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莫妮卡叹了口气：“算了，这个品牌的墨镜我刚好有一个闲置了的，就送给你吧。”
并不是随口说说而已，她将一副还带着包装的墨镜，优雅地放在了顾青舟办公桌上。
这时，苏珊也大老远从自己的工位上凑过来，道：“青舟！”
顾青舟敢肯定苏珊这是第一次叫她“青舟”，她以前对她都是直呼大名的。
苏珊显得十足亲昵：“今天下班之后，我们都去ktv唱歌，你也一起去吧！”
顾青舟摇摇头：“不去了，我五音不全。”
苏珊又道：“那待会儿一起吃宵夜吗？”
怕等下看到苏珊吃得太香，她把苏珊当食物吃掉，顾青舟推脱说道：“还是不了，我在减肥。”
苏珊道：“难怪你身材这么好哇！能把你的食谱给我吗？”
顾青舟：“……”
还是不了吧……
这个时候工作室的员工基本都下班了，只有莫妮卡和苏珊还围着加班的顾青舟八卦。
莫妮卡也准备离开了，然后她听到苏珊明晃晃八卦问：“舟舟啊，每天上下班来接你的车，是你自己吗？”
那是一辆在几十年前红极一时的豪车，但如今那个型号，原品牌已经不再生产了。
硬要说的话，那是一辆实用性远远不如同品牌更新迭代到如今的产品，而日常的保养和维修成本又更高，相比于用来上下班通勤，它适合于有这类爱好的收藏家。
“……啊！”
顾青舟还是第一次想到这点，吸血鬼的生命漫长，她就纯粹因为用了几十年都习惯了，所以一直用到现在也没换过而已。
顾青舟回想起这辆车的来历，那是几十年前的一个雨后的夜晚，她和江良则在街头闲逛。
有人开着同款车从街头摇摇晃晃飙驰而过，差点撞到二人的同时，也溅起了大片的污水。
江良则及时将顾青舟护在了身后，但还是有一滴水溅在了顾青舟的手背。
江良则记住了那辆车的牌照，他低头用手帕给她擦净皮肤，顾青舟望着那辆车远去，随口说了句：“这车真酷。”
在当夜二人回到庄园后，庄园多了两样东西，一件是一对蔚蓝的眼球，这是江良则从那个乱开车的瘾君子眼眶里挖出来的。
还一件就是被顾青舟随口说了“酷”的这辆车，江良则贴心地选择了她喜欢的红色。
顾青舟想了想，回答苏珊：“算是吧……？是我一直在用，但良则好像没说过送给我了。”
莫妮卡若有所思，稍后评价：“那就是你只有使用权的意思了？这个金主真抠。”
她拍拍顾青舟的肩膀。
顾青舟：“……”
她也觉得自己该换一辆新车了。
混迹在人类的世界中，她每天开一辆老古董出去太吸引关注了，这会使她暴露身份，从而陷入危险的几率大大提高。
但是她没钱。
在莫妮卡苏珊二人也离开后，顾青舟将墨镜还回莫妮卡的工位上，重新戴上了那副用胶水粘好的墨镜。
她在这天怀着经济紧张的沉重的心情，回到贷款买的房子，却在手触碰到门把时，发现自己的家门口有一双男鞋。
那是江良则的鞋。
顾青舟的第一反应是：这套房子白买了。
购买这套房子的初衷，就是顾青舟为了躲避缠起人来烦的要命的江良则，在工作之余偶尔让自己清闲一下。
顾青舟在门口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平复好了心情之后，带着微笑推门进入。
“老公——”她拖长尾音。
门一开，坐在沙发上翻阅古书的江良则便站了起来，他一闪到了她面前，和她抱在一起。
江良则非常肉麻地说：“我好想你，亲爱的。”
顾青舟拍拍他的背，安抚地十分敷衍，问：“没有钥匙，你是怎么进来的？”
江良则道：“你卧室的窗户没锁。”
顾青舟：“我待会儿把备用钥匙给你，在城市可不比我们乡下，人多。而且这里还是顶楼，你爬墙被人类发现了，他们会为了你拍一期‘走近科学’……唔，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这所我新买的房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良则一脸平常地告诉她：“准备回庄园的时候，司机开车路过这附近了，然后我闻到了你来过的气味，一路顺着找就找到这里了。然后我让管家一查，才知道这套房子在你名下的。”
顾青舟十分震惊：“你……你闻到的？”
江良则点了下头，“是啊，可能因为我是纯吸血鬼吧，五感比你要灵敏一些……”
