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声音夹着特有的冷,像她刚才在宴席上听到的笛声悠扬缠绵。
“你知道我是谁吗?”郗月一愣,她还准备和谢尧好好介绍自己,交个朋友呢,不过应该是太子哥哥告诉他的吧。
对面的人一言不发,只抬起那双漂亮却冷漠的丹凤眼看她,看起来并不想和她交朋友。
郗月有些尴尬,情非得已她也不想贸然打扰别人,她也不太懂得怎么和别人交往。
“嗯......听闻大理寺旁的梅花开了满街,甚是好看,当真吗?”郗月想了半天该怎么进行下面的友好交流,她的爱好除了学点医术就是赏景。
所以这话不假,她早听闻大理寺旁的梅花满街是京城最富盛名的美景,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她原也打算去看看。
“这宫中的景自是要比大理寺强上百倍,公主若有意,那便让宫女侍从带着去吧。”谢尧着实不想在这地方浪费时间,“公主若没有别的事情,臣告辞。”
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郗月,脚尖一转就准备离开。
郗月在心里叹气,这个人看起来好凶啊,她怎么完成197的任务才好呢。
她默默地轻轻摇了摇头,也准备离开,不料下一刻突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石头绊倒了。
“公主!”襄儿惊呼。
在倒下去的那一瞬间,她在心里直呼自己可真倒霉,然后下意识紧紧闭上了眼睛,准备护在胸前的手臂还没完全抬起,就接触到了一个□□的“墙壁”。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墙壁似乎动了动,郗月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宽阔的胸膛,抬眼是一张让人心跳加速的脸。
不过这个动作没有持续多久,大概一瞬,面前的人就拉开了和自己的距离。
谢尧当着郗月的面,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郗月:......
他该不会以为自己是故意的吧,从前她在寝宫里无聊的时候就会看襄儿给她买来的话本,里面的人就是这样引起对方的注意,然后开始了一段美好的爱情。
但是她发誓自己刚刚真的不记得跑过来时脚下有石头,这里每天都有宫人打扫,连落叶都没有,怎么会有石子呢?
而且她绝对没有对谢尧有非分之想,她的驸马合该是温润如玉,待人温和的,谢尧这般冷漠的人,她都有些发怵。
“请公主站稳了。”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郗月“嗷”的一声抱住了自己的脸,感觉自己刚刚红色淡退的脸又烧红起来了。
景和九年。
政权更迭,京城大小内乱不休。
皇宫还是一片宁静,像被包裹在蚕茧中密不透风。
宫宴刚结束,宫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郗月撑着下巴盯着桌上的医书发呆,这会外面飘着小雪,雾蒙蒙的。
近来宫中进出严加看管,她还没踏出宫门就被守城的侍卫请了回来。
于是她合上书,做了一件她长了这么大以来最出格的事情。
......
“还差一点,襄儿......哎哎,小心呀......等一下”郗月牢牢扒着墙,紧闭着眼睛,脚上还不忘一直使劲,脸都有些涨红,分不清是冷的还是累的。
襄儿在下面撑着郗月的腿,墙不算高,这地方偏僻所以也没有人把守,她一使劲,郗月终于牢牢扒在了最高处。
郗月轻轻睁开了眼睛,冷风吹在身上,吹得她发丝飞动糊住脸,可她从未如此觉得自己活得这般自在。
郗月屏住气,心一横,翻身越过高墙。幸好墙不高,她落到地面上时只是有些不平衡摇摇晃晃的,不过马上就站稳了。
她像话本里的侠客,撩了撩前襟,两手一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那头的襄儿还在小声的叫她,“公主,您等等奴婢。”然后就传出了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
郗月靠近墙面,小声地说:“襄儿我很快就回来,你申时到这里来接我好不好呀,你别担心,我真的很快就回来。”
那头的襄儿不放心,还在小声地不停叫郗月,怕声音太大会引来其他人,她也怕郗月一个人出宫会有危险。
郗月只好再劝襄儿几句,然后一个人撑着油纸伞,踏足了一片她从未涉足的地方。
郗月不担心自己一个人外出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197,我们要怎么走能到街市?”
