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宣传单上，一条黑尾人鱼闭着眼，静静地躺在纯白水箱之中，
比起令人惊艳的鱼尾，摄像师反而将画面中心放在了人鱼的脸部，似乎是认为后者的颜值更引人注目，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连见过无数俊男靓女的沈一白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人鱼祭司，"他还没察觉到不对劲，如往常一样试图征询重泽：“大佬你说，我们是按部就班参加拍卖会，还是直接去后台抢人？”
重泽没说话，
"大佬？大佬？"
沈一白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得到回应，下意识去看大佬的脸，这一看，他顿时被吓住了，
他第一次知道人可以露出这样复杂而深刻的表情，无数感情在那双紫金色的眼瞳中翻涌，糅合着震惊、愤懑、心疼与小心翼翼，最终定格成一种混合着不可置信的喜悦，像是见到了此生最为珍贵之物一般，重泽的声音轻得宛若呢喃：
"……是你吗？"
他甚至都不敢伸手，只是用目光一点点描摹宣传单上的人，克制而深情，
见状，邵七和沈一白连呼吸都消失了。
他两都不是瞎子，看得出来重泽这反应不简单，然而好奇归好奇，榜一大佬的八卦瓜，他是有命好奇没命吃啊！
沈一白默默后退一步，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而邵七的表情更加复杂，目光在重泽和宣传单间反复横跳，像是在评估什么。
“去拍卖会。"
最终，打破沉默的还是重泽，他调整好情绪，闭了闭眼，
"主线剧情有变化，系统却一直没反应，可能要到对应的场合才能触发，保险起见，还是去看一眼好。"
"拍卖会在船舱大厅举办，还有两个小时开始。"沈一白没敢提刚刚的事，主动转移话题，"我再去餐厅打听下消息，看有没有什么新线索。"
说完，他就脚底抹油似的溜了，仓库门口一时只剩重泽和邵七两人，
"重泽……"邵七沉默良久，还是开了口，"我知道你现在很激动，但我还是想提醒你，《拉莱耶之梦》这个本本就有许多虚幻的元素，那个NPC有可能是以你的记忆为原型变换而来的……"
"我知道。"
重泽打断他，目光依旧落在宣传单上，语气却分外坚定：
"你放心，到底是不是他，我一眼就能分得出来。"
/
阳光照在皮肤上的感觉很奇异，
祂久居于深海之中，习惯于黑暗相伴，而拉莱耶海域又常年阴云密布，即使上浮到海面外，也不可能见到太阳——这种象征着光明与美好的东西自古就和古神不沾边。耶耶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掉到了副本之外，
祂抬头，在离头顶不远的天空中看见了一道空间裂缝，偶尔还有几滴海水从中渗出，
耶耶试着动了动触手，传来的触感粗糙而新奇，祂好像落到了一座山谷间，绵延不绝的山峰从身下一直延伸到远方，像一抹青绿的海浪，海浪一角突兀地出现一抹花色方块，层层叠叠，有点像人类建造的小镇……离得太远了，祂看不清。
祂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一时充满了好奇，耶耶正准备起身四下逛逛，忽然瞳孔一缩，本能地缩起触手想护住双眼，却还是慢了一步，
"嗖——"
一柄通体纯黑的长枪静静悬浮在古神眼前，
枪尖离祂的眼睛就差那么一步，但到底没有直接刺下去，而是悬浮在空中。身为EX级副本的关底boss，耶耶头一次感受到如此巨大的危机，祂果断调动起全身触手，正准备反击，却见那枪后退了一点，居然发出了人声：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耶耶：……
枪、枪说话了！！！
身为不可名状之主，祂见过许多有人形和没有人形的生物，但还是头一次见到会说话的无机物，一时惊讶地瞪大了眼：
"&*#?！"
你是什么东西？
祂一说话，呓语便如有声声波一样飞速往外扩散，黑枪顿时战术后仰，原地化作一道黑雾，护住了整个小镇，
等呓语消失后，黑雾幻化出了人的形态，他上下打量了面前的巨大章鱼一会儿，面露无奈：
"我差不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过以你现在的姿态太难交流了，这样，我试试能不能把你变小。"
"？"耶耶歪了歪头，
变小是什么？
没等祂想明白这个问题，就忽然发现自己的视野开始放大，
耶耶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不是视野放大了，而是——
祂缩水了。
……
耶耶睁开眼，
祂刚刚……好像又打了个盹，
古神叹了口气，在巨大的王座上翻了个身，试图让自己清醒点。
