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被雪藏呗。
卓青还算看得开。
自从被经纪人发现她和卓世群的关系后，她多少做了这种心理准备。
“资源是别想要了，趁我现在还有点热度，大概会安排走穴、剪彩、直播之类的活，我还欠着公司钱，他们总要从我身上把这钱赚回来。”
“再然后……雪藏吧，我们的合约还有几年，他们肯定不会愿意提前放我走的。好在我还年轻，合约到期也不过二十五六岁，到时候重头再来也不迟。”
姜沁儿问道：“那如果他们要继续让你做这些呢？”
卓青在脖子上比划了两下，此时的她和屏幕上那个清冷寡言的形象完全不同：“他们还能拿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去啊。”
听了她的话，姜沁儿叹了一口气：“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们用你和那个富商亲密举止的画片威胁说给你母亲看呢？如果扬言要把衣衫不整的影像传播出去呢？”
卓青惊道：“怎么会？许总不会允他们拍这种照片的。”
姜沁儿此刻也顾不得委婉，点破道：“如果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拿捏许总呢？你猜为什么一、二楼都有巨大落地窗，并且二楼还有露台的房子？能用这种手段利益交换的人，不捏点把柄在手上是不会安心的。”
留下把柄，一则能为和许总之间的利益交换做一层保障，二则也方便日后拿捏卓青。一箭双雕的事，姜沁儿想不到他们不这么做的理由。这些手段从来不是什么新鲜事，她生活的朝代虽然没有这么多工具，人心险恶复杂却不会减少。
姜沁儿指着拉上窗帘的落地窗说：“这里别墅的结构都差不多，你自己看，是不是只要在窗户外面就能将屋内一览无余。你们应该没有拉窗帘吧？”
卓青脸色瞬间苍白。她想到一个细节，刚进别墅的时候她有想过去将落地窗的窗帘拉上，是经纪人说想吹吹海风，拦了她一下才没去。当时许总还乐呵呵地说反正别墅地势高又朝海，没人会看见。可黑夜中，谁能确定真的没有人呢？
“那……那也是他想强迫我。”
姜沁儿没说话，看她的眼神有几分欲言又止的怜悯。
卓青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进沙发里，不需要姜沁儿说她也知道，只是为了拿捏她的话照片里根本不需要出现许总，以那些人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的本领，她洗不清的。
卓青陷在沙发里，越想越惊恐。她本想这件事情今夜到此为止，以后虽然艰难却还可以重新开始。可如果对方真的拿捏了照片或者视频，那就全完了。
她想要的尊严、名气、让母亲能在父亲一家人面前挺直腰板的底气……什么都没有了，未来的路已经被她自己掐断了。身世还可以说不是她的错，这种事她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公司不会放过她的，要么听公司的话要么退圈，她甚至连责怪的底气都没有，一旦丑闻传出去，她的命运只会跌落的更狠更彻底。
看着卓青惨白着脸失神的模样，姜沁儿心里惋惜，卓青退出的太晚了，如果她今晚没有跟着去别墅或者早些意识到不对劲，都不会如此被动。当然，这件事并不是完全没有回旋余地。比如，安排这些的人肯定不希望那位许总知道自己留的这些后手，这些小心思一旦被传出去，影响的不仅仅是许总这一位“客人”，还会影响到曾经的利益交换对象和未来的交易，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有把柄握在别人手里。
借着这一两分顾虑和经纪人谈判，虽然艰难但也有可能全身而退。
只是这种周旋并不容易——姜沁儿看了看卓青，如果是她自己多少能有五、六分把握，换成卓青恐怕连三分希望都没有。
姜沁儿坐到卓青身边，将她手中凉透的杯子换成热水，安慰道：“这些还只是猜测，当务之急是先试探出他们到底有没有这么做。听我说，到现在还没有人联系你说明消息还没传回去，等下你先……”
话没说完，一阵急促地震动打断了她。仿佛是为了回应姜沁儿的话一般，卓青的手机闪着光在茶几上震颤着。
卓青摸过手机，上面是陌生号码。她焦虑地抬眼看着姜沁儿，姜沁儿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先听听看，如果是公司或者许总的人你就哭，什么也别说，听他们说什么。”
卓青咬唇点了点头，接通了电话。
很快，卓青眼中的焦虑变成了茫然，应声道：“对，我是。”
姜沁儿听不见手机那头的声音，从她的表情上看应该不是公司或许总，只见卓青懵愣了几秒对手机那头说：“能让我想一想，五分钟后给您回电话吗？”
征得对方的同意后，卓青挂断电话看着姜沁儿，一时辨不出是喜是哭：“你说对了，他们安排人偷拍了照片。偷拍的人被人发现了，对方没抓住偷拍者但是留下了相机。本来想报警，因为有人认出了照片里面的人是我，考虑到**，所以先来问问我需不需要帮助，以及要不要报警。你说我是报警，还是让他们把相机拿给我算了？”
“等一下。”姜沁儿意识到这话里的不对劲，“你是说那边的人告诉你，他们认出了你被偷拍，问你要不要报官？”
“是啊。”
“你认识对方吗？”
“不认识，但这也不奇怪吧。我们毕竟是艺人，被认出来也很正常。”
“认出你不奇怪，可他们怎么会有你的号码？”
卓青愣住了。