不怪这里没人看守,外面高高低低的树晃得人头晕目眩,郗月觉得自己闭上眼睛转一圈都分不清现在朝向哪边。
“宿主一个人出来很不安全。”
“没关系的,街市人一定很多吧,而且有你在,我很安心的。”郗月不在意,她第一次出宫,看周围一切事物都是新鲜的。
外面的树好像更高,枝桠放肆生长,没有宫中的整齐,却有别样的野性,外面的小路上到处都是小石子,没有宫中的路走起来方便,但是确实独一无二的,每条路都是不一样的,这是世界最原始的样子。
197:这不是安不安心的问题,宿主你让我很担心啊。
郗月一边欣赏雪景一边和197聊着天,哼哧哼哧地赶着路,终于到了京城中最热闹的街巷。
这里有各色的铺子、小摊。郗月站在铺子前,眼睛提溜地盯着用木棒穿起来的圆滚滚的红色小球,眼里写满了好奇和渴望。
“姑娘买一串吗,新鲜出炉的。”小摊老板是个和蔼的爷爷。
“这是什么东西?”郗月真诚地发问。
摊主都愣了一下,看着眼前举手投足间藏不住的贵气的容貌惊人的小姑娘,随后反应过来这可能是哪家富贵的小姐,不知道冰糖葫芦是什么。
他哈哈笑了两声,耐心地跟郗月介绍冰糖葫芦。
郗月想起了襄儿在她出发前给她准备的银钱,她喜滋滋地掏出来递给摊主。
“拿好了姑娘,咬着吃就成。”郗月接住了递来的冰糖葫芦,眼睛跟着它一起移动。
“谢谢您。”眼神都快粘在手上的东西上了,她最后还不忘跟摊主道谢,珍惜地拿着自己的糖葫芦走了。
她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口,甜滋滋的幸福得她眼睛都眯起来了。她试探地咬了一口,咔擦一声,咬破了外面的糖,里面的山楂酸酸的。
“197,这个好好吃,你吃过吗?”随后又想起什么“神仙应该不会吃东西吧,你们都是吃仙丹喝露水的吗?”
197:......
它有些后悔起初顺着它的宿主说的那样,承认它是个神仙了,它家宿主未来怕不是想成神,怎么这么多问题。
“我确实没吃过,我们是不用进食的。”
“啊,那好可惜呀,这个真的好好吃。”说完郗月又咬了一口,鼓着腮帮子,像个过冬屯粮的仓鼠。
郗月一手拿着冰糖葫芦,一手撑着油纸伞,眼睛里装着大大小小的糕点,脑子里还想着喝杯茶顺顺。
东西太多啦,她什么都好想要啊。
但是秉持着不能浪费的原则,郗月瘪瘪嘴,终是打消了想法。
“197,大理寺还没到吗?”她从来没走过这么远的路,现在脚都走得有些累了。
“不远了宿主。”197调出了京城的城防图,“再过两条街就要到了。”
郗月手上的糖葫芦已经吃完了,她走了一会找到灰土堆才扔下了手中的竹签。
这条街隔在大理寺和热闹的街市中间,有些冷清,天公不作美,也就闹市街区还有零星几人,这会拐进了小道更是见不到什么人。
入目皆是一片雪白,此时好像只听得见脚陷进松软雪中的咯吱声。
和什么东西滴在雪中的声音,这声音微乎其微,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没什么人,压根都听不见这声音。
郗月四下望了望,看到不远处转弯的地方有一摊红色的痕迹,与这洁白的雪形成了强烈视觉冲击。
不用细想,她立刻就意识到了这是一摊血。还没有被新鲜的雪覆上,像是才过不久前留下的痕迹。
此时她孤身一人,这时候好奇只会害惨她。
她有些发怵,双腿像灌铅了似的挪动不了分毫,但是大脑给出了强烈的指令,跑,对,快跑。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她扔掉手中的油纸伞,准备赶紧离开这里。
可一转头就看见巷子尽头一个黑衣男子,他蒙着面全身上下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两人隔了很远,郗月都能感受到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
“检测到危险因素!检测到危险因素!”电子音在郗月脑中炸开,紧跟着的是197刺耳的尖叫声“宿主快跑啊。”
黑衣男子距离她还有一条巷子的距离。以她的身体素质,只怕没有希望能逃出生天。
不跑横竖都是死,就算她成了刀下亡魂,这也就是命了。
她满脑子都是快点跑,郗月感觉到冷风在身边破空,呼呼地响,刺骨的冷空气吸入肺部让她小脸憋得通红,可她不能停下。
她感觉不到身后的人距离自己多远,更不敢回头去看,只是一味地拖着自己疲惫的双腿向前跑。
这一刻她有后悔但是更多的是庆幸,后悔自己怎么没带上襄儿,又庆幸自己幸好没有带上襄儿,没有让她也陷入危险的境地。
面前是拐角,她闷着头撞上了一堵人墙,她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昨晚闻到的的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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