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从打开的顶篷洒来柔柔的暖光,把那张脸镀得如神像般美好,有着世界上最纯粹的羔羊般的眼眸,那么黏那么乖地把人望着。
卢新听见自己的心脏狂跳了两声,他不自在地别开脸,私心作祟:“我爸有跟你说等你成年了送你去哪儿吗?”
索克洛家族的规矩,成年了就要被送出去为家族做事。有些十四岁就开始做事了。
“说了。”
卢新急切:“去哪儿?做什么?”
去栾林庄园杀卡陀梅罗家族的新家长。
“还不确定。”索玛一趴到车窗上,风吹乱了头发。他仰着脸呼吸车速带起的疾风,有四面八方涌来的花香。华利圣登城是一座花城,他喜欢这里,也向往更外面的世界。
……
夜深人静的索克洛庄园静悄悄的,几排楼只亮着几盏昏暗暗的小灯。
卢新停下车,两三步跑过去给索玛一开车门:“要我送你上去吗?”
索玛一摇了摇头。
他们住在两栋楼,索玛一住在主楼,卢新跟随他的母亲还有几个弟弟妹妹住在侧楼。
侧楼主卧的灯亮了,窗帘掀起一半,索克洛太太垂眼往下看。看见索玛一,收回目光。看见卢新,忙叫佣人下楼去拉灯开门。
索玛一进了主楼,运动鞋脱在门外,垫着脚尖往楼上走,悄悄,快快,做贼似的,生怕惊醒什么。
二楼转角,他拐得胆颤惊心。
“去哪里了?”台灯亮起,客厅角落的皮椅里坐着人,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声音是平静的,“这么晚回来。”
索玛一揪紧了裤子,停下脚,慢吞吞走进去。走到光下,昏黄的台灯照亮他被风吹乱的黑发,还有身上弄脏揉乱的衬衫以及发皱的西裤。
阴影里的人皱起眉头,“去哪里了?”
“酒吧……”
玛塔尔两眉间的皮肉狠狠拧起,“找女人了?”
索玛一不安地揪住衬衫,揪住了,才发觉忘记整理衣服,衣摆松松散在裤外,裤兜微微拱起,是被蹂躏的痕迹。他低下头,在衣领下方和胸口看见鲜红的唇印,他脸都白了,颤着声:“没……”
“脱掉。”
索玛一抿着嘴,没动。
“脱。”命令的语气,皮椅里的玛塔尔坐了起来,目光像一条蛇,阴森森地咬住他。
索玛一垂下眼,指尖攀上纽扣,一颗一颗解开。衬衫从肩头滑下去,掉在地上。
“转过去,趴下。”
索玛一转过身,以一种难堪的姿势在餐桌上趴下来。餐布的图案闯入眼里,比以往每一次看得更清晰,图案每一笔的走向,每一条纹路的颜色,他感觉自己是一道菜,也许是火腿,也许是牛排,被置在餐桌上,任人打量每一寸是否清洗干净,哪一寸的肉更嫩更可口,前头一段该先吃,还是后头一段最香。
是怨,还有屈辱。他红了眼睛。
这个把他养大的男人不信任他。
脚步在身后停下来,他止不住地颤抖。玛塔尔捡起衬衫,给他披上,揽着他的肩膀将人扶起来。
“阿一,你知道这是为什么。”玛塔尔把他拉到自己腿上,手掌轻轻抚着他的背。
索玛一很乖地点头。
“看着我。”
他抬起脸,转向身后的玛塔尔。那张脸在灯光下是柔软的白,睫毛轻轻颤,眼眶微红,蓄着泪水把他看着。羔羊般惹人怜爱,雨后初绽的索玛花般让人想采。
玛塔尔抬起宽厚的手掌遮住他的眼,掌心厚厚的茧蹭着他的鼻尖,蜻蜓一样翕动的鼻翼呼出热气,让他掌心的茧像受伤的疤,微微发痒。
“忘记昨晚跟你说的事。以后,留在我身边,哪也别去。索克洛是你的家,我是你最亲近的人,我的财产将全部属于你。”
索玛一张大了眼,那些蓄起来的眼泪含不住地滚下去。
玛塔尔叹气,用粗糙的指腹揩掉他的眼泪,“你知道,我这样养着你,没有让你和他们一样学枪学刀去场子是为了什么。乖,听话。你瞧,”他点着皮椅侧边的茶几,烟灰缸上架着半支剪灭的雪茄,“我都不敢在你面前抽烟。”
他捋着他略长的头发,拂到耳后,露出他白皙精巧的耳垂,和那抹纤细的脖颈,染着别人的香水味下是他特有的从体内散发出的柠檬花香,还有一点教堂的沉木香,夹在一起,很迷人。
“你是我最……”
两束车灯从前侧的窗户射进来,紧接着刹车响,脚步声进了主楼。
玛塔尔拢好他的衬衫,“穿上。”
索玛一站起身,垂着头,乖巧地系纽扣,
“饿吗,有牛奶,今早从新西兰运过来的。”
索玛一摇摇头。
“那去休息吧,愿你有个好梦。”
索玛一俯下身,用嘴唇碰了碰他的脸颊,“愿您好梦。”
脚步声往二楼来,索玛一擦身上楼。汤普塞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三楼转角,才踏上最后几层台阶大步走进客厅。
玛塔尔点上雪茄,坐在皮椅里抽。
“查清楚了。”汤普塞倒了两杯伏加特,递一杯给他,“是卢新带他去了夜场街的酒吧,我们的场子。没什么事,进去十分钟就出来了。”
玛塔尔吸着雪茄,“怎么跟卢新混上了?”
“估计是在路上遇到的。去夜场街要经过第十三大道,阿一下午都在那边。阿一是个乖孩子。”
“我知道,是怕卢新带坏了他。”
“卢新带带也不错,阿一太乖了,去了栾林怕是不成。卡陀梅罗那个新家长看着温顺好拿捏,但他父亲给他留下的几个老将都是铁血手腕,握过不少人命。”
玛塔尔弹了弹烟灰,一言已定:“阿一留在索克洛。”
“这……”汤普塞迟疑,“那你明天带谁去?”
“后院选两个。索克洛家族不缺美人。”
“你该带阿一去,他是最合适的,没人能拒绝。”
玛塔尔掀起眼皮,就着台灯暗淡的光看眼前的手下:“你?”
那是一双历经血与战争极致精明的眼,没人能逃得过他的审视。汤普塞仰头闷完杯里的伏加特,重复:“没人能拒绝。”
“没有人。”
包括他,包括索克洛家族最精明的家长。
“让他留在我身边,”玛塔尔厌烦地皱眉,“我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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