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队有两位进入激素紊乱期了,你如果晚上要下楼的话,做个心理准备,别被吓到了。”邶絮的声音穿过门板,有些许厚重感。
像是老旧的唱片,带着沙沙的细微杂音。
江铃许推开门,“哪两位啊?”
“齐凌寒和婉珍,雌性的激素紊乱期会狂躁一些,她们会不停地运动来发泄多余的力气,奔跑或者上蹿下跳都有可能,神出鬼没的,但一般不会攻击人,你,避开一些就行。”邶絮解释道。
江铃许听到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她探头往楼下望。
只见一只通体漆黑的猎豹,皮毛油光水滑,肌肉线条流畅又颇具威慑力。黑豹一抬头,金色的眼瞳布满警惕,目光锐利而凶恶。
江铃许不禁屏息凝神,不敢有任何动作。
好在黑豹只是看了她一眼,就飞速跑走了。
邶絮轻声解释:“这是齐凌寒,婉珍的兽形是一只黄鼠狼,应该不会那么吓人。”
“黄鼠狼?那我能薅一点她的毛,做毛笔吗?”江铃许下意识地问道。
邶絮认真思索,“我认为,你直接开口问她要,应该可行。”
“那多不好意思,得有交换才行。”江铃许正想着要做什么菜表示感谢,转头就看见扶手上站着一只凶悍的黄鼠狼。
黄鼠狼朝她龇牙,眼睛隐隐透出红光,不过跟黑豹一样,只看了一会儿就跑远了。
“好凶,为什么你紊乱的时候不这样呢?”江铃许拍拍心口,深呼吸几次平复心情,黄鼠狼本身不可怕,大概婉珍是经过层层选拔出来的护卫队成员,才那么吓人。
邶絮略微愣怔,许久才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其实不是雌性?”
听话音,他的语气中有些许的羡慕。
江铃许在心中偷笑,其实,在对方身体没有大碍的情况下,她是想看美人垂泪的,也不失为一种风景。
“嗯……”江铃许低头看着地面,“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为什么雄性和雌性的紊乱期表现不一样?不都是兽人吗?要说有差异,那也是兽形之间的差异吧?”
“或许是兽神规定的吧,雌性一直比雄性强悍一些,就连激素紊乱期,雌性的战斗力不降反升,雄性就不行了,甚至有些柔弱。”邶絮微微俯身,“所以你们那个时候,是怎么回事呢?我看过的资料里,性别差异似乎被放到最大了。”
“被主流审美绑架了吧,当时甚至有人节食到死,很荒谬,我都无法理解。不过我没什么肌肉线条,主要是因为长时间的办公,缺乏锻炼,忙得很。那时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加班到猝死。”江铃许摇摇头,“我也差不多了,没猝死,但是在公司团建的时候被大冰块砸死。”
邶絮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不是个天真烂漫的幼年人类,对方超强的学习能力和一身本领,可能一部分出于兴趣,而大部分是被生活逼迫出来的。
“那颗星球,听起来很压抑。”邶絮按住走廊扶手,他看向女孩的手,想起研究所的检测报告。
始祖人类的手指上有一层薄茧,右手虎口和中指指头左侧的茧最为明显,这应该是小时候长期握笔造成的。
他无法想象,这个人类本身也就二十几岁,更小……是什么时候呢?是兽人幼崽还没有学会说话的十岁以前?
人类真是恐怖。
江铃许转身按住扶手,“我突然想起个事,你们挖到我的星球是哪个?它还是宜居星球吗?”
“就这个啊。”邶絮有些莫名,“我们不会把挖出来的人类运到很远的地方救治,那样会有严重的二次损伤。”
“就是——现在这个中央星?!”江铃许震惊地指着地面。
“是。”
“难怪……难怪大家都说一样的语言……”江铃许挪到墙面靠着,“我说呢,以当时的科技,大家去火星都不行,更别提逃出银河系了。原来太阳还是那个太阳,也对,两亿年,对太阳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她喃喃着,自个儿回屋消化这个信息。
邶絮本想说些安慰的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还是让人独自静一静再说吧。
他转身回了房间。
而江铃许坐在小沙发上,闭目凝神。
她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只是,不是很能接受地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旁边的首都星,就是月星了?
江铃许突然笑出声,王室住的地方,不会叫广寒宫吧?
