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颜昳丽的青年看着电脑上发来的资料，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搭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击。
最上层的是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上赫然是前几天在酒吧遇到的少年。
确实从某个角度和他有点像，但是正面看的话两人完全不同。
他的眼睛是狭长的桃花眼，而少年则是偏圆的猫眼，气质也截然不同。
真遗憾，如果不是因为莫归鱼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他或许还挺喜欢少年的。
接下来，该怎么修正计划呢？
清脆有规律的敲击声停止。
明言发消息给列表里的某个人。
“喂，之前说的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对面很快回复：【在办了在办了，我的技术你还不放心吗？保证让他和五年前一样。】
明言刚放下手机，就听到了敲门声，
“出来一下，爸妈找你有事。”
门外传来不耐烦的男声。
他面无表情地合上电脑，起身。
"我知道了。"
面对着小心讨好又掩饰不住那份打从心底的贪婪和对他的蔑视的明家人，明言只是微笑着，继续当他们最好欺负的儿子和弟弟。
一边看不起他，一边又想靠着他扒上那些世家大腿......一群贪婪地吸着他的血的水蛭。
真是让人恶心的一家啊。
明言敷衍着回答回国后他和明家人看中的世家子弟的交流，一边不自觉走神，回想起自己这些年忍着恶心做自己根本不喜欢的事、和自己最厌恶的人打好关系的经历。
唯一的支撑他继续努力下去的动力就是总有一天，他要为季先生和他的家人报仇，然后夺回被霸占的季家，惩罚那个在车上做手脚，害了季先生一家的人渣季明修。
不过马上了，很快他就能回到早在十几年前就应该属于他自己的家......
“对了，齐总跟我说他儿子最近研学结束回家了，让你们两个年轻人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嘛，就明天下午，我觉得挺好的就帮你答应下来了，”中年男人掩饰不住的惊喜，接着说，“这可是个好机会！那可是仅次于季家的齐家啊！正好最近我看季家那小子也不怎么搭理你了，趁人家对你有兴趣，赶紧抓住喽！”
容貌艳丽的青年闻言冷冷地瞥了眼他，在中年男人觉察到之前变回往常的温顺笑容：“我知道了，父亲。”
“我会去的。”
不过，齐家......为什么要特意约他？
-
【你想要什么？】
季明修看着发出去之后毫无音讯的消息，眸色愈发深沉。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有人要从他的身边抢走小鱼呢？
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是心理医生的消息。
孙医生：【季总，复诊的时间定在这周三可以吗？】
季明修本想拒绝，但想到之前孙医生说的精神分裂再继续严重下去，可能会导致病人出现攻击性行为，尽管他自认为绝对不会伤害小鱼，但是就算只有一点可能性，他也不敢去赌。
【好。】
等治疗结束之后，他要快点去找小鱼了，他不在身边，小鱼一定很害怕。
他眷恋地抚摸着摆在琴房的三角钢琴。
之前他经常在旁边看小鱼弹钢琴，他虽然没什么这方面的兴趣，但也能听出小鱼很有天赋。
之前的钢琴被人扔掉了，这架是他新买的，就和之前的一模一样，摆在和原来分毫不差的位置上。
他这几天一点点把别墅还原成少年还在的时候的样子。
当然，那些让人看了就想报警的大量监控也重新装好了。
就连少年之前随手编的花环，从没做过这种事的季总也笨手笨脚地编上了，只是完成品看上去很粗糙，和少年精巧的手艺相比显得格外丑陋。
只是当他按照教程做到一半，想回头问少年这样对不对的时候，却突然意识到......
“小鱼，我太笨了，能教教我下一步怎么......做吗？”
他蓦然抬头，阳台上只有被风吹得微微摇晃的藤椅，透光的纱帘飘起又落下，发出轻微的声音。
灰尘在金色光线下缓慢沉浮。
这里，除了他以外，空无一人。
“......要怎么做，你才会回来呢？”
男人放下手里刚做了一半的粗糙花环，安静地坐在地板上，眼神转向那把似乎主人只是稍稍离开了一会儿的藤椅。
像是有人在对着他的耳膜尖叫。
但是，最近也开始习惯了，毕竟以前那段时间就是这样的。
不过这让他回想起，之前那段时间也一直是这样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现的幻觉加上一直纠缠着他的耳鸣，让他好几次不知不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楼顶，半只脚已经迈了出去。
只是在遇到莫归鱼后，他逐渐忘记了这份痛苦。
曾经尝过幸福的味道，就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孤独。
他使劲按压自己手臂上新割出的伤口，剧烈的疼痛感总算让他稍微有了点活着的实感。
-
莫归鱼难得出趟门。
他平时就喜欢在家里宅着，不喜欢运动，因为很累，还会出汗。
依旧是轻便的白T短裤，戴了一顶渔夫帽遮阳。
很奇怪，虽然少年喜欢钱，但是在平时的穿着上却相当随意。
脚步轻快地来到了之前和齐谭相遇的地方。
“喵嗷~嗷~”
他循着声音又走近几步，果然看到了那只胖胖的橘猫。
原本躺在墙沿懒懒散散晒太阳的猫，看到提着航空箱，另一只手拿着猫条，正抬头看着它的少年，拱起背慢慢伸了个懒腰。
接着以不符合外表沉重印象的轻盈动作跳下来，一步步接近猫条。
看着少年毫不掩饰想把它打包带走的动作，肥猫也只是象征性谨慎地停顿了一小步，然后相当放松地走进航空箱吃起美味的猫条。
旁边看到他的装备不放心跟过来的阿姨也惊讶地说：“哟，这小胖墩，之前谁也抓不住它，今天怎么这么主动进去了？”
莫归鱼冲她露出一个有点骄傲的笑脸。
“可能是因为它喜欢我。”
阿姨看着阳光下白的发光的漂亮少年，顿时眼前一亮，稀罕地多看了几眼：“哎哟，你这小模样，也怪不得它喜欢你，小伙子现在有对象吗？用不用阿姨给你介绍几个？都是盘靓条顺，家里条件也好的孩子......”
