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誉恍惚的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
他又梦见他和柳媛的青年时期。他那会儿还是个毛毛躁躁的小伙子。而柳媛,是他的同桌。
他同桌年轻时脾气不好,做数学题的时候常常被大题气的撕纸。
当然,撕的是纸巾,同桌柳媛还是没胆子直接把试卷撕了的。
每当这时,金誉会默默地把隔在两人之间的书搬远一点,然后默默传来一句:
“你要不要我教你?这道我好像会。”
然后同桌会不满的把纸撕成两大截,过会儿又把头耷拉过来,马尾扫在金誉小臂上。
“那我勉强听一听。”柳媛焉焉的说。
不过柳媛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通常弄懂了后就觉得没什么了。不出一会又能跟金誉打闹。
柳媛语文特别好。征文比赛什么的,一般都是柳媛参加,每次最少抱个二等奖回来,把语文老师乐得一抽一抽的,撑着啤酒肚笑。
“柳媛啊…你语文这么好,文科肯定也不差。”高二时语文老师在教室外找柳媛谈心,问她,“有没有考虑过转回文科班啊?”
柳媛知道,语文老师这是为她好。她瞟了一眼教室内趴着补觉,实则偷听的金誉。这小子肯定觉得自己藏的特别好,从柳媛一被喊出去就立马趴下装睡,驴谁呢。
柳媛对着语文老师笑笑,捞了捞垂在耳边的马尾,说:
“不用了老师,我觉得我在这儿挺好的。”
柳媛和语文老师说话声音轻,实际能传回金誉耳朵里的没几句,他就只听清了语文老师那句“有没有考虑过转回文科班啊?”
之后再想听,却怎么也听不清。
一直等到数学课上课,柳媛逃离语文老师的魔爪,进教室坐下。
柳媛的座位在后门,她刚刚也是在离后门不远的地方与老师谈的话。
数学老师讲题时不喜欢回头,一直埋在黑板面前苦写。
趁着他写题的间隙,金誉那边传来了一张纸条。
“你们刚刚在外面聊什么?”
明知故问。柳媛在心里暗嘲,随后在纸条中写道:“我可能要转文科了。”
金誉接过纸条一看,一阵猛咳,连在台上的老师都没忍住回头看了几眼。
“没事老师。”金誉解释,“感冒了。”
“噢噢。”老师点头,随后自由发表一章长篇大论:“同学们这几天一定要注意身体啊,正是换季的时候…”
“怎么这么突然?”金誉侧头偷偷跟柳媛说,“你要去几班?”
“不知道。”柳媛忍着笑,摇摇头。“还没敲定。你知道的,我们学校是理科班普遍好一点,文科略逊一筹。”
“老师说如果真要转的话,不如转到隔壁学校…”
金誉感觉自己脑袋里有惊雷劈过,一节数学课魂不守舍的,整个人状态不好,目光呆滞。
柳媛说完那句话后就认真听课了。数学是她的弱势学科,不拉不行,也就没注意到一旁身体板正,表情严肃的金誉。
“金誉,放学以后去打球啊!”同班同学向金誉发起邀约,“我请你吃…”
“不来。”放学后,金誉一直慢吞吞收着自己的东西,平时除了物理卷,草稿纸和笔啥也不塞的书包,今天装了一本语文书、厚的跟板砖一样的数学书、还有…美术书?
柳媛诧异的收回目光,伸出手往金誉面前晃晃。
“喂喂,回魂!”柳媛打了个响指。
那个刚刚邀请金誉去打球的男生识相地离开教室 。
金誉收书包的手一顿,随后抬头:“你准备什么时候走啊?”
“我们还没加联系方式呢…”
“作为你伟大,无私,又乐于助人的同桌,准备开展一下外校行业,网上帮你补数学噢。”
“真的?”柳媛将信将疑,“不会再骂我笨了?”
“我有骂过?”
“含沙射影也算。”
“…不会了。”
“不会再因为教我一道物理大题教崩溃了然后把大题条件改了顺着我那浅显的思路教了?”
