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和她有说有笑的？”邶絮随手拍拍机器人的头顶。
江铃许拿起筷子，“那有什么的，总要给合作商一点面子。她看起来，也没把我当朋友。”
普通兽人之间，边界感都挺强的。何况风晚一个长红不衰的大博主，她几次提起尚在调查的星际海盗话题，很难说不是故意的，分明就是试探，见势不对才换了话题。
“把同事当朋友这件事，翻过一次车就够了，哪有人次次在同一个坑里摔倒的？”江铃许放下筷子，悄悄走到保鲜柜旁边，把门拉开一条缝，眯缝着眼睛偷看。
“怎么鬼鬼祟祟的？保鲜柜里有什么？”邶絮思绪都被打断，他好奇道。
江铃许小心地关上门，“我看麦芽呢，小声点，别吓到它。”
“这样看有助于它发芽吗？”邶絮不解。
江铃许坐回桌边，“凡事都讲究一点玄秘，要是做实验不成功，也可以试着拜一拜机器，或许会有帮助。”
“你怎么知道实验出结果前我们会……”邶絮说了一半，停下了。
江铃许惊讶地抬眼，“现在也有这种仪式吗？看来万物有灵不是说说而已。”
邶絮接过机器人递来的筷子，“你刚才说同一个坑，是什么意思？”
“哦，我刚工作的时候，由一个资历比我深的前辈带着，前辈教得很仔细很认真，聊得挺好的吧，后来就成了朋友。当然是我单方面认为的朋友，毕竟，那个人在工作上犯了错以后，毫不犹豫地甩锅给我，真是折腾了好一段时间。”
江铃许边回忆边摇头，“不过最后我赢了，赔钱是那个人自己赔的。”
“真是惊险。”邶絮思索片刻，没多评价，本来他以为江铃许说的是婉珍，但显然婉珍还算不上知心好友。
“后来我才知道，前辈一般都是当面夸奖我，背后跟别人诋毁我诬陷我，说我生活混乱之类的。”她翻了个白眼，“好了，往事不堪回首，吃饭！”
邶絮依言动筷，终于对番茄鱼片动了手。
鱼片厚薄均匀，剔骨剔得很干净，鲜美入味，轻轻一抿，就化开。
难怪那只兔子在网上挑衅那么多人，确实过于美味，以至于吃到都忍不住炫耀。
邶絮夹起鱼片，认真看了一会儿，神情专注到仿佛在做数据分析。
江铃许默默吃了一会儿，忍不住打断：“凉了就不好吃了，你怎么宕机了？”
邶絮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挺好吃的，颠覆了我对鱼的认知，想观察一下。”
“哦。”江铃许找了个小碟子，把番茄鱼片留了份“小样”，“好了，专心吃饭。”
邶絮盯着小碟子，有种被当成幼崽哄的错觉，他疑惑得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面对这样一位女性，能当面夸奖背后诋毁呢？
细心又耐心，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不在无关紧要的地方消耗心力。
待人方面，她可能是吃过亏，稍微有些拘束。又像一面镜子，如果真诚相待，便也真诚回报。
邶絮多看了江铃许几眼，在对方的视线跟过来前，又若无其事地低头。
饭后，邶絮查阅新邮件，“铃铃，直播效果不错，领导在考虑授予你勋章了。”
江铃许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闻言眼皮一抬，“嗐，这话说的，跟我直不直播有什么关系呢？是吧？”
她笑着，眼里却没什么笑意。
“常规操作了，几十年都没有一个，要不是网友提起，恐怕还想不到有勋章这回事。”邶絮又看了几遍通知，确认无遗漏后关了光脑。
“果然是会哭的小孩有糖吃。”江铃许坐起身，“话说，星际海盗那边还没好吗？婉珍不是有话跟我说么？”
齐凌寒巡逻回来，正好听见这一句，顺便回答：“还在审，要把关键的部分审完，才会允许探视。大概还要五六天。”
江铃许窝回沙发，抱着靠枕，“那好吧。”
休息了一小时，她感觉稍微动一下也不会导致胃下垂了，便跑到二楼，继续读考古研究所发来的资料。
他们挖到的书，排版比较空，字号也大，古诗和注释加起来都没多少字。
江铃许录完，自己听了两遍，就打包发给秦教授了。
一分钟后，沈秦又给她发了张照片。
照片内容依旧是研究所门口的那座半身像，半身像的头顶和颈部都挂着彩色毛线钩织的花朵，看起来……挺暖和。
江铃许：挺保暖的，这是什么设计理念？
沈秦：这是师娘做的，说小许能文能武，在服装上也不能输给大学城的其他雕像！