莫归鱼拎起装着橘猫的航空箱正要转身离开，他听到这话，拒绝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人出声打断。
“谢谢阿姨，不......”
“不用了。”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莫归鱼没回头就知道有一道视线正直直地盯着自己。
他放下手里的航空箱，橘猫乖乖的，一点都没有挣扎。
阿姨看着站在少年背后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啊呀，不好意思啊，不过也是，像你这么好看的孩子肯定早就有对象了。”
很快，这条小巷子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莫归鱼转身，果然看到了意料之中的人，只是那缕炫酷的白色挑染被染回了黑色。
颧骨处还有一块没消的淤青，破坏了冷漠酷哥的气质。
两人对视，谁也没说话。
齐谭绷着脸，神色阴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打架的。
自从那天之后，他就一直试图联系上罗行远，但是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罗行远也从来没透露过自己的住址，而且再也没去过他们常驻的酒吧。
不过短短一个晚上，他就彻底失去了和少年的联系途径。
乐队活动没了鼓手，更重要的是大多数粉丝和客人都是来看吉他的，而齐谭彻底没了演奏的心思，只是把自己关在还留有少年痕迹的出租屋，一遍遍回忆他们之间的相处，一遍遍思考自己是哪里让少年不高兴了。
也许是因为他对少年太冷淡了，也许是因为他那天买错了少年喜欢的蛋糕品种，也许是因为那天他太兴奋，没经过少年同意多抱了他一会儿惹他生气了......
那天，他不该扔下少年去打架的。
一定是因为这样，少年生气了，又被罗行远那个恨他的的混蛋花言巧语诱骗，这才赌气离开的，他现在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一定很害怕，说不定少年现在也在想着他。
齐谭反复用这些可笑的话来安慰自己，重复的次数多到让他自己坚信不疑。
但是他真正见到了少年，之前强压下去的恐慌、怨恨和委屈，突然打破了他给自己设置的无事假象，彻底爆发出来。
“齐谭，你怎么染头发了？”
莫归鱼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看着他的眼神无辜又天真。
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你扔下了我，和罗行远走了。”
齐谭那双凌厉上挑的眼睛紧盯着他，眼眶发红，明明没有哭，却让人觉得他已经悲伤到极点了。
他手背下的青筋暴起，双手紧紧握住少年的肩膀，用力把人推到了旁边的墙壁上，却还在注意有没有弄疼他，形成一个狭小的空间，把人彻底圈在自己怀里。
“你背叛了我，为什么还能表现的这么若无其事？”
“我做错了什么吗？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莫归鱼没有挣扎，只是看着他，有些奇怪地问：“罗行远不是都把视频发给你了吗？”
他说完，感觉那双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突然用力，青筋更明显地鼓起。
“好疼啊，齐谭。”
少年抬头，那双被他在心里亲吻了无数次的漂亮猫眼好奇地看着他。
澄澈，明亮，充满天真的意气。
原本冷漠俊美，仿佛浑身长满了桀骜的刺的青年，突然低声笑起来，逐渐变得大声，直到笑弯了腰。
他像是在那一瞬间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轻轻把头靠在少年的颈窝。
薄荷带着甜味的香气。
“所以，你要告诉我，那是真的？”
他低沉冷淡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你要告诉我，你只是看中了我的家世，但是因为我没有按照你预想的回到家族，你等不及了就和罗行远勾搭在一起了，我完全被你骗的团团转，是吗？”
少年依然是那副无辜不解的表情。
“对呀，从一开始我就这么说了嘛。”
莫归鱼感觉到齐谭慢慢松开了手。
“如果我当时没有遇到你就好了。”
青年直起身，面无表情地看了眼他，很快又把目光移开。
正在这时，明言从巷子外走进来。
“齐少，约会途中怎么突然跑到这里......”
他掸了掸自己刚刚碰到少年的袖口，收起了所有情绪，冷漠的像是拂去一颗微不足道的灰尘。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小狗委屈：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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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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