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梁缇对她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揍,那时候的小侯爷求爷爷告奶奶,满心只想着要逃离小天师的魔爪,可真到了那一天,宋柠却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舍不得。
再怎么说,梁缇将她从牙牙学语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都敢往嘴里塞的年纪养到现在,若是轻而易举就能拍拍屁股走人,那才真是养出来个逆子。
更何况......八月十五也是梁缇的生辰。
“没事。”宋柠七手八脚地将外露的情绪收回来,长嘘了一口气,语气轻快道,“月牙台里我留了点东西,算是给小师叔提前贺寿了。”
李槿啥刚想问她留了什么稀罕东西,话都到嘴边了,却被陀叮铃一掀帘子给捂了回去,陀女侠大刀阔斧地往两人眼前一戳,宋柠还没看清楚状况,就被人伸手塞了一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李槿珊:“......”
她记得刚刚不是甩了张符咒吗?
陀叮铃没功夫注意到嘉苧郡主突然僵住的脸色,冲船篷外头的凌飞仙一扬下巴,得意道:“老牛鼻子非跟我比赛,结果输了,哝,愿赌服输,从现在起他再也不是牛鼻子老道了,而是焦胡子老道。”
宋柠一听这话心中暗道不好。
果然,当她顺着陀叮铃示意的方向看到船头上失魂落魄坐着的凌飞仙时,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不好,老道士的表情就好像刚宿醉完又让人砸了一顿闷棍——他那原先快蓄到胸口的长髯竟被那野丫头不知道用什么法子一把火燎了!
......脸还熏得黢黑。
本就寒酸破旧的老道这回看起来更像个秋风没打成的乞丐了。
李槿珊快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指着陀叮铃半天说不出话来,宋柠硬是把脸都憋红了没敢笑,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捧着的竟是他那胡子尚在人间的最后一小撮“遗/体”。
“你拿什么烧的?”李槿珊于心不忍地把眼神收回来,在陀叮铃身上扫了一圈也没见她带了火折一类的物品,,不由好奇道。
陀叮铃将手上残余的灰烬随便抹了两下,伸手一掏,一张明晃晃的符纸出现在了众人视线里。
“昨天晚上宋木头教咱们画的符啊。”陀叮铃道。
宋柠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不仅是因为她看见焦胡子老道正摩拳擦掌地向自己走过来。
她给梁缇留在月牙台的东西也是昨天晚上教她们画符咒的时候才费尽心思琢磨出来的。
……而且跟陀叮玲用的那张符长得还很像。
梁缇晚上回到月牙台的时候果真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发现了点东西。
一张红彤彤的“寿”字十分扎眼地落在了最上头,底下垫了厚厚一沓功课,梁缇随手翻了两页,这才想起来那是自己让她抄写的止息功法,本以为她会拖到天长日久都交不上来,没曾想这次倒听话。
那张“寿”字梁缇打眼一看就瞧出来不太简单——上头竟伏了一层隐形的法阵。
小天师一怔:“还没学会走就想着要飞了。”
倒不是怔她能无师自通地学会画阵,而是怔这阵法好像有些......不对劲。
法阵开启需注入灵力,梁缇跟那“寿”字法阵大眼瞪小眼地看了般半天,仍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倒不是心疼灵力,只是担心这没摸出来到底是什么的阵法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梁缇斟酌半晌,许是不想亏了她的一片苦心,最终斟酌着输入了一丝稀薄到可怜的灵力,即便如此,法阵也在瞬间被激活——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饶是梁缇再小心毕竟武道境界也在那摆着。
堪称天在水修为巅峰的龙虎山小天师,驱动区区一个临镜台所画的法阵哪里还需要大动干戈?
火红的“寿”字像是活了一样,无数道灵线从里头相继飞出,眨眼就缠绕在一起,紧接着,那沓厚厚的止息功法突然喷出一串堪比房顶还高的火焰。
梁缇直觉不好,下意识就要施法封住——然而逆徒像是早就参透了小师叔的所作所为,根本没留出反应的时间,只听“咻”的一声响,“寿”字瞬间膨胀了数倍,不止,凭空化就成了一道屏障,梁缇施法的手顿住了,一团灼热的大火球流星似的冲了起来,耀眼的花火在月牙台上爆开,翠绿的竹林上空炸出一片火树银花。
梁缇的半身像就在那一朵朵金色的烟花中出现了,紧接着便是梁缇一剑斩下夔兽头颅的情景,再然后就是自己传授她功法的情景,她第一次不好好练功被自己责罚的情景,她趁着梁缇入定悄悄偷懒的情景......往事历历在目,一幕幕从眼前划过。
小天师还没来得及将嘴角的笑挂上去,下一刻,烟花突然不受控制地胡乱纷飞起来。
梁缇瞳孔一缩——第一朵落地烟花炸碎了月牙台门口的石阶,第二朵烟花接踵而至掉在脚下,转眼就烧焦了小天师华贵的道袍。
果然。
就不该对这逆徒心软。
梁缇只来得将念头冒出来,紧赶慢赶地捏了个护身诀。
那无数朵信马由缰的灵力烟花同一时间陡然落了地,巨大的灵力轰然炸开,像是磅礴的剑意凌然扫过,竹叶“哗啦啦”的声响穿过护身诀传进梁缇的耳朵里,梁缇在风中眯了眼,根本想不到那逆徒临镜台的修为怎么能凝聚出如此多的灵力。
与此同时,落地的灵力还没停歇,它们“死而不僵”地从地上扭曲起来,东拼西凑地在空中变成了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提前给小师叔拜寿!
梁缇方才看清那八字个,尚未作出反应,它们就像是灵力不足一般泄了气,最后只留下“噗”的一声收尾。
月牙台数百年才长成的一片竹林海在那一声几不可闻的“屁声”里齐齐“腰折”了。
梁缇阂上眼,沉沉吐纳了两回,看上去像是要将寿辰和祭日一同过了。
几人笑闹间夜幕落了下来,船身微微一颤,漂泊西行的小船靠了岸,这便是她们此行的第一站——甫一进入临溪县的时候,宋柠灵感一动,直觉这里头不太对劲。
本以为是自己太过紧张产生的错觉,可当她与凌飞仙一对眼神才知道自己的感觉是对的——他也陡然坐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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