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他们只是想玩个游戏。
首先,要挑一个人作为游戏玩具。
当然是沉默、脾气好、家境一般的他最合适。
在没有比他更好欺负的人选了。
他们六人站在一边,微笑的看着对面。
他站在对面,看着他们的笑容,拘谨的笑起来。
于是六人笑的更开心了。
现在他们是朋友了。
玩具很耐用,不会轻易损坏。
用针扎的时候会发出叫声,脚踩的时候会发出叫声,倒地的时候会发出叫声。
就像声控的一样。
人是可以玩玩具的。
将布盖在玩具脸上,一点点加水,他会因为窒息而陷入昏迷。
但是玩具依然很耐用,第二天就活蹦乱跳。
只是被玩具的家长知道了这件事。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因为他们家并没有很多钱,换一个城市太过伤筋动骨。这个城市里,没有其他的小学愿意接受玩具转学。
所以他依然留在这里。
齐灿觉得这一切都很无聊,偶尔还会让他们停下,吵闹的声音会打扰他打游戏。或许这样的举动让玩具误会了什么,他竟然在某一个下午请他录下证据,证明他确实遭到了校园霸凌。
齐灿看他跪在地上哭的可怜,大发慈悲的答应了。
有了他作证,玩具再次鼓起勇气告诉老师他遭受了霸凌。
齐灿拿出了他的手机,老师看过后却给了玩具一巴掌,将他打的晕在地上,厉声说不许污蔑同学。
玩具不相信,爬过去抢过了手机,相册里只有他和他们一起强颜欢笑的照片。
他抬头看着齐灿,这个角度,就像当初他求齐灿一样。
他总是卑微到尘埃里,他总是漠然的高高在上。
……为什么?
他转头,看到其他人勾肩搭背,站在办公室门口冲他笑。
齐灿的手机被收了,玩具则被吊起来抽。
他的精神一天天的恍惚起来。
好恶心,好难受。
为什么他们不会遭受这一切呢……
他很不解。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在冲他笑。
会有这么一天的,镜子中的自己说。
他们也会经历相同的对待。
镜子中的自己走了出来,越过鲜血染红的水池,越过眼神灰败的自己。
因为他们是朋友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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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灿不愿意回到自己的家中,执意要换城市。匆匆收拾了几件行李,他趁着夜色坐上飞机,远远离开了C城。
飞机起飞后,他仿佛在巨大而空旷的亭机场处看见了一个模糊的人影,稀薄的雾气中,他看到那个影子一会变成小孩,一会长大,一会又变成曾经的小学同学。
最后影子的身体上长出了一张张脸,那是他曾经的小学朋友,一、二、三、四、五,五张长相不同的脸扯开嘴角,用一模一样的笑容说,“我们一起玩个游戏,就差你了!”
齐灿猛然惊醒!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空姐上前询问,“您好先生,请问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原来是梦……
他摇头,示意自己没有问题。
飞机降落,他匆匆入住了预定的酒店。
没关系的,已经将他甩在身后了。起码今夜可以睡个好觉。
齐灿坐在床头,点燃了一支烟慢慢抽着。房间里一片黑暗,黑暗令他感到安全。
电话响起,前台告知他的套房包含着餐饮,是选择下楼用餐还是客房服务。齐灿此刻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于是选择了客房服务。
洗漱后门铃响起,他打开门,制止了服务员开灯的行为,“就这样吧,把饭摆到餐桌上就行。”
“是否会对您的用餐造成不便?”服务员礼貌询问。
“不会,”齐灿回答,“我已经习惯黑暗了。”
“这习惯真是与众不同。”服务员有些好奇。
齐灿笑了一下,眼底难掩疲惫,“因为我一直在躲避。你知道吗,光会引来很多东西,我这些年一直东躲西藏,甚至不敢在一个地方呆太久。”
他的指尖,烟头的火光暗淡。
“我的父母都觉得我有精神病,只会歇斯底里的让他们搬家。就算是这样,我也很难入睡,好像下一秒,我害怕的东西就会出现在我面前。”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这是要疯了,在别人眼里,我跟疯子也差不多。”
“您真是可怜,”服务员叹了一口气,不过很快,他就可以摆脱这种生活了。
服务员将餐盘摆好,摘下了手套,袖口处有蛆虫掉落。
“找到你了,我的朋友。我亲爱的……齐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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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凌在原明澈的床上睁开眼睛。
床的主人此刻正蜷缩在沙发上,盖着薄毯翻来覆去。
她抬手在原明澈身上下了一个安睡咒,果然后者眉头舒展开,平静了许多。谢凌抬手,在角落的鸭舌帽轻轻跳过来,在半空化成一个通体雪白的蝙蝠,轻巧的抓住她的小指倒挂下去。
