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元修一听这声音打了个冷噤,赶紧把别在腰间的面具抓出来往脸上一扣:“还行。”
魏横和那书生打扮的男子都屈膝行礼,口中喊了句“教主”,而白元修还吭哧吭哧地嚼着嘴里的肉饼,跟那些跪了一地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魔教教主是个看不出年龄的男子,这有一半原因要归功于他那异域的血脉。
他身材魁梧、眉眼深邃,五官比汉人要立体不少,那身华丽的金丝披风在他身上丝毫不显俗气、反而还显出些神秘的意味。
教主看着白元修,言简意赅:“衣服穿好,准备上山。”
白元修点点头,他懂,上门踢馆嘛,气势派头一定要足。
他把牛肉饼两三口全啃进嘴里,戴好那黑金面具,配上那身黑色劲装倒是挺有压迫感。
——前提是要忽略他手指上还沾着的油渍。
白元修扯出一条帕子擦手,他倒不讲究,但是手上有油可能一会儿把剑给甩脱手,事后那一定会被教主揍。
正在他擦手的时候,一道寒意从他身侧擦过,他下意识抬头一看,是和他打扮相似、但是是浑身一套白的人。
白元修向来和那左护法不对付,连招呼也懒得打,只往教主旁边一站。
于是,一个看着风格的异域美人领头在前,其身后两侧各跟着一黑一白两道挺拔身影,再后面是着红蓝绿黄衣裳的四位高手,一群人就这么光明正大地上了云华山。
云华山是正道第一门,以剑法闻名,现任掌门是个女子,据说舞剑时能让天穹动容为其降下彩虹。
他们这一路上倒是没看见什么彩虹,都没交过手,那些守山弟子只看见这魔教的阵容转身就跑,边跑还边嚎:“黑白无常来啦!!”
白元修:......
就不能取个好听点儿的绰号吗!
别以为他刚刚没听见青龙堂主笑出声了!
白元修不禁瞥了一眼左侧的那位左护法,只见对方腰背板直,步伐从容不迫,白元修心里冷哼:死装。
“住、住脚!”突然上方有一道声音传来,这词儿用的给魔教教主都逗笑了。
两位护法及四位堂主是跟着教主走,教主停了,他们当然也得停。
白元修抬头一看,就见一个面色紧张的少女站在前方的台阶上,她手持一柄短剑,剑穗是紫色,表明其掌门弟子的身份。
魔教这边谁都不想和这么一个半大的娃娃打,白虎堂主魏横更是耿直道:“小孩儿,让开吧,我们只找你师父。”
少女一听,急了,喊了一声“不行”就拔出剑朝那最前方的教主刺去,白元修左手腕一动把腰间那块玉佩甩出去,一击就把那少女的剑给打飞了。
少女不服,又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和白元修打,打着打着就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也会云华的剑法!”
白元修剑都还没出鞘,只是笑:“那当然是和你们掌门学的。”
这话确实不假,白元修有个让整个江湖都觉得离奇的天赋,那就是和他对战时所使出的剑法、只打过一遍他就能将其全部记下,而一旦记住了,再推演几次、多练几回,就彻底能掌握了。
所以但凡是用剑的人都不想和白元修对上,不然打着打着就发现对面用的招式和自己的越来越像,不管输赢都难受。
白元修此时刻意用了那模糊不明的说法,小姑娘一下子红了眼眶:“不可能!师父说了只教我一个人的!”
白元修却不解释,只像猫逗耗子那样把那少女打得节节败退,狼狈极了却又没个痛快。
他把剑抵在少女喉前,语气嘚瑟:“服不服?”
小姑娘从没受过这种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把白元修给哭懵了。
青龙堂主摇摇扇子,依旧正常发挥:“连个孩子都欺负,啧啧啧。”
还不等白元修说什么,他就感觉左侧忽地一阵寒风拂过,只眨眼间,他身边已多了个白色的身影。
“去叫你师父来。”
左护**法阴寒,那因面具遮挡而显得低沉沙哑的嗓音宛如恶鬼一般,配上那森森寒气直接恐怖指数拉满,那小姑娘被吓得不敢出声了、憋得打了个嗝。
“快去。”左护法又补了一句。
听到催促,她嗖地站起来像只逃命的兔子似的,一下就跑没了影。
一身白衣、戴着银白面具的左护法面向白元修,冷冷道:“花里胡哨。”
白元修瞬间暴怒,恰逢此时众人忽然闻到一股清淡的香味,他们齐齐朝台阶上方看过去,眼中就闯进了那一抹紫。
云华掌门面若冰霜,一身紫衣因为内功外放而衣袂翻飞:“是谁欺负了我家乖徒!”
白元修晃了晃手里的剑:“我。”
云华掌门柳眉一挑:“你竟然还敢来?”
白元修上一次来是一年前,那时他一人单挑了近两百个云华弟子,一步步打进了云华门的正殿。
——然后被这位掌门揍了一顿。
掌门紫苑看看面前这阵仗、忽地就想起白元修当时说的那番话。
好家伙,感情之前魔教写信说让他们腾地方是来真的。
紫苑也懒得废话,朝魔教教主抬了下下巴:“老规矩?”
