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笑着进了房子,林月初看着那扇门关上,看见言然那‘挑衅’的眼神,神色没有半分变化。
回头看着屋里那张已经空掉的床,床单褶皱的痕迹还表明着曾经有人睡过。
她看着那乱七八糟的床头柜,不自觉地发笑,笑过又归于平静,抬眸冷冷地看了监控一眼。
和这边的清冷不同,对面房间热闹非凡。
她看着言然那大包小包的东西,不知道怎么得对方上个节目也就一天,竟然带这么多东西。
没想到一打开全是给她带的东西。
贺燕筠坐在床上,眼带笑意地看着蹲在行李箱边上把东西一件件拿出来的言然。
“这是前几天去江城那边拍杂志的时候,顺道看见的,觉得很有新意就买了。”
言然拿出一个五彩线编织的中国结,中间的福字是用各色线编织,十分小巧精致,可以直接挂在手机壳上。
“给你挂上?”
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见贺燕筠没有反对,拿过对方放在床上的手机。
贺燕筠看着她像一个拿到新玩具的小孩一样兴奋,趴在床上摆弄起手机挂件。
她对于对方送自己的这些小东西向来不拒绝,只是不爱收贵重的那些。
言然似乎也偏爱这些不太贵的小东西,每每到哪个地方总是能给她带回来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不多也不贵重,但毕竟是分心意。
“真的很好看,我当时买的时候买了一对儿,只是颜色上有些许不同。”
言然摸出另一个中国结来,这个同样小巧精致,只是整体颜色跟贺燕筠手机上挂着的那个不太相同。
细看还是能看出一些差别来。
不过都是一样的好看。
言然将那个中国结挂在自己手机上面,将两部手机放在一起,这俩挂坠看起来分外相称。
贺燕筠望着言然的笑颜,忽然觉得有一丝不对劲,但这一丝隐秘的感觉又飞速从她脑海里溜走,留不下一点印象。
“好了,我去洗澡了。”
这会儿时间也差不多,说早不早,说晚也不晚,毕竟明天还有录制活动。
她去洗了澡出来,换言然进去。
坐着吹了会儿头发,房门被敲响。
贺燕筠起身拉开房门,门外果然是林月初那张熟悉的脸。
对方还是之前那一身打扮。
“走吗?”
“好。”
贺燕筠看了眼浴室亮着的灯,迟疑了一下,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关了门从二楼下去,一楼客厅并没有什么人,两人早就把麦摘下了,这会儿也没有摄影师跟拍。
从大门出去,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两旁的暖黄色的路灯亮起,路灯间隔有些远,照得这条路明明暗暗。
不远处那重重叠叠的山影像是蒙了一层黑雾,宛如画卷上那展开的水墨山影。
晚间的山风一阵阵吹过来,这风不大,只带着少许清新的凉意,很舒服。
两人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道是要走去哪里,反正也没有一个人在意终点是什么。
就这样往前走了不知道多久,贺燕筠回头望了望别墅那边,已经只剩下一个亮着灯的屋顶。
面前的山却似乎近了一些。
“你想说什么?”
贺燕筠瞥了一眼身旁的林月初,这人直到现在也不开口,不知道是真想说什么,还是借着这个由头出来散步的。
应该没那么闲吧?
林月初却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慢悠悠地往前走着,一边欣赏远处的山景。
她往前走了一截,才发现身旁好像没人了,这才停住脚步回头望过去。
贺燕筠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脚步没有跟上来,只是站在那路灯下,大有一种如果不说什么就转头走的模样。
林月初轻笑出声,“你不觉得这山色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看么?”
贺燕筠现在哪有什么心情欣赏这山色,她转头就走。
“当时另一个角度看不觉得,只可惜现在才发现,宁城的山还挺好看的。”
宁城的山?不就这几座吗?
贺燕筠脚步微顿,转头看向那几座山。
宁城本身并不大,只要是身处这片范围之中,无论是在哪里抬头都能看见这几座山。
她心中微动,目光所及是这昏黄的路灯和远处重重叠叠的青山,这一幕和她记忆深处似乎已然遗忘的某一处相交叠。
她忽然知道林月初到底在说什么。
“山还是一样,只是看的人心态已经不同了。”
贺燕筠转过头,却并不走过去,“可能这些年我走过太多地方,见过那更巍峨更豪迈的山,反而不觉得这山色有多好看了。”
她看见林月初站在两处路灯之间,这块地方反而是灰暗的,只能看见那单薄的身影和被风吹起的衣摆。
在她说完这句话,她看见那道身影颤抖一瞬,仿佛只是自己眼睛花了,颤抖的是那被风吹得乱摆的衣角。
见对方并不回答,贺燕筠又问道:“这场录制地点安排在宁城,是你要求的吗?”
