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沁儿默默地看着蔡成功在屋子里坐立不安来回折腾，尽可能保持安静不去打扰他。
“你说，我们要不要联系下那位许总两边一起合作出公关方案？”蔡成功忽然开口。
天亮前压不住舆论，天亮后就只能用正式发函的方式来澄清了。这办法早些年还管用，这几年“发函”“公章”被圈子里一些人作为公关手段折腾的公信力不断下降，哪怕真揪出几个收钱的营销号告了，也未必能让大众信服。
他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好办法，这才死马当活马医地冒出一个有风险的方案。
蔡成功此时开口询问，比起征求意见更像是在焦虑中自言自语，并不是真的指望从姜沁儿那里得到什么答案。
谁知一直静静坐在角落里的姜沁儿忽然开口，态度柔和却决绝地说：“不妥。”
蔡成功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句“不妥”是“不要”的意思。他好奇问道：“怎么就不妥了？”
“这位许总品行不端、言语有失，不是可以托付共事的人。”姜沁儿答得干脆。
蔡成功摸了摸自己发际线十分危险的额头，奇道：“可以啊，要不说挫折有助于成长呢，你这小脑瓜子都开始分析人了啊。”
他摆了摆手，长叹道：“这位许总私德是不怎么样，但这个圈子里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我也看不惯他许有海自己花花肠子还把责任推给小姑娘的作风，但他说的也不算假话，圈子里愿意用身体做资本搏上位的人多了去了，男的女的都有。人家你情我愿的事，只要没触及道德底线和咱们的利益，一般人也管不着。”
他不知道是在说服姜沁儿还是说服自己：“这回真是大手笔，光靠咱们相对抗那些乌央乌央的水军实在太难了，别看现在还能勉强僵持，天亮之后全平台一推送咱们迟早完蛋。”
“许有海虽然全权负责许氏旗下宣传和针对影视娱乐等投资的运作，但从大集团角度说，许氏是做实业起家的，他在集团内又不能一手遮天，肯定还是要顾忌影响的。只要他那边有公关需求，咱们就有合作基础。”
“再说了，录音里只是说有人扑他，又没说他自己做了什么，洗白难度不算大；如果和他们公司的团队协商一下，两边暗中打个配合，让他们先为言辞有失道歉，再以调侃的姿态把事情往玩梗的方向发展，咱们这边再利用宣传渠道把整个事件娱乐化……说不定真的可行。”蔡成功越说越顺溜，几乎想立刻许有海那边敲定方案。
姜沁儿琢磨了一下他的意思，轻声提醒道：“这种事情用于娱乐不好吧？”
“我当然知道这种事娱乐化不好。”蔡成功急躁道，“可这是救命呀小祖宗，能大事化小让大家笑一笑过去，总比你被全网黑成为万人嫌强吧？你当我想沾这档子烂事啊，如果能单独把你摘干净，爆料里那些浑人我碰都不碰！”
姜沁儿知道蔡成功一心为自己考虑，眼见他开始找人脉查问许氏公关那边的联系方式，思索片刻后还是把从李芳那获得的相机拿了出来。
本来她和卓青留下这相机也是打算找机会给蔡成功看的，虽然现在时机不太好，但也只能拿出来了。
姜沁儿为蔡成功翻阅照片时，特意避开了卓青衣衫破损那几张，但摆出来的也足够说明那夜发生了什么。
“你、你哪来的？”
迎着蔡成功震惊的目光，姜沁儿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简单清晰的说了遍。
这下不用姜沁儿费口舌，蔡成功也明白了这位许总必不可来往。从先是打算用强后又阴毒地恶心卓青来看，这个人绝对是个惯犯，品行不端不说还愚蠢，指不定有多少把柄落在皓天娱乐手中。和这样的人合作是在给自己埋雷，回头一不小心炸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盯着相机中的照片，有那么一瞬间蔡成功想，或许可以用这些把舆论指向卓青和皓天娱乐那边去。
可这个念头仅仅只存在了一瞬间。卓青如果真的卖身求荣，他曝光也就曝了。眼下人小姑娘迷途知返了，而且是出于信任想向他求救才把东西留下，他蔡成功还没那么没底线。
抬眼看了一眼姜沁儿，自家这位小祖宗似乎压根就没往这个方向考虑过。想来也是，如果姜沁儿真是这种人，也就不会因为一个电话冒风险去帮自己的“死对头”了。
蔡成功心想，自己选的祖宗自己受着。
话说回来，当初要不是看中了姜沁儿倔强善良的底色，他也不会宁愿自掏腰包用股份抵违约金，也要把姜沁儿“赎”出来跟着自己单干了。
蔡成功自然不会知道，现在的姜沁儿并非当初的“姜沁儿”，但有一点他想对了，姜沁儿确实完全没有动过曝光卓青洗清自己的心思。并且她清楚的知道，以蔡成功的为人也不会去做，不然她不可能现在将相机拿出来。
