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切西娅却转身进了卫生间，将身上的白大褂换回了病号服，同时将衣服和身份卡都收进了系统背包里。
毕竟她所拥有的身份卡是别人的信息，经不住核实。
“那我先回去了。”
和切西娅擦肩而过的时候，维尔伯特将几颗药丸塞到她手里，低声说：“这是特效药，能够快速抑制各类疾病的发作。”
切西娅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将药丸隐秘收好。
刚走出病房门，维尔伯特迎面撞上了推着移动病床的同事。
“你怎么在这里？今天轮到你值班的。”
戴口罩的医生皱眉询问道，随后有些心烦地挥挥手：“算了算了，既然你在这儿，那就来帮忙吧。”
对方将病床推进404病房，指挥维尔伯特把中年男人抬到靠门的床上。
“你小心点，这人情况很糟糕，而且一点也不配合，治疗的时候差点误伤到我。”
口罩医生语气中充满了厌恶与嫌弃，对病人没有一点应有的尊重和理解。
像是要验证对方的话一样，中年男人突然挣扎起来，一脚踹开了维尔伯特，还不断对着空气拳打脚踢，不让任何人近身。
“看吧，我就说注意点了。”
见状，口罩医生撇嘴道，他后退两步，完全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身为血族，维尔伯特拥有极高的魔法天赋，但体能偏弱，可在这副本中，魔法被完全禁止。
单靠体能，他甚至无法控制住挣扎的病人。
看着维尔伯特一次次被病人踹倒，切西娅叹了口气，还是起身离开病床，走过去帮忙。
“一号床的，你想干什么？现在可不是自由活动时间！”
口罩医生厉声喊道。
可切西娅充耳不闻，她避开中年男人胡乱挥舞的四肢，手刀精准砍向其后脖颈。
“晕了，现在绑上吧。”
视线对上眼睛瞪圆的口罩医生，她漠然道，又自觉地走回窗口的床位，安静躺下。
“……”
对方看了看双眼紧闭的中年男人，又看了看躺在床上装死的切西娅，愣是没敢再喊第二句话。
“我…我还有事。”他嚅嚅地对维尔伯特说，“你记得给三号床的喂药，我先走了。”
说完，口罩医生转头就走，啪地将房门关上，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处理好中年男人，维尔伯特又借着查看情况的名义，走到了切西娅的病床前。
“你有闻到血腥味吗？”
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三号床血液的气味很独特，和古籍中记录的人类血液类似。我在其他病人身上没有闻到相同的气味……”
“你说，他会不会是人类？”
这可不能被他发现！
本来人类就少，她们魔族还不够用，再加上血族怎么够分啊！
切西娅瞬间警觉起来，她坐起身，假装配合维尔伯特检查。
“人类都灭亡了几百年了，怎么可能是人类。”她解释着，“血液的气味也可能是因为药物干扰，从而发生了改变。”
“毕竟这里的药物，你我都没见过，还是别想太多了。”
虽然还是抱有疑问，但他不能在这里过多停留。
维尔伯特只能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收拾好东西离开了病房。
……
夜晚，月光透过玻璃窗，洒落在病房的墙壁上。随着云层的浮动，墙壁上的裂缝若隐若现，宛如一张张扭曲的笑脸，窥视着房间中的人们。
或许是因为白日中见到了“他”，切西娅久违地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
诡异的法阵、极为浓重的血腥味、周围人的惊恐与怜悯，还有那两具干枯僵硬的尸体……
幼年的她神色冷漠，站在尸体旁，一步也无法移动，而旁边的男孩却冲她扬起笑脸，刺鼻的气味几乎要将她溺死——
啪嗒。
冰凉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脸上。
切西娅猛地惊醒，她睁开眼，近距离对上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那张脸半边已经完全烂掉，皮肉粘连在一起，勉强垂挂在脸颊上。鲜血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切西娅脸上，摇摇欲坠的肉块就快要触碰到她的鼻尖。
对方喉咙深处发出咯咯的声音，那声音像是玻璃与锋利的指甲进行摩擦，刺耳且令人毛骨悚然。
“…你醒了？”
这张脸不知注视了她多久，那沙哑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欣喜。
“好痛苦……我的头好痛啊……”
那人一边哀嚎着，一边用手指不断去抓挠自己腐烂的皮肤。
与普通人的挠痒不同，他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手指完全戳进了肉里，恨不得洞穿自己的头颅。
