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钟励是真的挺生气的，可回想起之前的点点滴滴，她又心软了。琼芎应该也是有苦衷的，也有她的不得已吧。都怪那个什么恶灵，好好的孩子都被带坏了。
认识了这么多年，轻易割舍这段感情绝交是很不容易的。
“没有，我也有错。”钟励是指她错在忽视了琼芎，没能察觉她这些年发生的变化。她自暴自弃的时间太长了，不但忽视了身边的亲朋好友，也忽视了自己。
“可以去聊聊吗？就我们两个人。”
琼芎意有所指瞥了纪善一眼，正好他也要逃离琼芎的视线，顺势而为道：“那我就先走了，你们聊。”
“聊天是可以，只是会不会有点吵。”现在她们站着的地方接近饭堂，人来人往的，说话声但凡小一点都听不见了。
“没事，让他们走就好了。”琼芎打了一个响指，周边走路的人顿时跟听到了跑操音乐一样，排列整齐就跑了。方圆几百米内，再无一个人。
“额……挺好的。”也不知道琼芎的“魔法”能不能运用到日常生活，这样她就算为了便宜租到一楼，也可以把蚊子蟑螂等小动物赶走了。
正当钟励神游天际的时候，一阵酸涩的柑橘味扑进鼻腔，琼芎跟她隔着不到半米。比起真正高中时期的她，多了几分游刃有余。
“我想明白了。是我做得不对。所以我决定不再打扰你们了，我会退回到我应该在的位置。哪怕是很好的朋友之间，也是要保持距离的，你说对吗？”
“是……”钟励下意识点点头，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顺着琼芎的话去说，肯定了她的意思，可她好像变得更不开心了。
她微微低着头，长翘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盖住了眼底的情绪：“那我希望，以后我们俩见面的次数至少一周一次可以吗？就算我们不一个大学，也可以一个城市的。我只有你这一个朋友了。难道说你要为了他，不跟我一个城市了吗？”
大学啊，钟励的年纪早已经过了这个阶段，她是工作多年的社畜了。不过她后面确实跟琼芎是一个大学的。
当然也有前提条件，那就是让真正是高中生钟励去高考，而不是她去。她现在去考试只能是收拾收拾东西上个大专。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学的物理，专科又去学的技术，说不定真能混得比她现在好得多。
见钟励沉默了，琼芎眨了眨眼，呼吸声重了一瞬，稍后她又勉强提起一个笑容，“那好吧，如果你觉得一周见一次面太频繁了。可能你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比如兼职约会什么的。”
说到约会两个字的时候，钟励都怀疑琼芎她可能把后槽牙给咬碎。
“那我们就两周见一次可以吧。”
鉴于钟励总是把注意力放在不重要的事情上面，在琼芎看来钟励还是沉默，这可能代表钟励并不赞同她提出的想法。
“那一个月可以了吧？我本来是很讨厌大人们嘴里说的一种话的。”琼芎脸上挂着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了，语气也冷冽不少。
“什么话？”钟励终于回神。
琼芎抬起手，素白纤细的手指抚上钟励的侧脸，替她将碎发挽至耳后，甚至钟励还能感受到琼芎说话时呼出的热气。
“他们说，女生的友谊存在的时间很短，无论她们多么要好。只要其中一个人有了男朋友，那她们坚不可摧的感情就会出现裂缝。”
“我本来是不相信的，觉得这只是过年的时候，大人们太无聊了，为了逗弄我说的假话而已。”
“可是……”琼芎轻柔的声音突然急转直下。
下一秒钟励感觉头发有尖锐的疼痛，短短一秒后又消失了。
“你长白发了，我帮你拔下来了。”琼芎手上攥着一根全白的头发，说完后她松开手，白发飘飘然落下。
钟励捂着那块头皮皱眉，“你下次有这种动作之前能不能说一声。”
“要说吗？可是你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跟我说，那我全盘托出的话，岂不是很不公平？”
简直强词夺理，钟励呼出一口气，可对上琼芎水灵灵的眼睛，她又不忍心责怪了。对于这个世界里的琼芎而言，她唯一的好朋友确实为了一个男人在疏远她。
“我以后不会了。你的亲戚们确实在逗你玩的，他们的说法太片面了。无论我到了一个什么阶段，你都是我的朋友。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我们之间的关系。”
