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亦安没想到那一天那么快就来了,西北戎敌屡犯边境,陛下问谁能出战,朝中竟无一人请战,最后谢老将军请战,而亦安也将随军出征。
亦安临行前频频回头,可直到大军出发都没有看到那抹素色身影,亦安压下心中异色,随军出发,却不知京中出了大事。
皇后病重,陛下怕这个消息影响军心,所以隐而不发,谢知言一大早便进了宫,便看到缠绵病榻的姐姐。
姐姐似乎等了她很久,看见她出现精神也好了几分,可仍旧掩盖不住脸上的苍白病色。
问了太医后,谢知言这才知道,姐姐的病并非一朝一夕,这么多年在宫中竟然忧思成疾,早已油尽灯枯。
不同于谢知言自幼体弱,谢知君自小便随着爹娘在大漠待过的,一身功夫并不比男儿差,性子桀骜刚烈,如烈日骄阳。
可进宫几年,当年骄傲如斯的姐姐,居然缠绵病榻,油尽灯枯。
谢知君看向自己的妹妹,也是大病初愈,还着一身官服,便匆匆赶来,有些心疼的将人拽到塌上。
“我们姐妹俩好久没有这么说过话了,拼了命才成了一朝宰相,很辛苦吧。”
谢知言没有回答,许久才开口:
“阿姐在这里并不快乐,对吗?”
谢知君声音虚弱,缓缓开口:“傻阿言,皇宫之中,快乐太过奢侈。”
“毕竟在这里我先是母仪天下的皇后,然后才是他的妻子,谢家的女儿。就像陛下,他先是陛下,然后才是我的夫君。”
谢知君看向妹妹:“阿言,不要怪陛下,是我求他不要告诉父亲的,怕影响父亲,很多事情,陛下也是不得已的。”
“父亲掌管西北军,镇守边疆,而你又文采斐然,官至丞相,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担心,谢家权势过大,遭了君王猜忌。”
“可直到昨天,我意外听到你和陛下的谈话,才知道为何在父亲执掌西北军的情况下,仍执意要你担宰相一职,阿言,你真的想好了吗?这可是一条死路啊!”
谢知言沉默许久才开口:“阿姐,当年楚国就是因为朝政被世家大族把控,最终才导致亡国,所不想大靖如当年楚国一般,我必须这么做,这是保大靖百年繁荣的唯一之计。”
谢知君也叹了口气:“你来之前,我想过很多到底该如何劝你,可到了现在,劝阻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我的妹妹,她也先是大靖的宰相啊,只是可惜,阿言说的繁荣盛世,阿姐是看不到了。”
谢知言望着姐姐的眼睛,轻声说:
“阿姐要是累了,便歇息吧。”
谢知君却执着开口:“不,我还不能歇息,身为谢家女儿,我没能帮父亲驱除戎敌,也绝不能给父亲添麻烦。”
于是往后每天,谢知言都回来看望阿姐,直到三个月后,前线传来捷报,戎敌已退,并签下十年之约,十年之内,绝不踏进大靖疆土半步。
在捷报传来的那一天,谢知君难得精神不错,命人好生打扮,非要谢知言带她去城门迎接大军,谢知言安抚说大军还没回来,待大军归来,一定带她去。
谢知君这才回神一般反应过来这只是捷报,便不再要求出宫。
而在当年晚上,谢知君早早睡下,之后却再也没有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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