“……有必要的话,还是会。”
柳媛笑笑,随后说:“不用了。”因为我根本不走啊。
傻冒。
柳媛刚想揭开真相,一个电话突然打过来:“媛媛,什么时候出来啊,我跟你爸在校门外等你好久了。”
“欸,妈,今天来接我啊?”柳媛有些惊喜,三两下收拾好书包,手机开的是免提,金誉听的很清楚。“明天就是你生日啦,今天我和你爸提前来迎一下寿星嘛。”
“唉,我要走啦。”柳媛一只手捂住收音口,一边侧过头跟金誉说话,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欣喜,显然将澄清解释抛到了脑后。
“嗯。”
柳媛背上包,一边接电话一边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留下金誉一个人在座位上,站了很久。
他的心口有点闷。
天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连蝉鸣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那时的金誉觉得自己讨厌这个夏天,因为它不常下雨、阳光炙烤着操场上的塑胶跑道,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然而就在这个季节里,他遇到了柳媛。短短几个月时间,自己就对她动了心。
又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抽出一张纸,下笔沙沙写着些什么。
柳媛出了校门口,看到在外等自己的父母,招招手过去了。
在此起彼伏的蝉鸣声中,她回头看了看校园,疑惑地想:为什么金誉还不出校门?平时不跑的挺快?
金誉这个傻冒该不会真信了那段假话吧?
理科状元应该没那么傻。
柳媛想到这儿,略放下了心,朝着自己父母走去。
第二天,清晨。
柳媛早早地坐在教室里开始背课文,是不是撇一下教室外。
等人都差不多都到齐,等早自习铃声打响,金誉都没到。
怎么回事?这家伙不至于卡点到啊。柳媛心有疑惑,但还是耐下性子背起了课文。
早自习一下课,柳媛就跑去找了班主任,用自己是安全委员,需要登记人数的借口,问了金誉为什么不在。
“哦,他啊。”班主任划了划手机屏,略是无奈的说,“那小子不知抽了什么风,一大早上说自己头痛,请了一天假。”
“每次请假理由都是头痛,我看咋没痛死他。”班主任抱怨起来,“老子去年就是他班主任了,只要一不想来上学马上就请病假,理由还都是头痛…你说这小子是不是…”
“柳媛?”班主任一扭头,柳媛早跑没影了。
柳媛回到了教室,平和地坐到了椅子上。
下节课是数学课,柳媛准备了课本后就坐在座位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笔发呆。
他不会真乱想了吧?
不管了。等他回来解释清楚道歉就行了。
柳媛一下拍案决定,笔砸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在讲台上刚打开书的数学老师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全班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一个个扭着脑袋看向这边。
柳媛发呆的时候太专注,竟然没听见上课铃声!
我靠!
柳媛心里自动播起了弹幕。
人生十大社死现场!
“呃…柳媛同学…该不会看不惯我吧…?”数学老师看出了柳媛的窘境,打哈哈道。
“没有没有,老师我绝对不敢。”柳媛立刻站起身,脑海里跳过许多个蹩脚的理由,最终选定:“老师我想去厕所。”
数学老师脸黑了一半,但碍于学校刚宣传过不能骂学生,要用爱去感化,于是声音硬是提高了几个音调:“柳媛同学…这刚刚上课呢,你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尊重老师啊…”
不等柳媛解释,他又说:“这样,你去后面站一站,憋一憋。”
柳媛:“……”
不敢有任何怨言,她顺从地走到后面,因为本身已经在后排了,索性书也不带,就带了个眼镜。
上课期间,她猛然看到金誉的桌肚里有许多废纸。
她摇摇头,心里点评道:懒猪。
连桌肚也不收拾。
金誉其实是个讲究人,比如说,他的笔袋里从不放笔。
那笔放哪呢?
简单,装书包里。
“我笔要放笔袋里,笔袋要装书包里,我为什么不能一步跳过直接把笔袋省了呢?”
这是金誉原话。
“傻了吧你,数学大题跳步骤跳多了吧?你本来就是要死的,干嘛不直接跳过话这一步直接把自己埋土里?”
这是柳媛评价。
再比如,金誉桌肚里从来没有课本。
教材是叠好放桌面的,练习册是老师布置下来马上做然后交组长那儿的,搞得组长专门买了个箱子来装书。
想到这儿,柳媛笑了笑,走上前,去拿自己书,顺便好心地帮同桌扔掉那些废纸。
偶然一张信封掉落在她脚下,面上写的是:给柳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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