说完钟励又补充了一句，也是琼芎最在意的部分。“包括我的这个……额……男朋友，甚至是伴侣。”
“或许生活的变化，许多事物的占比也会随之发生变化，但我保证，我心里永远给你留下最好朋友的位置。”
钟励心想，这下琼芎该满意了吧。可面前的人似笑非笑，“真的吗？那我们拉钩？”
“好。”钟励点头应允，手指刚一接触对方，便感受到她皮肤的冷意，跟刚刚从冰冻层出来一样。
“你很冷吗？”钟励问道。虽然现在好像是冬天，但应该是琼芎控制过了，温度适宜，穿着一件薄校服外套就足够了。
“心冷。”琼芎一板一眼回答道。
钟励差点还以为她恢复记忆了呢，开始搞抽象了。“那你多吃点火锅下猪心，吃哪补哪还暖心。”
钟励眼珠子一转，“那你刚刚说的话当真吗？”
光被琼芎质问她能不能遵守诺言了，万一其实对方不能呢。她也得问问。
“当然。”琼芎信誓旦旦，气势凌冽。
但下一秒她又瘪着嘴，泪光闪闪，吸了吸鼻子，“其实我针对他，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恨他抢走了你。以前你都是跟我一起吃饭的。”
其实食堂的饭菜不吃也罢，钟励暗暗心想，她可听说过有同学在鱼肉里吃出白花花的蛆来，她是见过图片的。要不是食堂搞垄断，那饭菜根本卖不出去。
“我只是不想失去你，你身边永远都有很多人，他们都是你的朋友，可我的朋友却只有你一个。”
“这对我很不公平吧。”
钟励本想说她身边也有很多人啊，她当了有名气的大明星，身边的好友又哪里会少呢。不提现在，哪怕就看从前，围绕在她身边的人也很多啊。
只是琼芎似乎有一个思维惯性，认为只有共同经历过低谷时期的才能算朋友。那知道琼芎家庭情况的，也就只有钟励一个人了。
可钟励自认为她不能当别人的救赎，不能当那唯一的一根稻草。
她往前走一步，“琼芎，你有没有想过，是你想的太狭隘了。其实你身边有很多人的。哪怕就按照你说的在低谷时期，那你的经纪人也算跟你同甘共苦了啊。你身边并不缺少朋友的。只要你愿意看一看。”
“不是的，那些不算。”
好吧，说不通就算了。钟励选择放弃。
身边的柑橘味更浓烈了，钟励闻着竟然有些晕乎乎的。高中生的琼芎已经开始用香水了吗？沐浴露的气味可没有这么浓。
不对，钟励猛地睁大眼睛，但她站不稳了，连面前人的身影也看得不真切。
“你是谁？”这个时候的琼芎不应该知道什么经纪人，她还没有完全接触呢。除非是……她已经恢复了记忆。
琼芎走上前搂住钟励的腰，让她不至于摔倒。
钟励口袋里的缩小版功德簿在不断乱窜，是纪善陷入生命垂危的信号。
钟励感觉全身无力，眼皮就像连上四节数学课一样沉重，她一合上眼皮又努力睁开。
“你对我做了什么？”钟励说话的声音气若游丝。
“只有你们会想计策吗？我也会拖延时间的。”
钟励还想说什么，却浑身一软，失去了知觉。
昏睡过去之前，她听到琼芎在她耳边轻声道：“睡吧，醒来就什么都忘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忘记什么？貌似她已经失去记忆过一次了。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地上，靠在墙边。
钟励揉了揉眼睛，右手撑着地面起身，小沙子黏上了她的手掌心。
小巷子的墙是用红砖砌成的，某些地方稀稀拉拉刷了一层白漆，但大部分地方还是裸露状。
她拍拍手，把手心的沙子拍走。接着她抬头看了看天空，是个阴天，看不见月亮跟星星。
好眼熟的地方，钟励想道。
不过世界上的小巷子大同小异，离不开永远干不了的水迹和墙角茂盛生长的青苔。
她往前面走了几步，耳边很安静，连风声也没有。
突然在拐角处，她看到了前方不远处躺着的黑衣男人。
身后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所以这次你要怎么做呢？”女声淡漠，带着漫不经心。
钟励转身回头，来人果然是琼芎。
“怎么会是你？这里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吗？”所以她才被打上所谓嫌疑人的表情，并且大家的态度过于奇怪，跟听不进解释一样，固执己见，也或者是被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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