是啊，认出来不奇怪，他们怎么能联系上自己？虽然说她这个工作号码在圈子里也算不得什么**，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知道的。
“对方有说自己是谁吗？”
“我……”说了，但她听见照片二字头脑就开始发蒙没有记住，“说话的好像是什么什么的人事助理，一个语气很温和的姐姐，旁边还有别人。”
“确定东西是真在他们手上吗？”
“嗯，有照片有视频，他们说出了内容，包括之前在一楼我陪许总喝了点红酒，我在二楼露台想要跳下去，以及后来一路被拖拽赶了出去。他们说要不是照片中看我已经不在别墅，刚才会直接报警。”
卓青现在全然信任姜沁儿，等着她拿主意。姜沁儿琢磨了一下，对方如果有恶意的话没有必要打这个电话。就算有恶意，现在最重要的也是那些照片。
想通了这一点，她示意卓青给对方回电话，让人把东西送过来。自己则飞速把茶几和沙发上的痕迹清理掉，仿佛屋子里从来都只有卓青一个人：“你拿到东西后套一套他们的话，以表达感谢地姿态问清楚他们的身份、有没有什么目的。你一个人套话会更容易，我去旁边杂物间，万一有什么意外还能想办法找人来帮忙。”
“嗯。”卓青点了点头。
对于姜沁儿的安排，她丝毫没有异议，只觉得妥当。她想，不能怪她们草木皆兵，实在是今天经历了太多事情，心下惶恐不得不防。
好在，这次是真的幸运。
回拨电话后没多久，对方带着东西找到了别墅。
来的是一个中年女人，身后还跟着两个似乎是保镖或者保安的年轻男子。似乎是怕引起卓青不安，女人独自拿着相机进了别墅，两个男人则被留在别墅外面等她。
女人名叫李芳，自称是尖端科技集团总裁办的人事助理。今晚尖端科技集团董事长带领团队在附近游艇上和海外客户谈生意，结束后团队从沙滩散步回别墅区休息，没想到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别墅区和海滩交界的椰子树上滑下来，身上还背着相机。
因为以前曾被竞争对手安排人恶意拍摄，他们董事长敏锐地意识到这是有人在偷拍，目标是这边的别墅区。男人当即喝问出声，偷拍那人或许是做贼心虚，慌不择路逃跑间竟然连相机包扣袢松脱跌落沙中都没有发现。他们董事长拾回相机，检查时发现了拉扯的照片。因为怀疑有暴力侵犯的恶**件，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他让随行的女性员工也就是李芳来查看，确认照片中的女生没事后才没有立刻报警。
在这过程中，李芳认出了许有海和卓青，董事长让人查一下卓青的联系方式，问问卓青的意见。他们集团虽然没有娱乐业务，但宣传、公关这些总是有些人脉连接，所以虽然花了点功夫，还是很快联系上了卓青。
算算时间，他们在另一侧发现偷拍的时候，卓青还在别墅外的灌木丛里蹲着。只是角度问题，两边看不见彼此，加上偷拍人怕被许总发现，蹲守的位置与别墅之间颇有距离，夜间海边风声又大，卓青本就心慌意乱根本不敢去细听外界的声响，这才没有察觉另一头还有这样一番故事。等姜沁儿找来时，尖端科技的人已经离开，两相错过。
“需要帮助你可以放心说，不用有顾虑。”李芳语气温和，“郎董为人正派，这许总我们都认识，说起来和集团也能攀上些，即便这样他也没想过遮掩。一切看你的意思，如果你想要报警，不论是偷拍还是照片上的事情，我们都可以提供帮助。”
卓青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说：“反正也没有受伤，这件事到此为止吧，我毕竟个艺人。”
李芳轻叹了口气，柔声道：“好的，我们尊重你的一切决定。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们这边知道的人不多，寻找你联系方式的时候也用了别的理由，今夜过后不论是董事长还是我都不会再提这件事。”
她留下名片，认真道：“时间不早我先告辞了，以后有需要可以联系我。”
“好的，谢谢你们。”
姜沁儿从杂物间出来的时候，卓青正捧着相机发愣。杂物间隔音不好，刚才客厅里的对话，她在里面听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由对那位郎董心生敬意，听话音这位郎董地位远高于那个许总，但为人作风却大不相同。姜沁儿对郎这个姓氏本就有好感，想象中浮现出一个儒雅识理的中年人，和爹爹一般的君子形象。
她问卓青，既然有贵人愿意相助，为什么不接受。
卓青蜷缩进沙发里，她的合约还在皓天娱乐，不想在这种时候把事情闹大。
换个人或许会觉得报警才是正确的处理方式，可姜沁儿成长的地方朝堂黑暗、官府形同虚设，因而她对于律法主持正义这件事本身就不抱有什么希望，更何况这件事涉及女子清誉。因而她能理解卓青息事宁人的心思。
只是——
“最快今晚，最迟明早，公司那边肯定会找你，这件事情不可能当成没有发生，你想息事宁人那边未必愿意放过你。现在唯一的优势是，公司那边并不知道照片到了你的手里，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卓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答反问道：“你当初为什么离开皓天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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