“好重的鬼气。”白蝠用翅膀包着自己只露出一双黑豆般的眼睛。
谢凌踏出一步,脚下景色骤变,下一秒就来到了另一座城市。她站在摩天大楼的顶端,不远处就是齐灿住宿的酒店,冲天的鬼气在夜色中弥漫,想忽视都不行。
“要打散他的魂魄吗?”白蝠问道。
“人魂若是都这么容易变成厉鬼,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地府的审判司和六道轮回可以直接撤掉。”
零点一过,冲天的鬼气瞬间消失。
谢凌伸出右手,在她的手掌下出现一个小小的棋盘,棋盘瞬间放大,这座城市的山川地貌、交通河流在棋盘上一闪而过。白蝠张嘴吐出一个小印,在城市棋盘的右下角盖章。
城隍暂且接管此地,妖精鬼怪莫要出门。
瞬间消息发往全城。
谢凌收起城隍印,带着白蝠跳下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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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大路上,只剩他这一辆车在行驶。
十字路口的红灯自24秒开始倒计时,随后绿灯亮起。
驾车的人穿着西装目不斜视,一个贴满黄符的骨灰坛静静放在后座上。又一个红灯,西装男调整了一下后视镜,一个少女敲着二郎腿坐在后座上。
他转头去看,空无一人的后座,只有一动不动的骨灰坛。
西装男掏出一张黄符,咬破舌尖血喷在符纸上,甩手将符贴在后座。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又是一个红灯。
他观察了一番,记下了四周的草坪、两边的商铺。下一个路口,两边的景色毫无变化。
冷汗滑落。兜兜转转,他在这个十字路口绕圈。车载时间停止在了凌晨的时间。
这次绿灯亮起,他没有继续向前走。
十字路口的路灯绵延远去,在他的车停下来后,路灯由远及近,一盏盏熄灭。
直到十字路口四个角的路灯。
西装拿起骨灰坛下车,“你既然心愿已了,跟我回去,我自然会超度你的怨气,送你入六道轮回。等来世许你一个富贵人家。”
“原来如此,养鬼?”
“什么人!”西装男立喝一声,转身就朝声源处扔出三张符纸,符纸无风自燃,变成了三个火球,被一口吞下。
吞下……
白蝠打了个饱嗝,吐出一缕黑烟。
“就算事出有因,恶鬼伤人需得魂飞魄散。”白蝠口吐人言,“把他放下你就能走出这迷障了。”
西装男不敢轻敌,他自口袋中掏出一把锁链,放手后,锁链如同一尾游蛇迅速朝白蝠缠了过去。白蝠展开翅膀自铁链的围剿中飞走,“种心魔、养鬼、拒不认罪,数罪并罚,再见了。”
半空中洋洋洒洒的开始下雪。
初春的天气,哪里来的雪花?!
西装男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定睛看去,只见雪花在他的手上化成了一个同等大小的字:爆。
恍惚间,他看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裂缝,缝隙处有隐隐的火光。
汽车撞到路边的树上,油罐爆炸,火舌瞬间包围了整辆车。引路阴差冲谢凌打招呼,随后将男子的魂魄和厉鬼一同拘走。
雪花消失。
谢凌又拿出城隍印,通知此地精怪禁令解除。随后后退一步回到了城隍庙。
收工收工。
第二天原明澈醒来时,谢凌已经不见了。他打开电视,第一则新闻就通报了隔壁市的两起案件。视频中受害者被从酒店中抬出,脸上蒙着白布。袖口的衣服与昨天齐灿穿的一模一样。
‘我只要替你解决怨灵缠身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处理怨灵’
原明澈的内心颤动,她早知道齐灿会死吗?
内心有些慌乱,他三两下吃完早餐,驱车去找谢凌。
谢凌熬夜加班,索性熬了个大的,回去后开始看恐怖电影,直到凌晨才睡去。
刚睡下没多久,白蝠过来叫她起床,“原明澈来了,他在抢你的早餐。”
谢凌抓抓头发,嘟囔了一句,“事情不都解决了吗……”\
原明澈身上的怨气消散后可以进出城隍庙,此刻他十分有VIP自觉的坐在沙发上,一边看新闻一边吃(谢凌的)早餐。
后者挂着黑眼圈有气无力的赶客。
原明澈摇头,语出惊人,“你这边还招人吗?”
谢凌怀疑自己听错了,看他一眼,“你想让我给你发工资?”她遥指门口,“看到那个横幅了吗,手机贴膜、家电维修,能干吗?”
“看到了,”原明澈点头,“看到了你的贫穷。”
谢凌:“……”
“我虽然不会法术,之前也不了解玄学,但是我很会挣钱。”原明澈自我介绍,同时掏出了手机的入账记录。
谢凌看了一眼他的流水,“在这里工作没有工资。”
原明澈:“包吃包住吗?”
谢凌抬头去看白蝠。白蝠还是头戴鸭舌帽的非主流扮相,“包吃。没有房间了,”她板着指头数,“一个房间睡觉,一个房间吃饭,一个房间玩,一个房间修炼,还有一个房间是主人的。”
原明澈就地躺倒,“我睡客厅。”
“成,以后你开车。”
送上门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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