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具尸体，这显然是破烂的。但是，如果作为一件艺术品，却不得不称得上一句上乘。
鲜明的肌肉线条，绝佳的手法，除了脚踝处的伤口外没有任何缺陷。
虽然林昭还没有见过先前的几具尸首，但在来京城之前，她也是了解过的。
凶手手段极其残忍，将人皮从身上硬生生剥下来。剩下的肌理和骨头都被剁碎成了肉块，分散在护城河、窄巷、荒地等不易察觉到的地方，如若不是有人想要多开垦些荒地，有些尸块恐怕永远也找不见了。
但是面前的这具尸体，显然是“完整”的，并且是男性。相比于先前的受害者都是各年龄段的女性，这具尸体能看出绝不年轻了。
“去看看，我已经叫人封锁了集市。”陈墨皱着眉看着这具尸体，自己率先走到了尸首面前，鲜红的血液浸湿了墨色的靴子，像是踩在了泥泞的沼泽地里。
林昭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靠近尸首。
入目是极鲜红的，鼻尖能嗅到浓重的血腥味。脚尖沾在血泊中的水感，令她打了个机灵。
“怎么样？”
“死亡时间不超过半小时。”这是一段极近时间，血液还没干透，随着时间的蔓延，渐渐变成铁锈一般的黑。
“他是怎么出现在集市里的？”江洪波的声音从远处的马车上传来。
他坐在马车前，用袖口掩着口鼻，声音闷闷的。
“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林昭面带微笑，循循善诱道。
“哈？不要啊，那里味道老重了。”
“你先过来。”
“我不。”
“先过来。”
“不要。”
“你”
“过来。”短短两个字，把江洪波吓得一激灵。
陈墨发出的指令显然比林昭有用多了，江洪波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
“呕”刚过来，他就控制不住捂着嘴，趴在隔壁的橘子摊位上稀里哗啦一顿吐。
“嘶～有这么严重吗？你胆子比我还小。”林昭发出了质疑，虽然她刚才确实想叫姓江的一起承受这血腥的洗礼，但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严重。
“没有呕我呕”江洪波刚想说话，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胃了。
“啧”陈墨面带嫌弃地往旁边走了一步，拽了拽自己的衣角。
林昭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原来是某人的呕吐物混合着血液流到了陈墨的脚下。
“想不到你还挺洁癖的。”
“嗯？”
林昭眼神游移，假装走到江洪波将他扶起来。
“等一下呕”
哗啦，酸水混合着剩余的食物溅到了她的鞋上。
“啊——”
事情的结束转化为了江洪波头上的爆栗。呵呵，她可是看到了，某个兔崽子故意吐在她附近。
“说起来，你刚才到底怎么了？”事情过去后，林昭还是很“随和”的。
“没什么，就是这里味道有点重。”他可怜巴巴的，看来，在他心里林昭的地位可能已经与陈墨并列玉帝王母行列了。
“是血腥味吗？”
“没有，只要味道重一点我都会吐的。”
“啊，原来如此，错怪你了。”她还以为这是个叛逆青年呢。
仔细想想，他之前去的风雅阁也是，只有很淡雅的香味，没有浓重呛人的脂粉味。
还有他总爱吃东西的习惯，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吧。
瞬间，林昭看向他的目光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额”江洪波感觉自己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一个小插曲结束，三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面前的尸体身上。
才一会过去，尸体的颜色已经慢慢变黑。
“这么浓重的血腥味，怎么会没有人闻到？”陈墨率先从刑侦角度发表自己的看法。
