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喂！”
中也的声音响了起来。
太宰治的步速很快。他的双手都深深埋进了大衣口袋中，只有围巾和黑色长大衣的末端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扬起。他像是没有听见中也的声音似的，并未作出回应，也并未放缓步伐。
“喂！”
他听到中也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你也太矫情了吧！”中也小跑几步跟了过来，那把银色的机车钥匙坠着机车的感应启动盒，在他的手指间上下翻动。
忽然，中也停下手上的动作，用拇指细细摩挲了一下启动盒的银色侧边，嘴里啧啧有声，感慨道：
“……还刻着我的名字？
喂，送就送了，搞得这么深情款款的是要干什么？”
他摸了摸鼻尖，用力抬高一边的嘴角，做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噫……”
“怕你丢了。”太宰治头也不回，嘴里的话倒是一句都没有落下，他口齿清晰、语速飞快地说道，“万一丢了，看着名字没准儿还能找回来。”
“你当我只有三岁吗！”中也回击。
“你那小蛞蝓脑袋难道不是只有三岁吗？”太宰治的声音里多了一丝轻快的味道。
中也微微怔了怔。
这句话他曾经听到过。
在他和太宰16岁那年共同出任务时，一次平淡且日常的斗嘴中，太宰说过一模一样的一句话，甚至语气都十分相似。
他甚至记的当时的场景——
……有多久了呢？
有多久没有在太宰的声音里听到这样的轻松和悠闲了呢？
那时他和太宰共同出任务，太宰将敌对组织的人员排布分析得头头是道，而他只是凭借自己重力使的能力，一心想要碾/s//对方。
他还记得当时太宰让他按捺住这种一点就炸的急迫心性，而他的反击正是——
“你当我只有三岁吗？只知道冲上去打架？”
——
只是那天到了最后，还是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
太宰治对他的脾气真的是过于了解了。
要不是太宰的提前计划，他们那天必然会问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只能悻悻而返。
……
中原中也望着太宰治的背影。曾经的太宰还没有现在这么高，曾经的太宰还经常擎着那本《完全/自/s//読本》，钻研着各种稀奇古怪的/zi/s/方法，曾经的少年瘦削的双肩……
如今，却承担着整个港口黑手党的重量。
或者，承担着更多？
自从太宰成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他似乎就放弃了睡眠，黑眼圈越来越重。
中原中也很少在执行公务以外的场合中见到太宰，他甚至认为太宰不仅仅舍弃了睡眠，还同时放弃了吃饭和娱乐。太宰的世界里好像只剩下工作，而他们几乎每一次见面，都是在那间阴沉沉的首领办公室内。他面向太宰进行的汇报总是颇为冗长，而太宰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提问，之后布置后续的任务……
像今天这样斗嘴开玩笑，已经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中也想着，沉默地跟在太宰身后，听着太宰的声音继续传来：“……刚刚喝了酒，还能爬得上机车吗？”
“不用你操心。爬不上去就当这车是个贵重的花瓶好了，我擅长观赏。”中也咧开嘴角，对着太宰治的背影，回赠了对方一个写满无所谓的微笑。
“那怎么行？”太宰的声音有些急切。他走到一扇约有四、五层楼高的库房前，终于停下脚步。
中也注意到，这里似乎是港口黑手党停放直升机的机库。而这间覆盖着沉重卷帘的、没有任何标牌的库房……中也猜测着，这大概就是独属于首领的库房了吧。
太宰掏出手机，在上面划动了几下，中也便听到卷帘发出“咔咔”的沉重响声。伴随着卷帘向上卷起，有细密的灰尘窸窸窣窣落下。
太宰侧过头，含笑端详着中也，看着中也的表情产生细微的变化。他像是在欣赏一部上好的话剧：“中也，请，看。”
中原中也的眼眸被随着卷帘门打开而渐次亮起的炽白大灯照亮，他的瞳孔中，映出了库房中央的物品。
那是一辆车身由波尔多红和静谧的黑色交织构成的、漆面平整的机车，仿佛凝滞的岩浆，又好似定格的火焰。机车的车架厚实坚硬，轮毂散发着深沉的金属光泽，就连后视镜的外壳也平滑、锃亮，反射着库房顶端的光。
中也屏住呼吸，走到机车侧后方。
他注意到，这台机车似乎比他在市面上见到的各种款式都要稍稍矮一些，似乎是自己侧身便能轻松坐上去的高度。他把手上的手套取下，轻轻摁了摁坐垫——坐垫柔软却又富有弹性，做工十分考究。他的视线缓缓扫过车身，扫过导流罩、仪表、发动机、踏板、减震器、尾灯……
