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子傲一跃到车顶,坐到靳简寒身边,“寒哥,怎么了?”
靳简寒开门见山,“施子傲,我不想看到你不务正业走弯路,一星期后,我开始给你补习,争取考个211。”
施子傲:“???”
“寒哥,这个就不用了吧,”施子傲万万没想到靳简寒要辅导他学习,打了个哆嗦,“这,您平时不是学校和公司两头跑呢吗?听说你上个月有个公司B轮就融资十个亿,要开始准备IPO了,您多忙啊,不用抽空给高中生补习了吧。”
这信息和数字不准确,靳简寒不多谈公司的事,他望着前方虚空的夜,嗓音低得骇人。
“施子傲,我给你两个选择,一补习,二上缴全部零花钱,你选。”
这种无声的压力一点点压透了施子傲脑顶,天灵盖那里感觉阴森森的冷,好像有什么尖锐的东西要刺破他头骨,施子傲忙说:“补习!”
靳简寒笑了,又好像没笑,“乖。”
施子傲忍不住回头看路边,施宁正和弦歌儿坐在马路边聊天望天,施宁负责聊天,弦歌儿负责望天。
弦歌儿双手托腮地继续仰头望天,轻柔的长发让风吹得翩翩起舞,夜美人软。
他已经知道弦歌儿的身份,也明白现在没人会把娃娃亲这种事放心上的,他凑过去问靳简寒,“寒哥,问你个事儿……我能追弦歌儿不?”
靳简寒忽而轻笑,一声轻笑似在笑话这个愚蠢的问题。
施子傲心下一凉,“……不行?”
靳简寒却反问:“为什么不行?”
他巴不得弦歌儿被人追走呢,随意追,赶紧追。
靳简寒这一句“为什么不行”,简直就是大笔一挥,给施子傲递上来的文件签上了同意二字,施子傲眼疾手快稳稳接住,飞速跳下去找弦歌儿。
施子傲处过二十多个女朋友了,对感情状态就是图新鲜,现在弦歌儿这盘他没吃过的菜,看着就色香味俱全,对他来说新鲜至极。还没用筷子夹,这菜的鲜味儿就已经扑了他的鼻。而这菜已经被靳简寒允许上了他的桌,他哪能只看不吃呢?
施子傲走到弦歌儿面前蹲下,近距离看到弦歌儿没有瑕疵的漂亮五官,更觉心动,拿出手机调出二维码界面向弦歌儿递过去,“嗨,小美女,加个微信呗?有空一起出去玩?”
施宁见状迅速伸手挡住,“施子傲,你给我正经点!”
施子傲“哎哟”了一声,正要说好冤枉,他哪有不正经,只是交个朋友嘛,却见弦歌儿对着施子傲恍然大悟地说:“啊,对,微信。”
施子傲一乐。
弦歌儿念念有词着“对哦,是要加个微信”,低头从包里翻出了手机。
弦歌儿的手指纤细小巧,却像是不太灵活初次用手机似的,使劲点着屏幕。屏幕微光映着弦歌儿的脸颊,似浪漫的烛火柔光映着她,她的双颊眼睛都染出了光润的粉红,抿着的小嘴唇倔强又可爱。
施子傲对他姐笑,“姐,你放心,寒哥可都同……”
他话未说完,弦歌儿一个马里奥蹦了起来,竟扭头向靳简寒那边百米冲刺似的跑过去,边跑边喊:“寒哥哥,加个微信呗?有空一起出去玩——”
施子傲:“……?”
弦歌儿跑过去仰头看车顶的靳简寒,靳简寒黑衬衫上面两颗扣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晚风吹进他半边领口,掀起弧度,让他里面的皮肤若隐若现……就还挺诱惑人的,弦歌儿莫名想到了半遮半掩的青楼女子。
心说靳简寒如果去青楼卖点什么的话,他肯定会是头牌。
弦歌儿费劲巴拉地从矮的车头往上爬,边爬边重复着要加微信的话,“寒哥哥,加个微信呗,有空一起出去玩呀——”
靳简寒眯着眼,偏头向她这边看了过来。
弦歌儿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又因为她脚不知道往哪踩,都是靠上半身往上蹭着爬,车太滑整个人滑下去,接着再爬,像个小虫子,也像那驴磨磨,不知疲惫,还很傻。
山里夜下的靳简寒的目光,比在殡仪馆时少了些阴森,但仍凉凉的,话也凉凉的:“喂。”
弦歌儿左手使劲扒着车,右手举着手机微信二维码,费劲抬头,“你叫我?”
“不然呢?”
“……”不然个屁哦。
“我不叫喂啊,我叫弦歌儿,你也可以叫我歌儿妹妹,”弦歌儿这会儿又像是小不点儿的蚂蚁正和庞然巨物大象攀亲戚,“你叫我干嘛?”
“没什么,就是清清楚楚告诉你一句,”靳简寒淡道,“我不想和你一起出去玩。”
“……”
双脚刚离地没多久趴在车头上的弦歌儿,自暴自弃滑滑梯一样滑了下去。
不想加微信就不加微信呗,干嘛非得拐着弯的先叫她虫子,又说不想跟她一起出去玩。
弦歌儿低着脑袋,将手机放回了包里,小小声骂了一句,“孙子。”
靳简寒耳力好,眼睛眯起,“你说什么?”