江铃许：其他雕像？
沈秦：师娘就职的那个大学，都是这种半身像。[图片][图片][图片]
江铃许点开放大，只见各种严肃表情的学者雕像头上，都戴着五颜六色的帽子，脖子上也被围了一圈设计前卫的“项链”。
看来是传统。
江铃许闭上眼睛缓了几秒，才回复：很好看，十分感谢。
沈秦：太好了！我要把这句话截图，单独打印出来，挂在办公室里！
江铃许：随你。
沈秦回复了一个兔子拜拜的表情包，就下线了。
江铃许又看了一会儿她的半身像，真是丑得抽象，往那一放，都能辟邪。
她关了页面，开始规划新账号的文化类内容怎么做。
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没有头绪。
几天后，麦芽长到能熬糖的程度。
江铃许兴奋地把盆捧出来，仔细清洗麦芽，把没发芽的都清理掉，“邶絮，你把泡了一夜的糯米拿出来，蒸熟。”
“好的。”邶絮依言照做。
刚蒸上，他就听见旁边传来机器运转声，一转头，就见江铃许正把麦芽丢进去打碎。
邶絮守在糯米边上，问：“这是做什么？好不容易长出来，却要打碎？”
“更方便熬糖啊。”江铃许把打碎的麦芽放在一边备用。
她小时候最喜欢麦芽糖，两根削干净的竹签转一转，特别好吃。
夏天培训班上完课，跑出少年宫的时候买一块，回家路上转着吃，她特别喜欢，那是整个暑假的期盼。
小时候很容易感到幸福。
“其实，我觉得这个挺适合家庭自己煮的，哄幼崽也好。我小时候，有个爷爷总是推着一大锅麦芽糖走街串巷，到处卖糖，小伙伴们可喜欢了。”江铃许说着，仰头，“好可惜啊，要是我会画画，就能画出来。”
“如果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打个申请，找一位靠谱的老师。”邶絮提议。
江铃许想了一会儿，点头，“好，我学。”
兽人的网络上并没有什么绘画教程，她之前画的糖果包装之所以能受到欢迎，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笔触像幼崽，跟随手涂鸦没什么区别。
现在空闲的时间多，多学一点手艺也好。
江铃许坐在小桌边，盯着写报告的邶絮。
修长的指尖在桌面轻敲，光脑自带的投影键盘的某个按键随着敲击亮起又熄灭。光影之间，骨节分明，手背的些许青筋，线条也流畅好看。
江铃许看着自己的手，嗯，最近没怎么晒太阳，白了很多，吃得也不错，都圆润起来了。
要是练点攀岩或者杠铃，线条是不是会明显一点呢？
但是按照她的废柴体力，能坚持吗……
还没开始锻炼，江铃许就有点打退堂鼓了。
“怎么了？手疼？”邶絮提交了申请，抬头就见眼前人盯着手，眉头微皱一脸严肃的样子。
江铃许摇头，“我在想，怎么看起来更有力量感一点。”
“锻炼，但是你……”邶絮欲言又止。
“你们的运动器材不适合我。”江铃许起身关火，将糯米的盖子掀开，晾着。
邶絮有些惊讶，“锅盖很烫吧？你的冷热感知坏了吗？”
江铃许看着锅盖，“这个温度还好吧？抓柄就可以了。”
邶絮不信邪，伸手抓握，立刻松开，他严肃道：“我觉得你已经很强了，不需要再锻炼手了。”
江铃许：……
等了一会儿，江铃许用手背探了探糯米的温度，她戴上手套，“等着，还有更强的。”
邶絮看着江铃许将打碎的麦芽和糯米混合，抓握均匀，整个人都有点呆滞。
冷热感知不会真的坏了吧……
手套又不隔温，这么烫真的可以抓吗？
邶絮想尝试，又被糯米上方飘散的热气劝退，他默默翻出烫伤膏，等在一旁，以应对突发情况。
不过直到混合均匀，江铃许都面不改色，也没有烫伤的迹象，只是摘除手套的时候，手掌有些轻微的发红罢了。
人类……竟然如此彪悍！
邶絮对始祖人类的认知，又更上一层楼。
他用温度计测量一番，记录了此刻的温度，再按照糯米的降温的速度，推测混合时刻的温度。
“别掀开啊，要保温才好发酵。”江铃许把电饭煲又按了回去，设定保温模式。
邶絮退到一边，又开始写观察报告。
看江铃许习以为常的样子，可以推测，始祖人类或许都是这样强悍的，那么，他们的冷热感知，跟兽人绝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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