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

祝尔回到城主府,便匆匆招了心腹进了书房。

一群人就这样待在书房,直到临近傍晚,人才出来。

兵分几路,其中一队人拿着手令,秘密出城,策马离去。

“呼,总算是有了进展。”

祝尔瘫在椅子上,灌了一大壶的冷茶。

先前在祝遂那边只喝了几口水,回来一下午又只顾着说话,现在停下,才觉得嗓子干的厉害。

“大人,要不给您换热茶?”

一旁的管家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瞧着祝尔将冷了的茶水牛饮一样进了肚。

好不容易停下,看他意犹未尽的模样,连忙上前。

祝尔摆摆手,缓过来了。

想到颇有魄力的贺慧君,伸手让管家上前,

“你让城主府盯着贺慧君和段家的人,可以先撤一部分,别打扰人家正常行商。”

“是。”

管家垂手应下。

其实祝尔还没告诉祝遂的是,先前他们便盯上段家了。

哪怕辰朝正忙着收拾那些趁着辰朝内乱搜刮了不少好处的邻国,但对于前朝的余孽的监视,还是不肯放松的。

前朝宗室被幽禁在帝都,但他和今上,都怀疑,最近兴起的教派就是这些人搞的鬼。

按理说,当时他们有能力的都被杀的差不多了,只碍于一些遗留因素,象征性留下一批血脉稀薄的不行的宗室。

至于银钱,今上又不是傻子,连房子都是那些人自己盖的,保证每一个兜里都干净的不行。

所以,找到他们搞事的金钱来源便很重要。

况且,他们有预感,这次顺着往上,能找到让他们一直投鼠忌器的前朝宝物。

于是,这项重任便落在祝尔身上。

不然,他日理万机的,为什么偏偏要看一介商贾的状纸。

“不过,她怎么知道我是谁的?”

……

贺慧君最近闲了不少,一切进入正轨,晚上也不用劳心看账本了。

段凝如不舍那么点相处时间,于是,母女俩难得一起睡。

薄纱般的床帘垂下,屋里只剩她们。

“柔姐儿,有些事情,与其费力解释,不如让他们自己去看。聪明人一向固执,只信自己所见所闻。”

贺慧君揉着女儿的头,耐心教导。

“所以,盐矿有问题?”

段凝如靠在母亲怀里,几乎一点便通,很快知道母亲意思。

贺慧君点点头,她又思索片刻,眼中了然,

“是父亲做了什么吗?”

贺慧君一顿,抱紧她,“是,他犯了大错。”

贺慧君眼神悠远复杂。

先前她只当段君山是昏了头,现在明白了,他是疯了。

接管段家的家产,拿回贺家的盐矿时,她是高兴的。

但是从接手盐矿,完美的账面令她起疑,她派人去查时,一切向好的局面都急转。

昏暗的书房,只贺慧君一人,她深吸一口气,翻开桌上摘抄的暗账,瞥见只言片语便心惊肉跳地合上,炎热的夏日硬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只来得及在被察觉之前,废尽心力遮掩。

她自以为做的很好,但身边多了的暗哨,和前些日子险些成功的栽赃,无不说明,她的所作所为,被人发现了。

是的,栽赃。

教训莫占和重不晚的人是她派去的。

她是个母亲,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孩子被人那样逼问无动于衷。

但是,刺杀不是,她从未想过要杀人。

尤其在是普通百姓憧憬期待庆典的到来,但早已暗潮涌动一触即发的现在。

不过,也幸好她的人跟去,不然人前脚离开,后脚便死了,任谁都会怀疑她。

恐慌过后,贺慧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段君山做的是害死一家老小的事情。是,他死了,她是可以选择趁着事发前归家,撑起贺家。

哪怕段家死绝她都不会管,但是凝如不能行,她是族谱上写了的继承人,下一任段家族长。

段君山那个祸害做的事情败露,她的凝如怎么办?

好在,夫妻二人斗法多年,除去盐矿有人帮段君山,她插不进去手,其余的产业都有贺慧君的人。

她能保证那些都被她看的死死的,并未掺和进去。

那就只有盐矿这个烫手山芋了。

她脑海里闪过先前得到的消息——今上有意将盐、铁这些战略资源从私人为国有。

一个在别人眼里看起来疯了的举动,便被她纳入日程。

毕竟捐献物资,还能说是为了争夺家产,但是将段家起家的本钱都献出去,那是真的疯了。

好在,贺慧君赌对了,好在她没有猜错——祝尔是今上的人。

贺家的盐矿产量不小,作为第一个响应的商贾,她会成为一道靶子,被固守家族利益的存在疯狂针对。

但她只要能立住,未必不能借此机会去掉段君山的错误,借着东风上一层楼。

她沉默的有点久,段凝如忍不住探头想去看她。

贺慧君察觉到女儿的不安,回神,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为她捏好被子。

“不过,不怕,有娘呢。没事了,都没事了。”

……

任由外面波涛汹涌,细柳胡同依旧风平浪静。

一切都绕开这边。

又或者,城内明里暗里的势力,都有意避开这边。

“嘘——”

