许可以用在自己身上,要是自己不小心犯事了要被杀头了,可以肌体狂化一下看能不能越狱。
再说任务牌。
这次不再像是新手关卡,有一个又一个简单的引导任务。
而是直接列出了主线和支线两个主要任务。
完成支线任务可以获得大量积分。
完成主线任务可以直接通关游戏。
同时迟欲意识到,直播的时候观众弹幕不再向他开放了。
直播只要有人看,就是一定会有弹幕的……
而现在他都已经醒过来半天了,却一条弹幕都看不到。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彩色的频段条,用热量显示指代直播间的热度。
弹幕多少和观看人数以及收藏订阅一起被纳入了热度中。
迟欲看着那表示冷淡的白蓝色频段条,觉得有点微妙的不对劲。
他对自己的直播数据心里有数。
虽然算不上第一大主播,但是也有一批核心粉丝——并且之前也积累了部分粉丝。
先不说直播的实时观看人数如何,就说这个订阅收藏数就不可能让他的频段条热度如此之低。
现在这个热度看上去就像是个新人主播一样……
新人主播?
在这这个游戏里他确实也是新人主播。
所以现在看直播的观众也换了一批吗?这个游戏直播有专门的目标用户群体吗?
他们…… 是人吗?
不怪迟欲突然生出这个想法,毕竟迟念都能死而复生、一个游戏还能淡化记忆,太多不正常的事让他反而能用不正常的思维来思考。
迟欲觉得自己的接受程度已经被无限拔高。
迟欲脑中开展头脑风暴的同时,刚被他来了一拐子的受害人的怒气值已经叠满。
两条纤长的眉毛拧起,黑瞳下沉。
谢之殃咬着牙道:“你想死吗?”
迟欲有点懵。
先看一眼身份牌:
【你是迟家幼子、宫中大太监(目前未死亡)的遗孀,在宫中担任侍卫,侍卫队的队长迟蔚是你的兄长】
再看一眼任务牌:
支线任务——陪伴你的丈夫谢之殃直到生命尽头,让他平静面对死亡。
主线任务——在谢之殃死亡之前调查出宫中最近的宫女失踪真相并且阻止凶手继续作案。
迟欲开始信息整合。
大太监、丈夫、谢之殃。
哦,那就是眼前这个和他同床共枕的病秧子就是他即将死掉的丈夫谢之殃。
谢之殃,大太监。
既然都用大太监来称呼他,说明他不是小太监。
这个大小应该是指地位。
自己是侍卫队长的弟弟,小侍卫一枚。
“迟家幼子”这个身份既然被特意提了一嘴,那这个迟家应该也不是什么寻常人家。
遗孀……
迟欲不想吐槽那个(目前未死亡)的备注。
看来在游戏眼里,这个谢之殃是必死无疑的。
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件事:自己好像,又要预备守寡了。
迟欲脑子里翻涌着自己又成寡妇这件事,无心他顾。
这样子在外人看上去就是一脸漠然。
谢之殃表情更显阴鸷——他自小在宫里长大,跟对了贵人,贵人如今已是权倾后宫,他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贵人感念他的陪伴,再加上他年纪轻轻就身染重疾,对他格外心疼,因贵人的恩宠,他在这皇城里的地位甚至堪比皇子。
这区区一个小侍卫竟敢对他如此不敬——
谢之殃抬手就想赏迟欲一个巴掌。
但是迟欲眼疾手快——或者说身体下意识启动自卫机制,轻易捉住了他枯竹一样的手腕。
谢之殃面色不佳地看着迟欲。
回过神来的迟欲微微一笑。
“嘿,老公。”
好冷,屁股都要冷掉了,大家看到这行字的时候赶快喝口热水吧,不然就会和我一样冷掉屁股。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常规关卡:阉人之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