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甜十三下

从五岁初见至今,认识的这十四年了,黑尾也不是没有作为朋友的关心而去询问过今泉家里的事。

但今泉对黑尾的关切避而不答后,黑尾便再也没有去主动提及这个话题,包括成为恋人后、这不足半个月的现在。

黑尾想,等她愿意倾诉了,那他便认真听、再更加了解她的过去。

离开家到去往车站的这段路,黑尾牵着今泉的手,安静地听她边回忆边说起曾经那段他没能了解到、但现在正在努力了解的全部。

尽管女友的描述是平静到仿佛在述说旁人的故事,但黑尾听着进心里,唯有止不住的心疼。

讲述到最后,今泉抿了抿唇,微微皱着眉,但却是上扬着嘴角、用抱怨的语气对黑尾说:“你怎么越牵越紧啊,都弄疼我了,赶紧松开些。”

黑尾赶忙松开了无意识握紧的手,边说着抱歉边搓了搓被他捏红的手。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今泉瞧见了他的欲言又止,晃了晃牵着的手。

“我又不是一个人,小黑已经在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治愈了我很多次了。”

话虽如此,可黑尾更希望能在自己能在清楚这些事的情况下,陪她度过那段晦涩的时光。

暗自伤神的黑尾突然联想起十来分钟前,在她家门口她突然冲进怀里抱住自己的行为。

思及此的黑尾顿时非常后悔他对女友做出的事,尽管是以关心她的身体为前提而做出的行动,但他还是深深地后悔了!

可恶啊,他真是该死!

今泉没办法读出黑尾的心思,却还是能够感觉到这家伙肯定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果断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语气凶巴巴道:“不许胡思乱想!笨蛋小黑。”

黑尾吃痛地摸了摸被今泉用力拧过的位置,好笑又无奈地应下:“好。”

稍稍用力、将相扣的十指收紧。

他在心底告诫自己,绝对不允许把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宝贵的、全天下独一位的,属于他的姬给弄丢了!

……

身下的沙发很柔软,蓬松到如同棉花糖般,坐其上的人能轻松地陷进这份松软中。

可黑尾铁朗坐得拘谨,脊背挺得笔直。

今泉依然牵着他的手,她能感觉到身处在充满凉意的空调房里,手心仍然是汗。她不得不捏了捏牵着他的手,以这样的方式提醒着过度紧张的男友──不要担心,她还在。

为了打破过分寂静的、一言不发的僵持氛围。今泉抬起右手,握成拳贴在嘴边轻轻咳嗽一声。

“……爸、爸爸,你不要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小黑看啊,他…他晚上做噩梦了怎么办。”

这次轮到闻声的黑尾没忍住尴尬地咳了下,刚想说才不会像姬说的这么没用。

坐在小情侣对面的四十多岁、接近五十的中年男人,弯了弯嘴角、试图让自己脸上的表情看上去自然些,但失败了。

他深呼吸了几次,视线从黑尾的脸上扫过,又落到了许久不见的女儿的脸上,最后停留在他们进门到现在始终牵在一起、分开也没超过十几秒的双手上。

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抬手取下搁在鼻梁上、微微下滑的老花眼镜。

“我们家搬到东京都,搬到小黑你们家隔壁做邻居这些年,也算是看着小黑你一步步成长到现在了。”

“我知道小黑你是个好孩子,我这个不怎么称职的父亲或许早就没有说出这番话的资格了。但……”过去的某些画面如同播放的电影那样,以逐帧的方式,慢慢地在脑海里划过。或许是想到某些事时,他有些触景生情了。平放于膝盖的手,再次抬起来。

这只手不在年轻,手背上遍布层层褶皱。失去胶原蛋白的手背的颜色不再如年轻的细嫩,是那种失去了生命活力的枯槁。血管干巴巴的也不再是鲜艳的青色,而显得更加深沉与无力。

手的拇指与食指轻轻捏在鼻梁上,不着边际地擦去溢出眼眶的老泪。

“但我不论怎样都是姬有着血缘关系的父亲,会怀着真诚、真挚的心,希望我的孩子往后的生活是幸福的。希望她能交往到一个在今后的生活中,始终愿意照顾她、爱她、对她不离不弃的人。”

“小黑这些你都能做到吗?”

“你会愿意在未来的日子里始终陪伴她吗?”

老父亲在这段沉默的时间里,思考出的这些话在清晰的条例下全部说出来。

等来的回应是一阵寂静。

今泉也被老父亲这长篇大论给震惊得不知该作何反应。

在她懵逼时,坐在她身边的黑尾忽然松开了一直牵着的今泉的手。

突兀地站起身,身板立得笔直,随后弯下腰。

非常标准的九十度鞠躬,停顿了几秒,才直起腰杆。

超大声地回应老父亲的嘱托,“拥有无数中可能性的未来中,我只想用接下来的行动证明,我能陪伴姬、照顾姬。”

“请叔叔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这样才能见证我用百分之两百的好对待姬的过程!”

今泉捂住半张脸,羞耻之余,心底又翻涌着无法言说的感动。

爸爸乱说也就算了,小黑这家伙怎么也这个样子!

愣了数十秒的老父亲感动地边抹眼泪边不停地重复着同一个字。

──好好好。

“那我就将姬托付给你了。”

坐下来的黑尾重新牵起女友的手,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看向姬的脸就差写着:我干得不错吧,你快夸我!

今泉黑着脸,满脑子的想法只有狠狠踹到黑尾的屁股上,但她无法这么做。现在的姬只能用力地拧了把男友大腿上的肉,耳边是欠揍的黑尾发出倒吸气的声音,混着坐在对面老父亲爽朗的大笑声。

说真的,今泉姬现在都有些后悔带他来了。

虽然男友得到了老父亲的认可,她总算是可以放下心来,也由衷感到高兴。但为什么老父亲突然把她这样交付给了小黑啊。

为什么会发展到现在这样的情况啊!

尽管她也没有不愿意就是了!

只是觉得真的太突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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