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萧皎有些烦躁，压抑不住想要找人探寻烛渊的行踪时。
“滴——”
门被刷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萧皎看清，眼中闪过惊喜，下一刻止不住笑意，匆匆起身去门口迎接。
烛渊提着一个木质食盒进门，刚开门就有个人扑过来。
扑的很急，带着身形都不稳，他有些无奈，只得伸出空着的一只手，虚虚环住怀里人那劲瘦的腰身，
“你慢点儿，我就在这边又不会跑。”
萧皎只是笑，退出来几步，拉着人往里走。
喜意就像露天池子里的氢气球，不管怎么去压，总会有几个从注意不到的地方飘出来。
拉着烛渊坐下，就勾着嘴角非要去给他泡新茶。
烛渊见拦不住他，便作罢。
将手上的食盒放下，打开，端出几盘冒着热气，模样精致的点心，放在桌上后，扫了一圈有些疑惑，
“赵瑾呢？我不是让他过来，怎么没看到他？”
背对着烛渊，萧皎正在泡茶，垂着睫毛，手上动作熟练，嘴上轻快，
“好像是突然有什么事，这边防护挺好的，我就让他去了。”
茶泡好了，萧皎端着朝烛渊走近，挨着他坐下，面上有些不满，
“你怎么回来就提他，也不问问我。”
烛渊一愣，接过他手上的茶壶放在桌上，微低头看着那双棕色的眸子，和语气不同，里面是毫不掩饰的喜悦。
他微微一笑，没再追问赵瑾的事了，顺着萧皎，问他干了什么，有看见什么有意思的吗。
萧皎自己先绷着一张脸，结果下一刻就破功了，拉着烛渊分享欲十足，眼睛晶亮，将觉得有趣的都说了一通。
烛渊就那样含笑听着，趁他停下，将晾好的茶递过去。
萧皎捧着茶杯眉眼弯弯，余光瞥到前面，
“你回来的刚好，压轴的才拍了一个，还剩下好几个呢。”
烛渊嘴角笑意渐深，语气温柔回应，“这样啊，那我回来的真是时候。”
萧皎看他一眼，触及到那温柔的眸子，面上发热，微偏过头，拿了块儿桌上摆的糕点尝，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一入口，眼睛一亮，咸甜口的，他的最爱。
“嗯？这个味道，临轩阁？”
萧皎面上讶异，却只觉舌尖上糕点的甜味，直蔓延到心尖儿。
其实即使问了，烛渊也肯定会说是顺路带的，说不定还是他路过那边，正好开了一炉才买了。
果然。
“嗯，回来的路上，看到他们那边正好开了一炉，就买了。”
烛渊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带过。说着，还端过几样萧皎喜欢，但没有明说过的糕点。
要不是萧皎自己一时兴起去买过，说不定就这样被糊弄过去了。
临轩阁不外送的，还很受欢迎，只有现场去买新出炉的，什么路过，妖管局那条路压根挨不着。
萧皎眼眶莫名有些湿润。他总是这样，无论大事还是小事，总是不动声色安排好一切，妥帖又细致。
棕色的眸子显出竖瞳，就那样盯着烛渊，将糕点一口口嚼碎，然后慢慢咽下。
烛渊品着茶，热气上涌，他的脸雾气朦胧的一片，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语气依旧很温柔，
“慢点吃，别急，这边还有，你要是喜欢，下次还给你带。”
一时间，包厢里气氛好极了。
阵法还在运行，拍卖会的气氛依旧如火。
“好的，成交！”
小锤一敲，交易成立。有人喜笑颜开，有人心生不满，台下顿时又是一片喧闹。
拍卖师微微一笑，抬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大家稍安勿躁，我们拍卖行也是老字号了，必不会叫大家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接下来这件，也是非同凡响，来历颇有渊源……”
大部分拍卖品都是这么吹的，但看拍卖师信誓旦旦的表情，显然下一件的含金量是实打实不含水分的，而胡家的口碑一向是大众认证的。
这么一下，大家的注意力顿时聚集在台上。
拍卖师却卖起关子来，神神秘秘地说了一通话，钓起大家的胃口。
状似不经意扫了一圈楼上掩盖在层层阵法后的包厢。
楼上某间包厢里。
底下拍卖师语焉不详，暗中指向却很明确。
一道沙哑辨不出男女的声音响起，“真是不知死活。”
“人妖恋嘛，灵气充足还好，现今灵气稀薄，修为不涨年龄涨，脑子的确不太灵光了。胡家也是糊涂，让一个人类掌管家族事务。”
拍卖师其实讲的很隐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猜到些，进而联系延伸。
但是很不巧，在场的就有那么几个。
“哇哦，精彩，胡家这是要做什么，啧啧啧。”
角落的包厢里，本来懒懒散散摊在躺椅上的少年清醒了，拖着椅子往前靠近，一双疲懒的眸子此刻神采奕奕。
他就爱看热闹，尤其当事人还在场的热闹。
嘴上这么说着，但已经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张卷轴，只待情况不对，就立刻开溜。
靠边的包厢里。
“我记得那条龙的事，胡家也参与了吧，啊，又要见证历史了吗？”
“应该不会吧，胡家那小子不是入赘严家了嘛，严琼总不会看着不管吧，再说了，胡姝还在……”
各个包厢里讨论声不断，不过隔音阵法运转，倒是没有传到下面去。
底下拍卖师还在炒热气氛。
烛渊双腿交叠，靠在椅背，嘴角微勾，看着阵法上的实时转播，心情很好似的。
萧皎缓过神了，注意力又到了他身上，“阿渊，你也对那件东西感兴趣吗？”
他一向很敏锐，哪怕微弱的神色变化，依旧被他捕捉。
烛渊此刻很奇怪，因为这个拍卖品？