《拉莱耶之梦》，其本质是一个巨大的梦境，祂作为这个梦境的主人，不可避免地会受到剧情影响，
简单来说，就是容易变困。
耶耶四下环顾了一圈，试图找点什么东西转移下注意力，就在这时，祂忽然瞟到了一抹绿光，
嗯？这是什么东西……
祂对自己的办公场地无比熟悉，这破地方自诞生起就没变过，耶耶好奇地游过去，发现那是一块绿色的玻璃碎片，
碎片只有人类手掌大小，躺在废墟一角，散发出绿莹莹的微光。耶耶好奇地伸出触手，想把那玩意拿起来，
不料就在碰到碎片的一瞬间，碎片忽然化作一道绿光，直直窜进祂体内！
【警告！警告！检测到未知代码植入……】
【滋滋……系统权限……功能滋滋……异常，请第一时间……&*%！】
系统瞬间弹出无数红框，却又像肥皂泡一样接连破碎，最终，这抹绿光顺利在古神眼底蛰伏下来，
海底总归寂静。
/
"五百万第三次！"
船舱大厅，拍卖会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观众席一片黑暗，在大厅内唯一亮着的灯光下，一瓶丹药静静地沉睡在黑丝绒上，
"恭喜241号成功拍下这瓶肉骨丹！购买的商品将在稍后送到您的包厢，感谢您对我们拍卖会的支持！接下来，让我们看看下一个商品……"
重泽坐在最上方的VIP包厢内，垂眸俯视整个拍卖场，
拍卖会在无限副本内是个特殊的存在，除去剧情道具外，这里的每一件商品都是真实存在的，玩家可以花费积分石将其拍下，甚至还有的团体为了蹲一些稀有道具，专门刷本参加拍卖会，
邵七礼貌性地参与了一下，拍了张招魂符，沈一白倒是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接连拍下好几件商品，唯有重泽，至始至终未曾动过。
等待过程中，他没忍住再度拿出宣传单看了看，
都说忘记一个人，最先忘记的是他的声音，但是在他这里却不一样，重泽清楚地记得竹马的声音、长相，甚至是发生在他们间的所有事，
唯独除了名字。
他忘了他竹马的名字，
这显然是某种非正常的遗忘，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没法找到一丝线索，就仿佛有什么存在从他脑海里抹去了这件事一样。
但如果对方真的是他的竹马，那么按照拍卖会商品归买家所有的规则，他竹马就算是他的所有物，
嗯……他的、所有物。
重-正经人-泽，此时脑袋里的想法悄悄变了颜色。
下一秒，拍卖会会场忽然爆发出一阵慌乱，重泽猛然回神，就见一个戴着小黄帽的船员急冲冲跑上台，大喊道：
"不好了，后台有不明生物闯入，抢走了作为压轴商品的人鱼！！"
/
几分钟前，呆在水箱内的克尔正在无聊地吐泡泡，
压轴拍卖品，这意味着他必须在后台发上很长一段时间的呆，等周围的其他拍卖品都被搬走了才有上场机会。
人鱼祭司这个NPC十分特殊，是唯一一个在三条主线内都有重大戏份的角色，人鱼线的玩家需要将他送回人鱼群落中，获取进入海底城的门票；复苏线的玩家需要将他带上拉莱耶群岛，将其投入火山口中；
古神线的玩家任务线最复杂，不仅要把他带到拉莱耶之眼中，还需帮助完成整个祭祀流程。
三条线玩家的主线任务彼此冲突，大多时候，《拉莱耶之梦》内都在上演"我人鱼怎么被抢了？"和"偷鱼贼快把鱼还给我！"这种剧情，
不过现在副本内只剩一条古神线了，克尔倒是不用担心自己会被抢来抢去。
水箱和其他拍卖品一起被放置在后台，侧面装有一面玻璃，便于其余人观察人鱼的同时，也便于人鱼观察外界，
克尔粗略数了数，还有一半商品没上台，他少说还得再发一个小时的呆，顿时两眼一闭，
……这个本真是好生折磨，他恨！
实在找不到第二种打发时间的办法，克尔的眼神不自觉放空，脑子里开始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好想摸鱼，话说他现在也算半条鱼了，摸自己算上班摸鱼吗？
就在克尔准备将这个想法付诸实践的时候，仓库忽然被推开，几个打扮明显和其余NPC不同的人闯了进来，
他们手持长棍，脸上戴着长方形的木质面具，身上的服装结合了清新海岛风和阳光沙滩风，看着就很像那种常年定居在荒岛上的土著人，
从面具露出的孔洞中，可以看见他们的眼睛冒着诡异的绿光。
有人悄悄戴上了黄色眼镜，我不说是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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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拍卖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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