“这玩意你收好别弄丢了，里面的东西早晚会有用处。”
蔡成功叮嘱着姜沁儿将相机放好，转念一想问道：“你说这卓青可信吗？今晚的事皓天娱乐可是下了狠劲了，会不会是她回去以后反悔了，和经纪人那边联手祸水东引？”
“不会。”姜沁儿想都没想就否定了这种可能，不仅是因为相信卓青，更因为，“相机和照片还在我们这呢，她不会做这种蠢事。”
“说的对，是我脑子糊涂了。皓天娱乐那帮子蠢货一向喜欢自作主张，卓青一个小丫头片子肯定也没啥话语权。”
“深更半夜的，说不定卓青还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不是蔡成功连夜上岛，她恐怕最早也要等明天一早才能知道。
说话的功夫，小马、小楠已经借了东西回来。不仅带回了全套的妆造用品，还带回了那个艺人自己团队里的化妆师和造型师，是那边的经纪人主动借给他们的。
枫姿娱乐对旗下艺人一向大方，不论名气如何，只要出行活动配备人员、行头都很齐全。这份大方也体现在他们对外的态度上，虽然不愿意沾浑水，但是私下里给点顺水人情的帮助还是可以的。
蔡成功在旁默默留下了羡慕的眼泪。一边给工作人员发红包，感谢他们牺牲睡眠来帮忙的辛苦；一边在心里暗暗发誓，等他的工作室有钱了，也要给每个艺人配上同样的排场。
因为对方是男艺人，所以他的东西大部分姜沁儿用不了，好在是拍摄有自然感的vlog和日常感的照片，也不需要多复杂的造型，所以他们的重点放在了妆容上。
姜沁儿本就容貌惊人，简单用工具勾勒出一点儿仿佛刚睡醒的红晕后，连见惯了各种艺人的化妆师都忍不住赞不绝口。
头发则是做了蓬松微卷的造型，自然而妥当的呼应着妆容。这里面还有个小插曲，姜沁儿这段时间造型多是一些编发盘发，第一次遇上需要烫卷头发下意识有些排斥，是蔡成功连哄带劝她才咬咬牙接受了这种与她自小礼仪认知冲突的行为。
赶在日出前姜沁儿一行四人来到海边，因为没有专业摄影师，就由小马临时充当。
照片拍的很成功，天幕微光下，脚下是沙滩背后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姜沁儿像趁着日出出海来到岸边打量人间的小美人鱼，纯净懵懂，美到令人心尖发颤。
天亮之后，恶战打响。
照片发出去后先是收获了一些好评，随即被水军和受水军蛊惑的路人淹没。工作室的公关计划在成倍的水军面前不堪一击。一切如蔡成功所猜测的那样，舆情难控，公关效果微弱。甚至在某些人的恶意引导下，姜沁儿曾经的那些“黑料”被再次翻出一一审判。
《燃烧吧，星途》节目组见势不对，只在几乎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发了一个微弱的声明。声明内容也写的十分含糊，基本是在撇清自己的关系，对于艺人只有几句流于表面的官话维护。
先前姜沁儿晋级卓青退赛的事情也被翻了出来。营销号掐头去尾用“姜沁儿”前期出丑的片段煽动人心，丝毫不提姜沁儿在舞蹈比拼中的优异表现。越来越多的人受到蒙蔽，开始质疑姜沁儿是靠潜规则上位，才挤走了卓青。卓青的所有账号被公司控制无法发声，几次急得给姜沁儿打电话。姜沁儿让她稍安勿躁，千万不要在这种时候暴露自己卷进旋涡里。
她看得很清楚，大势所趋卓青站出来也没有什么用，此时站出来只会得罪皓天娱乐，被一起卷进去撕碎，还不如能保一个是一个。
几天后为了平息舆论，节目组联系了蔡成功，几番商讨拉扯后，蔡成功只好无奈地接受姜沁儿被节目组劝退的事实。对外说的还算体面，说是姜沁儿因伤自己主动退出，但没人相信这些套话。
一时间姜沁儿名声扫地，又变成了人人喊打的状态，之前靠跳舞和美貌积累的那点好感度烟消云散。现在甚至还不如当初，毕竟当初她是个堪称十九线的娱乐圈边缘人物，知道她的人不多，挨得骂也有限。现在她名气一日千里，几趟热搜下来，但凡多关注点娱乐新闻的都知道有她这么一号人物了。
蔡成功苦中作乐地想，如果不是姜沁儿已经被抵制逼到退圈的边缘，这甚至能算一件好事。
写这章的时候突然想到，本文其实也可以叫《从万人嫌到万人迷》，配合着脑海中勾勒出来蔡成功上蹿下跳的景象，莫名有些好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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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出道第十七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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