看着还在侃侃而谈的拍卖师，烛渊没有低头，捉住一只蠢蠢欲动的手，牢牢握住，
“嗯，你不觉得，听着很有意思吗？”
烛渊朝着旁边有些疑惑的人勾唇一笑。
萧皎瞬间忘了追问，被蛊惑了般，下意识凑近得更近一些，几乎要到他的怀里去，然后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没有被阻止，他的嘴角带起一个甜丝丝的笑，陪人一起等待揭晓，
“你要是喜欢那就拍下来。”
烛渊拂过他的头发，“不用了，我想要的已经有了。”
萧皎心中甜的冒泡，自然他说什么都说好，没有深究后面的话，只当他怕袀玄吃醋。
烛渊的视线却无意识撇过天台，又落在旁边的人身上，最后才回到阵法上。
“真有意思。”
很轻的一句，几乎含在嘴里，萧皎以为他还在说拍卖师，跟着附和几句。
……
拍卖师总算是说的差不多了，手舞足蹈，神情激动要请出压轴，带着台下的观众都屏住呼吸期待着什么。
他表情夸张极了，张开双手，一个黑曜石制成的长条盒子缓缓从底下升起。
“那接下来，这件……”
随着他的话，盒身慢慢竖起，倾斜，稳定后，盖子渐渐开启。
底下人伸长脖子张望着，都想看看这个被这么长篇介绍的珍宝。
等看清后，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惊呼不断，小声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拍卖师还沉浸在热烈的气氛中，嘴角带着笑，很满意他们的反应，手臂伸向那边，开始正式介绍，
“这件法器虽然品质只是优良，但是取材可不俗，收藏意义堪称是这次拍卖会上最大的……”
下面的反应却越发古怪，指着台上，捂着嘴小声密语，和拍卖师预料的完全不同。
他预感不好，嘴上镇定继续介绍，余光飞快扫过，顿时僵住。
猛地转头，彻底看清不是幻觉后，瞪大双眼不可置信，脸色煞白，要不是扶住桌面，几乎要跌倒在地。
见他终于发现不对，一个和胡家有过节的大汉哈哈哈大笑，站起来直接点破，
“可不是不低嘛，你们家够狠啊，为了噱头，自己当家人直接做成法器拍卖。”
顿时底下一片哄笑声起。
拍卖师缓过神，大喊：“闭嘴，你们闭嘴！保安，保安！”
能参加的都是妖界有头有脸的，之前小声是给胡家面子。现在一个小小的拍卖师，压根压不住，讨论声拍照声顿时交杂一片。
拍卖师看了眼楼上依旧安静的一排排包厢，心中暗恨，然后软着腿急忙要去将盒子盖上。
“哎哎哎，怎么了这是，这不是给我们拍的嘛，你怎么要收回去了？真是的。”
“哈哈哈哈哈——”
但他才刚碰到盖子，就被上面的阵法直接震开，吐了口血，瞬间晕死过去。
倒下的身躯还将盒子从光柱撞开，里面的东西就那样抖落出来，滚落几圈才停下。
有后排没看清，还一头雾水的，此刻彻底看到了，那赫然是把人·皮伞。
上面熟悉的气息波动，和胡家那位特殊的当家人打过交道的，都能感知出来。
甚至生怕大家认不出来一般，还刻了扩散气息的小型阵法，正源源不断往外释放着。
胡家的安保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到场。
四周一直压抑着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大了。有碍于在胡家地盘不敢过分言语的，自然也有压根不怕的，
“真是一件好藏品啊，哈哈哈哈，起拍多少？我拍了！”
“一千灵石？”
“我出一千一！”
一时间不少不知从哪边传来的声音，没了拍卖师组织，也有模有样的开始竞价。
和胡家有仇的散妖，趁着这个机会，混在其中，开始故意报低价。
胡家却依旧没有人出面，任由这场闹剧上演着。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是得罪什么存在，被狠狠收拾了。
……
捏着传送卷轴的少年啧啧几声，摸着下巴，
“哈，我就知道。”
原本很紧张的，但看到这一幕，他反倒放松下来，甚至琢磨着什么时候去拜访一下。
那边包厢里，
暗哑的声音点评，“比之前行事有所收敛。”
“的确，还是长大了啊，行事也没那么疯狂喽。”
……
楼上，烛渊将一切收之眼底，拍卖师故作浮夸的表情，暗藏锋芒的言语，并不能激怒他。
他的嘴角始终带笑，不像在看拍卖，倒像在静静的欣赏一出戏。
当盖子打开那一刻，平静的眼中红光闪过，他端起一杯茶，微微朝前敬，然后一饮而尽。
萧皎也看清看了，下意识抽气，有些惊讶，这个阵法一比一转播，气息更是不在话下。
感受到那气息，他有些不可置信，那个老头死了？
“怎么，害怕了？”
耳边传来烛渊暗含关切的声音，他顿时将这件事抛之脑后，直往身边人的怀里钻。
被搂住安慰的拍怕，嘴角带起一个笑，看着阵法里那张品相完好的人·皮，心中有些可惜。
被谁先了呢？他明明都打算好怎么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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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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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最值得的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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