虽一切都截然不同,但她能在地星居住,也算个安慰。
江铃许很快调整好,并决定将美食和文字重新带到这个星球来。
一切还是充满希望。
不过有些事不提还好,一提及就会想念,许久不见的地星和家人朋友同事,都出现在梦中,反复折腾了一阵,江铃许醒了。
她在黑暗中坐了很久,才开灯,现在刚过凌晨两点,离天亮还远着呢。
江铃许刷了会儿光脑,起身,准备去煮点宵夜。
原来她都不起夜的,邶絮提醒了一下,反而真想吃宵夜了。
江铃许开灯披上外套,溜进厨房。
大晚上的其实不适合吃东西,但可能晚饭吃得少,她现在饿得好像可以吃下一头猪。
江铃许盯着锅子仔细思考,准备煮点汤面对付一下。
和面,醒面,做浇头,拉面,下锅。
香气顿时充满了整个厨房,在负压系统的运转下,本来气味是不会传出厨房的。
但是,激素紊乱期的雌性兽人,嗅觉是平时的几倍,闻着味儿就来了。
江铃许煮面的时候感觉到两道炙热得快把她烫穿的视线,不由得头皮发麻,她缓缓转身,对上黑豹和黄鼠狼晶亮的眼神。
“怎么走路都没个声音的?我不是关门了吗?”江铃许看向厨房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虚掩着。
黑豹克制着凶性,不好意思地低头,“抱歉,实在太香了,我们本来在健身房跑步的,闻到了忍不住就过来了。”
江铃许看着锅里的面条,有些为难,“我确实多做了一些,不过三个人分的话……那我再热个鸡蛋饼吧。”
说着,她从保鲜柜里拿出事先做好的鸡蛋饼,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黄鼠狼整个趴在桌上,“这个地方也太幸福了,我真想在这里过一辈子。”
黑豹笑了声,激素紊乱期的烦躁也被压下去几分,“哪是这个地方幸福感强,还不是铃铃在,我们有东西吃,才感到幸福?”
“是的是的,我要一辈子跟着铃铃。”黄鼠狼咧嘴笑。
江铃许看着黄鼠狼说话,还是感觉违和,脑袋里总是冒出大仙讨封的连环画。
不过都是兽人了,婉珍应该不会讨封。
江铃许分了牛肉面和鸡蛋饼,到婉珍的时候,她迟疑片刻,“这里好像没有这么小的餐具……”
黄鼠狼一下子跳上桌面,蹬蹬蹬跑到角落里,用小手指着空位,“我在这儿站着吃就行了,谢谢!”
“不客气。”江铃许特意换了平一些的盘子分装。
夜宵很快就吃完了。
她看着黑豹那顺滑的皮毛,手有点痒,“齐姐,你现在情绪还好吗?”
黑豹一怔,“还、还行吧,有什么事吗?”
“我可以摸一下你的毛吗?”江铃许指尖轻捻。
黑豹点头,“可以,头和背部都行,腹部不行。”说着,她闭上眼假寐。
江铃许绕到桌子另一侧,小心地摸了摸——嚯,值了值了,这辈子她不仅能摸到白狼,还摸到黑豹了!多少人一辈子都没有这个机会呢!
豹子的毛短而密,摸着感觉到更多的是肌肉的线条和力量感。
“哇,这个肌肉是要练多久才会有啊?”江铃许小声问。
黑豹睁开一只眼,“我是刚一上学,就练到今天了,算起来也有三十九年了。”
江铃许一愣,很快意识到兽人四十周岁才算成年,最早的十二岁就开始上学,这么算来,其实齐凌寒还很年轻。
“那我坚持不了这么久。”江铃许捏捏黑豹的耳朵,又退回原位,然后接触到黄鼠狼亮晶晶的眼神。
兽人和真的野生动物不同,身上什么异味。黄鼠狼,也只是有黄鼠狼的外形。
江铃许又摸了摸黄鼠狼,感觉自己成了饲养员。
凌晨四点,三人各自回屋休息。
江铃许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跟条壮实的毛毛虫一样睡了。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她被电话声吵醒,迷迷糊糊地接起,“喂?快递放快递柜就行了,不用送货上门的,谢谢。”
“你,睡傻了?”邶絮的声音略显迟疑。
江铃许意识回笼,看了眼表,十一点整。
她坐起身,“咳咳,我刚醒,有点迷糊,把你当快递员了。”
邶絮:“该体检了,你得出来配合一下,检查完再睡吧。”
“行,我需要换什么装备吗?”江铃许打着哈欠,感觉睡多了反而更困。
“不用,人出来即可,都是机器扫描。”邶絮解释着。
江铃许听到双重声音,看了眼门的位置,猜测邶絮就在门外,小声抱怨:“这个房子是不是太不隔音了,简直听得一清二楚。”
邶絮轻笑,“这是特意设计的,为了防止你在房间里出事都没人发现,一有异响,我和护卫队就会第一时间察觉。”
“好吧好吧。”江铃许挂了电话,飞快地刷牙洗脸,然后跑出房间。
邶絮身边站了个形状像冬瓜的机器人,江铃许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它的显示屏上出现害羞的表情。
冬瓜机器人害羞道:“病人,请不要这样盯着医生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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