不仅是脸颊，他的十指也彻底溃烂，上面甚至还挂着脸上挖到的碎肉，仿佛他这般对待的不是自己的脸，而是杀父仇人一般。
原本脸上的皮肉还能勉强挂住，经过他这么一折腾，皮肉大块大块脱落，掉在切西娅的枕边。
“你吃药了吗？”
她语气平静。
早在刚醒来的时候，她就凭借那完好的半张脸，辨认出对方就是三号床的中年男人。
“药…吃了，我全吃了！”
男人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药瓶，瓶口向下，努力摇晃着，可什么也没倒出来，里面是空的。
“可是我还是好痛啊…求求你，救救我吧！”
他不是轻度焦虑吗，之前看他还挺正常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切西娅眉头紧锁，拿出了维尔伯特给她的特效药，递给了男人。
“吃这个吧。”
“谢谢，谢谢你，我的病有救了，有救了！”
男人感恩戴德地接过药丸，毫不犹豫地将其塞入嘴里。可奇怪的是，他的症状没有任何缓解。
“好痛！我的脑子里面有什么在咬我！头好痛，我受不了了！”
在他拼命地抓挠下，那半张脸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人”的模样。
似乎还是觉得不过瘾，他甚至开始硬拽自己的头发，连着带血的头皮一起揪下来。
这样下去，他活不了多久。
切西娅强行控制住男人的双手，将其四肢都捆绑住，可他还是不断在剧烈挣扎，不一会儿手脚与绑带接触的地方都被磨出了鲜血。
“我生病了！它们说过，我生病了，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男人疯癫地大喊大叫，这动静早就惊醒了二号床的少女，可走廊仍然是静悄悄的，就像是除了他们病房外，医院里再也没有活人一样。
它们…他变成这样也与“它们”有关吗？
原本这人看着挺沉稳冷静的，但被医生带走治疗之后，他就像是彻底疯了。
治疗，反而会让病情加重吗？
切西娅本来想打晕对方，但因为“它们”的出现改变了行动。
“那些医生是怎么给你治疗的？”
她冷声问。
“我不知道！我生病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男人失控地大喊着，手脚处的伤势也越来越重，如果放任不管，他再这么挣扎下去，手脚就磨到能看见骨头了。
为了保证人类的存活，切西娅只能打晕对方，顺便用【植物的心脏】给他简单涂抹了几下。
今晚是维尔伯特值班，他应该独自待在休息室里。
切西娅轻手轻脚地离开病房，按照记忆中对方讲述的位置，悄然来到了医生休息室。
即便很不情愿让维尔伯特再次闻到血腥味，但现在这种情况，他能够弄来更多的药物。
而且，说不定他知道“治疗”是在做什么。
……
“又怎么了？”
维尔伯特被某人强行拽着走，脸上带着一百分的不情愿。
“值班不能离开休息室的，如果被发现——”
“闭嘴跟上就行了。”
切西娅打断他的话，只觉得这家伙走得慢话还多。她恨不得像扛陈夜一样，把他扛起来走。
“你看三号床，他半夜突然发疯，吃了特效药也不管用。”
硬是将对方拖到了404病房，切西娅简单讲述了中年男人刚才的症状。
“他是经历了治疗之后才变成这样的，你见过治疗过程吗？”
“没有。”维尔伯特实话实说，“在这个世界里，我的身份是新来的医生，目前不允许参加治疗。”
“但四楼是我的管辖区，三号床的治疗记录在我这里。”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来一叠纸，翻了半天递给了切西娅一张。
【404病房3号床】
姓名：纪录
性别：男
病症：孟乔森综合征
表现症状：渴望得到别人的关注，为此不惜人为制造自己身体的不适，谎称自己患病，从而引起他人的同情，获得照顾。
治疗方案：■■
治疗记录：在治疗过程中，患者出现了明显的自我伤害行为，试图通过制造伤口来获得关注。医护人员阻止其行为时，患者表现出了极强的攻击性，治疗被迫中断。
最终处理：送回原病房，每日进行一次治疗。
“这份治疗记录有问题，他起初只是轻度焦虑。”切西娅皱眉道，“而且治疗方案被涂黑，像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比起说，他因患有孟乔森而被送去治疗，反而更像是他在治疗后，才患上了孟乔森。”
本文对于患者和医生的描写只是为了剧情服务，没有任何抹黑医务人员的意思，请不要代入现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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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孟乔森综合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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