这一切的一切组合在一起，拼凑出如同精致艺术品一般的一部机车。
而这件艺术品，现在属于他了。
……
旁边传来“咔咔哐哐”的噪音，中也收回视线，望向在机车旁捣鼓三脚架的太宰治，皱了皱眉：“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这么历史性的一刻当然要记录下来啊～”太宰治拧动着三脚架的螺丝，把一台老式胶片相机卡在三脚架顶端。
中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玩意儿还能用？”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太宰治头也不抬，因为略弯着腰，又前倾着脖子，他的声音闷闷的，“拍了就知道了。”
“哈啊？”中也的声音又变大了几分。
“快，你赶紧去试试看，能不能坐上去”，太宰治抬起头来催促着，他对着中也挥了挥手，“我设置了定时，过10秒钟就要拍了！现在只剩7秒了！”
“喂！你看不起谁呢！”中也轻轻踢开停车架，高高甩起右腿跨上机车。他的左脚撑在地面上，右脚却依然悬空。像是在确认般，他的左脚缓缓用力踮起，而右脚脚尖也离地面越来越近……
“四！三！”太宰治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中也听到了他夸张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你能够得到地面吗？”
“……”中也无暇做出回击，便感受到照相机的闪光灯“嚓”得一闪，随即听到太宰治的惊呼：“拍了拍了！”
“……”中也的右脚脚尖终于结结实实踩到了地面。他猛地扬起头来，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一样，吼出一句：
“麻烦你闭嘴！”
“怎么，中也”，太宰治收拾着相机和三脚架，盯着中也，笑得异常灿烂，“腿太短了？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
“那你的缺点肯定是长了张嘴”，中也麻利地反击，“可惜了，本来还想认真谢谢你的，现在看来倒是也不必了。”
“别啊！”太宰治收拾好了三脚架，凑了过来。
“你觉得我的礼物怎么样，中也？”
“……啧”
“说吧说吧”
“……”
“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喂，太宰”，中也开口，异常认真地问道，“你是不是……”
“脚能够到地了？”太宰治打断了中也的话。他的一只手支在机车仪表处，一只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高度合适了？”
他的眼睛里有点狡黠，有点得意，还有点暗藏的欣喜。
“所以，你是不是……”中也斟酌了一下语言，没有理会太宰调笑一般的问题，“嗯……，谢谢。”
他没有提到钱，因为这样的一台机车肯定造价不菲。中也心里隐隐猜到，这必然是独一无二的、专门为他定制的一台机车，而太宰这家伙也必然提早了很长时间便开始准备。
太宰静静听完中也的“谢谢”，突然一步跨了上来，坐到中也身后的位置：“走，去试试车。”
“喂，混蛋太宰！”中也侧转头去，“我刚刚喝过酒！”
“那你下来”，太宰指了指中也坐着的位置，“我来开。”
“你？”中也“哈”了一声。随后，他未发动机车，而是将对重力的感知蔓延开去，绛红色的光晕瞬间笼罩了整个库房，随即，他微微凝神，像是在找寻着什么。没等太宰治再次开口，两个头盔便从角落飞了过来。中也接住它们，反手把其中一个塞给身后的男人：
“戴好了，走了。”
他微微前倾身体。
机车的发动机传出厚重的轰鸣声。
……
（未完待续）
《晋升的那一夜》正在以连载的方式发出。
今天发布的是第五章。
感谢各位读者的阅读和喜爱（深深鞠躬
（我开车的速度好慢啊，我自己都开始着急了……
嗯，太中99，就是这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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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晋升的那一夜（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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