拾光竖起食指立在唇前,示意飘在左右的使灵保持安静。

他推开门,轻手轻脚进来,拿下手臂上的薄毯盖在睡去的人身上。

接着熟练地收拾凌乱的书桌。

其实桌上不怎么乱,就是手稿很散,不过拾光已经很了解祝遂的摆放习惯了,整理的很快。

直到瞥见一张,他顿了顿,拿起端详一阵,轻轻放下,归于一旁,又继续将四散摊开的医书都夹好书签,放到一边。

期间还用手指轻点趴在他肩上的青蛇。使灵蹭蹭他的指尖,耷拉着脑袋。

最后他才看向祝遂。

他睡着了。

暖黄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轻洒在他身上,整个人瞧起来暖洋洋的,散开的黑发泛着金光,其间还点缀着不知何时飘来的几瓣雪白花瓣。

平静的睡颜美好静谧。

背对窗户,拾光俯身进入光照范围,染上一身柔和温暖的光,轻轻将祝遂发间的花瓣摘下。

光晕下,细小的花瓣,洁白的,两边尖尖的中间圆圆的。

他想起小花园里那一大片正绽放的玉帘花,细细小小的白色花瓣,淡黄色的花蕊,随风摇曳,清新浅淡的花香便散开。

玉帘花开在秋季,现在竟是已经入秋了吗?

拾光有些恍惚。

头又开始痛了,他皱着眉按了按太阳穴,他脑子里最近老是浮现一些未曾见过的场景。

阿遂说,他这是要恢复记忆了。

但是,从前阿遂很虚弱吗?为什么那些片段里,阿遂总是闭着眼。

而他从那之后,瞧见阿遂虚弱的模样,便忍不住恐慌,又似被剜去一块,空落落的。

眼前又出现重影,睡去的祝遂,逐渐和一道躺在床上的虚弱身形重合。

拾光有些焦灼,伸手去探祝遂的鼻息。

忽的,对上一双尚未清醒的墨绿色眼睛,拾光愣住,手停在半路。

祝遂醒了,手肘抵住桌子,撑起脑袋,手腕托住沉重的头,浅色的唇微抿,望了窗外已经橙红的下落的太阳,他看向拾光,

“我睡了这么久了吗?”

他记得,自己才午睡起来,觉得精神正好,刚动笔。

等看到拾光苍白脸色,祝遂诧异,关心道:“头又痛了?药换了吗?一会儿我给你再开一剂,缓缓。”

拾光摇摇头,想问祝遂之前的身体状况,张了张嘴,又闭上。

见祝遂起身,要探自己的脉,他忙开口,“很有用,只是刚刚又想起什么了。”

至于想起什么,拾光恍然发现自己已记不得了。

明明就是刚刚的事,但一切就像一个模糊朦胧的碎片,转瞬即逝。哪怕努力去记,不过徒然,留不下半分痕迹。

只有心情依旧保持低落,忍不住盯着祝遂看。

他之前也老是盯着祝遂看,倒是没让祝遂起疑,仔细看过他的神情不似作伪,祝遂放下心。

那个精怪说,拾光可以恢复记忆,但毕竟封了一段时间,最近这些日子会记忆紊乱也正常。

“嗯,那就好。”

祝遂回完这个问题便安静了,撑着头,呼吸缓慢绵长。

从拾光的角度看去,似乎又要合眼,他心里一慌,蹲下身,语气欢快,

“阿遂,你瞧,你给的功法,我已经小有成效了。”

祝遂闻言瞧去,青色的火焰映入瞳底,拾光手掌心凭空冒出一小簇火焰。

他嘴角微勾,伸手摸了摸拾光的头,声音带笑很是温和,“嗯,做的很好。”

“一会儿要吃饭了,就不要睡了,睡多了头晕。”

拾光捧着那簇就在熄灭边缘摇晃的火焰,仰头看着祝遂,“而且,阿遂,我做的很好,你不陪我逛园子吗?”

祝遂欣然应下,拉着拾光便起身。

显然,拾光已经能释放火焰这件事,让他很是高兴,精神都好了很多。

缓步在大片大片盛开的玉帘花海中,白色的花瓣随风飞舞,二人并肩而立。

融洽的氛围里,他们谈了很多趣事。

比如,苍青喝酒酿喝醉了,耍酒疯跑去拔了重不晚的鳞片,最后哭唧唧拿自己私藏宝贝去赔。

比如,重不晚和莫占伤好了,企图逃跑,引开苍青拼命往外跑,结果发现压根没人把手,最后,两人一脸懵的走出去了。

比如拾光剑法进步,差点削了祝尔的头发。

说到祝尔,祝遂好奇的看向拾光,“你还没弄出解药吗?我记得你已经找到方向了。”

拾光沮丧地摇摇头,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还差临门一脚。

他这样,祝遂只能宽慰他,让他不要着急,慢慢来。

见他没有追问,拾光悄悄松了口气。

他早就制作出来了,但心里记着祝尔抛下睡去的祝遂,害的祝遂受了寒,导致现在精神不好,才迟迟未曾拿出来。

期间,当然不可避免提到了竹节村的来信。他们也没有出来多久,信已经收了三封。

“阿遂,他们都很想你。”

祝遂眼底带上无奈,“嗯,村里的信都回了吗?”

“回了。”

思及来信透出的对祝遂的关心,“阿遂,你不写点什么吗?我看他们很是想你。”

“下次吧。”

“那好吧,下次,你一定要写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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