顾青舟嘴角抽了抽，才发现她对丈夫的了解一直这么少：“不，再纯的吸血鬼都没有你这样的鼻子！”
顾青舟拉着他去了阳台，这是顶楼，晚风潇潇刮着，城市的夜景一览无遗。
顾青舟搜寻一圈，找到大概距离三公里外的夜金工作室。以她的视力，她能还算清晰地辨认“夜金工作室”的几个大字。
她指了个方向：“你是不是看得特别清楚？夜金工作室的招牌。”
“是的。”江良则诚实地回答。
顾青舟：“有多清楚？细节看得清吗？上边的花纹图案呢？”
江良则：“事实上，我甚至看得到‘叶’字上边停了两只蚊子，而‘工’字上边停了三只，其中最左边那只文字好像少了条腿……”
顾青舟：“？”
鬼比鬼吓死鬼！
“那听力呢？我能听到往下边三层的居民睡觉呼吸声，你是不是能听一整栋楼的？”顾青舟已经很发挥想象能力了。
“天哪，”听她这么说，江良则神色变得担忧：“你的听力一直是这样的吗？还是最近变得这样？我就说你身体里一部分的人类的血液会让你加速衰老！明天你一定要去做一个全身体检！”
江良则的生活离群索居，他对同类的了解主要来源于他自己。而顾青舟作为猎人，对于一只正常吸血鬼的身体机能，她再了解不过了。
但顾青舟没有急着纠正江良则，她追问道：“你先说你能听多少？”
江良则：“我该怎么形容……？”江良则停顿了好一会儿，“你下班前聊过天的莫妮卡和苏珊，她们现在在一块儿说你的坏话，噢，莫妮卡骂了苏珊一顿，因为她滔滔不绝了三分钟，让莫妮卡没能插一句话进去。”
顾青舟：“她们不是去唱歌了吗？……而且我记得她们不是跟我住同一个社区……”
“不在这里，”江良则说，“听声音应该距离这里一公里左右。”
顾青舟：“？”
难怪两百多年没杀掉！
因为他进化的时候没有带她一起！
生气了。
顾青舟觉得猎杀江良则的计划更加遥遥无期，她身上那种绝望的无力感越来越深。
她又拉着江良则回到沙发上，余光看到那本纸叶泛黄的古书，随口问道：“你在看什么书？”
“记载过吸血鬼痴呆症的一些古籍，”江良则说，“上边说这对于三百岁以上的吸血鬼是正常的事情。但如果发作频繁的话，那说明该吸血鬼近期很焦虑。”
顾青舟：“这样啊。”
“那么你最近焦虑吗？亲爱的。”江良则边问，边松开她以便能注视着她的脸。
焦虑怎么都杀不掉你！顾青舟恶狠狠地想。
但她微微一笑，说：“可能工作太忙了吧，那些设计稿令我焦头烂额。”
江良则长长“哦”了一声。
二人之后就安静了好一会儿，顾青舟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忽然江良则翻身起床，将顾青舟也拉了起来，替她戴上墨镜：“亲爱的，三百零一岁生日快乐！”
顾青舟：“？”
一个小小的首饰盒被江良则打开，一颗璀璨到可以将吸血鬼的眼睛闪瞎的宝石戒指躺在其中，顾青舟明白江良则为什么在打开盒子之前，要为她戴上墨镜了。
那颗最大的粉宝石是椭圆状的，周身遍布着同色的碎钻，工艺上处理的方式虽然称得上精致，但相对于这颗粉宝石的价值来说，仍旧有些粗糙，并不像是出自于专业人员之手。
江良则拉起顾青舟的手，替她戴上这枚戒指：“希望你能喜欢。”
顾青舟呵呵笑起来：“喜欢。”
顾青舟现在更加绝望。因为在她的生日的十天之后，就是江良则的生日。
而她现在已经没有钱，为江良则准备一件像样的生日礼物！
顾青舟端详着这枚一定价值连城的戒指，问：“这个你花了多少钱？”
江良则说：“我没注意过……你想知道吗？我看一下。”
没多久，江良则查完信息告诉她：“虽然那块宝石原石只花了三百多万拍卖下来了，但却是由我后期打磨制作并镶嵌进戒指的。”
顾青舟真的被自己穷笑了：“虽然这份礼物只花了三百多万万，但由于是你的亲手制作、你的心意，对我来说是无价的。”
这番话说到了江良则的点上，他看起来非常感动：“亲爱的，你真的这样想吗！”
“嗯嗯，”顾青舟点头道：“在你生日的时候，我也要送给你一件无价之宝。”
说白了就是一件不用她花钱的手工制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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