教主点头:“也行。”
于是一场拼人数、或是拼单体战力的回合制团战开始了。
基本模式就是一方派出一人,赢的人可以反复出场,直至落败,最后擂台上站着谁的人,那那一方就胜出。
有魔教教众小声念叨:“这是不是太儿戏了?”
这跟他以前听说的不一样啊!说好的抛头颅洒热血呢?
站在他旁边的另一教众白了他一眼:“都什么年代了,大家都是混口饭吃,何必呢?”
那教众一想也是,他投奔魔教不也就是为了活嘛。
魔教的风格向来是开局碾压,而云华门弟子数众多,显然是打算玩儿车轮战。
一开始还挺正常的,那魔教左右护□□流上场,基本都是一招送走一个对手、然后来回轮换,但打着打着吧,众人就发现有点儿不对劲。
那左右护法的动作是不是越来越快了啊?
只见白元修把一个云华弟子扫到擂台下,和那白衣的左护法擦肩而过时低声说了句话,等白衣护法的对手上场时,云华众人连护法出的什么招都没看清,一眨眼就发现自己的同门已经在台下了。
云华门正怀疑之前那二人是不是在商量什么诡计,结果就听见那左护法冷笑:“呵,比我快?”
于是下一次上场的云华弟子被更快地送出了场地。
云华弟子们:......
他们正想说点儿什么,就见那一身红衣、容貌娇艳的朱雀堂主拍手叫好:“好样的,现在左右护法就是十九比十八了!”
站在旁边的青龙堂主捶胸顿足:“右护法你行不行啊?要是你输了,我这个月的月钱可就没了!”
白虎堂主泡着茶,一边和瘫在塌上没个正型的教主说着什么,他倒一杯茶又往教主手里塞点吃食,活像个辛勤的饲养员。
另一侧,用黑巾蒙面的玄武堂主正靠着墙、头一点一点的,看样子是快站着睡着了。
云华门众人:......魔教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事实证明,魔教这样还真的没问题。
那左右护法就像开了挂一样,全程不带休息的,根本没给四位堂主上场的机会。
最后一场对战是两位护法分别对云华门的两位长老,这一位长老修气、一位长老修剑,都不好对付。
魔教两位护法手上打着,嘴上也也不歇,一边嘲笑着对方哪里动作出了纰漏,一边不停使出剑招掌法,和云华长老打得有来有回。
其中那位修剑的长老是江湖上人人皆知的老古板,本来让他和这年纪还没自己一半大的后生对打就心有不快,这会儿看见魔教两个护法这种时候还拌嘴,只一股股火在心底蹿。
他心情不好,招式也就有了变化,在左护法一个下腰从剑的轨迹下躲过去时,他扭了自己的肘关节,以一个根本可能的角度把剑往斜下方刺了过去。
这角度刁钻,竟是直直冲着左护法的眼睛去的!
注意到这一状况的人立刻心里一紧,那修剑长老做得过了!
剑如一道银光,快得根本无法让人躲,大家本来都是留了手,左护法这会儿也来不及避开,只微微偏头让那剑尖先落在眼角的面具边缘上。
就在那剑要直接就这么扎进左护法的脸上时,一柄漆黑的剑从远处飞来,铛的一声将其打了个偏。
云华剑法以其对周遭的破坏威力和闻名,别说是人的脑袋了,就算是云华山里最大的那块巨石被这么一扎也得碎。
这一突发状况直接让擂台上变成了四人混战,右护法和那修剑长老直接杠上了,打得越来越狠。
但他依然还是没忘了和左护法拌嘴。
台下两派弟子:......也是挺敬业了哈。
最后,四人均以伤换伤,以打了个平手作为结局,但是一算那战绩嘛......魔教人少,该算魔教赢了。
其实按规则双方掌门也该对打一次,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世上能单挑打赢那位魔教教主的人恐怕还真不存在。
云华门输了,但毕竟魔教不算是大获全胜,退了一步,只要了这云华山的一半地盘。
这场争夺地盘之战打了一个半月,主要是后期每一场至少都要打一两个时辰,实在是费时间。
而魔教这边全场只派了两个人出战,这一轮轮打下来,两位护法的体力消耗巨大。
白元修觉得自己手都快抬不起来了,一边喝着汤药一边骂:“那老阴贼,都到那种时候了还不忘跟我比。”
要不是左护法越打越快,白元修觉得自己最后那会儿也不至于打红了眼,被那云华的修剑长老往肚子上戳了个洞。
“得了吧,”青龙堂主边磨药边道:“说得好像先来劲的不是你一样。”
青龙堂主拿起刷子把药粉扫到一个小盅里,瞥了白元修一眼:“我说你们俩也真够奇怪的,明明彼此连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吧,哪儿来的这么大仇?”
躺在床上的白元修翻了个身,全身酸疼直哼哼:“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样子,明明看着挺干净的一个人,结果下手的时候比谁都狠。”
青龙堂主摇摇头:“你听听你这语气,多像遇见了负心汉。”
白元修抓起靠枕砸过去,把自己手臂扯疼了又嗷嗷叫。
在青龙堂主的嘲笑背景音中,白元修苦兮兮地揉着自己的肩膀,心想这伤什么时候能好啊,他可想他的阿青了,想赶紧回那个小院儿去抱着阿青睡午觉。
而半个月后的白元修,只想把说这句话的自己给掐死在病号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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