弦歌儿抬头眯眼笑,“寒哥哥,我没说话呀。”
靳简寒:“……”
两次接触下来,他已经确定,这小姑娘很会装蒜,踹着假情假意,表演着真情实意,比如他腿麻跪地时她那一声笑,再比如现在她笑脸相迎和低头骂人,怎么看都不单纯。
靳简寒再未理会弦歌儿。
飘在半空中的十娘,这会儿觉得自己好像该干点什么了。
她问:【公主,要奴家做点什么吗?吓唬死他,还是吓唬死他?】
弦歌儿觉得倒也不必这么频繁的要弄死靳简寒,好像她们很不讲理似的,可以等靳简寒十分不讲理的时候,她们再不讲理。
于是弦歌儿对十娘说:【现在先不用,你帮我把他气我的这些小事儿攒着,等小事儿攒大了,再收拾他,来个狠的。】
十娘:【好的祖宗!等你需要奴家弄死他的时候,奴家绝不心软!】
弦歌儿:【嗯呐。】
施子傲看弦歌儿在靳简寒那儿碰了壁,他挺高兴,又过来缠着弦歌儿要微信。
施宁看施子傲缠着弦歌儿,又过来挡着。
一个要,一个挡,施子傲和施宁一来一回的就拉扯了好半晌。
弦歌儿需要思考如何追男人这件事,就坐在路边使劲沉思,沉思到一个劲儿的打哈欠,困了。
终于半小时后,飙车的曲钟归来,并且他开回来的是被撞得半残废的车。后面跟回来的车队,也是每辆车都有大小擦痕,车灯撞碎的,车盖瘪了的,安全气囊弹出来扎碎的,哪像去飙车了,像是刚从演练战场回来。
施子傲看到自己的车被撞得像从废车场开出来似的,没有意外,仿佛对这事儿早就习以为常,他走过去扬下巴问:“怎么样,曲哥,赢了吗?”
毫发无伤的曲钟抛高车钥匙给施子傲,“嗯,赢了。赌赢的钱,明天九点,庄少准时打你账上。他们那边撞毁了两辆车,一辆起火了。”
曲钟能成为靳简寒的第一保镖,能力是绝对的,刚飙了个生死时速的车,却像骑自行车散了圈步的云淡风轻。
施子傲说:“行,跟我预想的差不多,谢了曲哥,回头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曲钟没说话,径直走向靳简寒。曲钟站到靳简寒身后,低眉垂眼,就如靳简寒的忠诚死侍。
施子傲今晚算是赢了面子,满意了,回头对靳简寒挥手,“寒哥也谢谢你了啊,说到做到,我跟我姐回家了。”
靳简寒却道:“慢着。”
说着走向施子傲。
夜里起了风,山腰的风更大,吹过来有呼啸响声,走在风里的靳简寒的步子慢得像在逛老年公园。
停到施子傲面前,靳简寒忽然抬手,缓慢地为施子傲整理衣领。
同时,他动作很缓慢,甚至带笑,“我报警了,刚才走的那小明星手里有违禁品,这会儿应该已经被带走了。”
所有人:“???”
靳简寒的笑声忽在风中刮出了刀刃似的,刀刃上带出了血,血落在施子傲的衣领上,留下了血腥味,靳简寒继续说:“施子傲,你应该看得出来,亲人过世后,我发生了些变化,其一就是我不想看到你碰那些东西。”
“你或许会认为我今天只是突发奇想的偶然管你,那我告诉你,今天只是开始。至于是为什么管你,时间很多,你可以慢慢了解。”
“我说的话,你明白了吗?”
施子傲很茫然,像个做错事又不知道做错什么事的孩子,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和他在车顶随意聊天的人,这时却成了散发阴森恐怖的人,真的有点吓到他了。但他明白一件事,他现在面对释放威严的人,必须得听话。过了今日,以后会不会听话就是另码事了。
“寒哥,我明白。”施子傲好汉不吃眼前亏,点头应着。
靳简寒似乎看穿施子傲的心思,他淡笑了一声。
而后放手退开,又恢复了好像对什么事都不上心的模样,侧眸看山峰,仿佛他上山来只是兜风看风景。
靳简寒经常这样,看似对周围环境毫不关心,有时散漫懒洋洋的,但有时若是生了气,又瞬间叫人感觉他很可怕,甚至到有点恐怖的可怕。
施子傲心有戚戚的走向他姐,准备带他姐走,却余光瞧见弦歌儿正在围着报废车转圈圈,对撞得不像样子的跑车十分感兴趣。
施子傲:“……”好像他刚被他爹狠狠揍了一顿,而他妈正在眉开眼笑乐呵呵购物。
爹妈这个比喻好像不太对,很不对。
但是弦歌儿真的好玩,像很会斗蛐蛐儿爬墙上树玩泥巴的那种女孩,可以在自己单纯的小世界里玩得很开心,不知不觉间又将自己的开心感染给了别人,特别招人。
施子傲忽然觉得他若是跟弦歌儿谈恋爱,他应该每天都挺乐呵的。
暗想着有时间了非得追上这弦歌儿不可,和她谈两天恋爱感受一下。
弦歌儿确实对被撞得稀烂的车很感兴趣,这种暴力缺陷美还挺特别的,她正看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轮胎轧路声和鸣笛声。
是辆黑色加长轿车,颜色特亮,特有质感,也特气派。
头车停下,后排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又高又壮的满眼都是怒火的中年男人。
弦歌儿顿时太阳穴一阵狂跳,记起有人说给她爸打电话让她爸来接她回家的事。
男人视线绕场一圈,最后落到弦歌儿脸上,怒不可遏地向她大步走来,看着凶神恶煞的,好吓人好吓人!
弦歌儿当时腿都给吓软了,汗毛也吓立起来了,肩膀也颤抖哆嗦了。
还好十娘这时提醒说:【祖宗你怕啥呢?你爸他是个铁骨柔情女儿奴啊你忘了吗!】
弦歌儿一傻,又一乐,对哦。
瞬间腰板挺直、自信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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