“不是。”
“那你知道第二期录制定在宁城是吗?”
......
林月初没有回答。
贺燕筠轻笑,眼底却毫无半点笑意,“这期之后我会退出节目录制。”
“不要......”
林月初往前走了几步,却看见对方往后退了几步。
她走几步对方退几步,两人之间永远保持这个距离。
贺燕筠退出路灯底下,那混黄的灯自她头顶落下,面容陷入一片阴影之中,叫人看不清神色。
林月初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几分祈求,“我会跟他们说清楚,你不喜欢这些我可以跟他们说,我们可以不用这样......”
“不用了。”
贺燕筠忽然觉得自己准备的好那番话此时有些说不出来,她几乎从未在林月初脸上看到过这般神色,那么高傲的人,什么时候会露出这样脆弱的表情?
她这一生恐怕都没有需要去求别人的时候,可是这短短一个月的时光,这是第二次在她脸上看见这样的神色。
若是在几年前,那刚离开的时候,贺燕筠还怀着恨意,她想要看见林月初承认错误的模样,想要看见她脸上的后悔乞求。
如今似乎做到了,可她的内心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痛快,反而有种难言的钝痛,她不忍心再去看林月初的模样。
可明明她说的话,她所做的事情不如对方当年那万分之一,为什么她的内心却如此沉痛?
说出去的话像是一把双刃剑,划开对方的同时,也划伤了她自己的心。
可是她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并不会因此更改半分。
“我会离开这个节目,你也不用再出现在我面前,这是一件本来就不该发生的事情。”
她纵容这件错误的事情发生,已经太久了,明明早就有决断的事情,这样实在太不该。
贺燕筠说完这句话也没有去看林月初的模样,转身离开,朝着别墅那一角光亮走去。
背后是影影绰绰的青山,晃动的树荫仿佛在吵闹着什么。
她不敢回头,怕自己的脚步会因此而停下。
身后没再传来声音。
贺燕筠一步步往前走着,身旁的路灯落在孤单的影子上,随着她的身形晃动。
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了两道影子,一道影子稍前,一道影子有些胆怯地跟在后面。隔着时空,耳畔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你今日只看见了这山,便觉得这山好看,再没有比这更大、更好的。”
“可假如你日后拥有了更广袤的天地,看见了那更高更远的山,会不会觉得今日的说法过于狭隘可笑?”
她忘记自己那个时候怎么说的,只记得应该是一些反驳的话。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回忆,又或者说后面她们还说了什么,可是她已经都忘掉了。
而林月初又凭什么认为自己会念旧?凭什么认为再走一遍宁城的路她就会心软?
提起这件事情,她脑海里印象最深的就只有对方的这两句话。
所以今日,原话奉还。
时至今日她也没有认为林月初说的那番话是对的。
她如今也算是去到了更广袤的天地,见过那更高远的山,为什么她的心却依旧停在原地流连于困住她的那一小块地方?
见过那些广袤的天地,却依旧怀念十七八岁在宁城拥有的世界。见过更高远的山,却觉得在那更早之前,她就已经见过这世界上最美丽的山。
所以,林月初说的这句话从来都不对。
可是她却也觉得是该放下过去,去寻那属于自己的山了。
言然面无表情地站在楼上拐角处看着道路的尽头,那尽头逐渐出现一道身影。
她紧绷的神色骤然一轻,看着那道身影独自从道路尽头一点点走近,模样逐渐变得清晰。
这会儿一楼已经没了什么声音,贺燕筠轻轻走上二楼,望着对面紧关着的门神色有一瞬间怔然。
停顿几秒,她转身推开自己身后的门。
屋内灯光亮着,言然坐在靠里面的沙发上,望着门口。
她已经洗完澡,漆黑如墨的发丝松散披散在脑后,显得她那一张脸更加小巧。
穿着一身月牙白的睡衣,衣服一角还印着可爱的小狗图案。
褪去白日里那精致的妆容,多了几分无害地清纯,更显得平易近人。
“你没睡么?”
贺燕筠疑惑问道。
“等你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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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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