“对，而且这个人的死亡时间很蹊跷，怎么会紧紧半小时就完成剥皮杀人再抛尸的全过程呢？”
“他身上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两人同时转头，异口同声道：“你不会又闻到过然后忘了吧！”
“呃呃，这倒没有，这次的味道我没闻过。”江洪波惶恐的面对两人如出一辙的眼神。
“那是一种什么味道呢？”林昭决定先解决江洪波的问题，说不定误打误撞就把他们的问题给解决了呢。
“像药水的味道，又带点酒味。”
“酒味？难道死者死前喝过酒？”陈墨推断。
“应该不是，我在他的身上没有检查到喝酒应该有的身体反应。有可能是死后弄上去的。”林昭的手不时拨弄眼皮，不时检查口腔、耳、鼻、喉等部位。
“这次我暂时没有发现中毒的迹象。”
“也就是说，不用用你的钗子了？”江洪波期待道。平时走在一起，他都不敢靠近林昭钗子那一侧。
“暂时不用，具体情况我们可以到大理寺办案处再说。”这么一直待下去也不是个事，她决定先把尸体带回去。
虽然说轻易地移动尸体很容易丢失线索和信息，但是这是在闹事，尸体不能待太久，容易引起居民恐慌。
处理尸体后，他们应该还有足够的时间来查看案发现场。
“我们一起搬吧。”她向陈墨发出了邀请。
对方诧异地看着她，
“怎么？你不会想等官府的小吏来吧？”
“有何不可？”
“我不放心，他们毛手毛脚万一把线索弄丢了怎么办？”
陈墨转向了江洪波。
“我我不行的，我肚子难受，没力气。哎呦呕我呕。”他瞬间开始装起来了。
没办法的“陈”大人，只好面部抽搐，和林昭一同抬起了这具琐碎的尸体。
手上的触感滑腻腻的，像是握着一块涂满香皂的猪肉，她的手指甚至可以从肌腱中间穿过去。
“抬高一点。”正专注于脚下的林昭听到了陈墨的声音。原来他们已经到了马车前。
“哦哦，好的。”抬高的血肉擦过林昭的衣摆，差一点就靠在了她的身上。
她只稍微一使力，尸体便被抬到了车夫的座子下面。
我力气变大了？抬个成年人都轻轻松松了？不过也是，前几个月那是什么脏活累活都干，搬尸体可没少干。
正当林昭欣喜于自己的锻炼成果时，她却没注意到对面注意自己的视线。
从刚才开始，陈墨就一直注意着林昭的动作。为了迎合她，甚至一直是半蹲着行走的。华贵的锦缎下，高贵的“陈”大人正像螃蟹一样，两腿分开横着走去。
当他看到，尸体上未干的血迹即将滴到林昭的裙摆上时都提着一口气。
感觉怪怪的，他自己向来洁身自好。不光是外在的，内在也是，他怎会如此关注一个人。
难道自己是一见钟情了？不会吧，他不是这样敷衍的人，你见过的美人难道还少吗？不能见色起意，陈墨催眠自己。
那他为什么这么关注她？
为什么呢…
对，肯定是因为他们同程一辆马车，他怕自己处在不卫生的环境里，就是这样，对对对。
陈墨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对林昭的态度更加冷淡了。
诶？怎么回事？眼睁睁看着陈墨脸色变换像川剧变脸，然后受到冷待的林昭：？
打扫完案发现场的江洪波：……
这两人又在干嘛？干瞪眼的，是在比谁的眼睛大吗？
江洪波甚至没有看出陈墨的表情变化，因为他一向控制的很好。
林昭能看出来可能是因为——（作者也不知道）。
“你们怎么不上车？”江洪波开口打破了沉默。
“哦哦，你先你先。”林昭做出请的手势。
陈墨也不客气，贴着离林昭最远的地方上去了。
“准备走，哇！！！”门外传来江洪波惊叫的声音，一直脚踏上马车的林昭：？
“怎么了？”两人同时探出头来，险些撞在一起。
又同时往旁边躲，结果林昭一下撞到了车框。
“你没事吧？”陈墨下意识伸手去扶，只不过在半路收了回来。
林昭：？
“我没事。”
“有事！”
林昭和江洪波同时回答了这个问题。
“你们怎么把他、它、他放在这！”
“马车里腾不出地儿了，方便一下。”听到江洪波鬼哭狼嚎的叫声，林昭安慰道。
“不要啊喂！”
其他的林昭都顾不上了，因为此刻，陈墨撩开了她脸侧的一缕头发。
“你涂这个吧。”他很克制，两人最近的距离也在安全的社交距离之外，只不过这动作……
“谢谢。”她脸上微微泛红，露齿一笑，结果了那个药膏。
“有点肿了呢。”林昭已经对着马车里光滑的装饰品摆弄了好几分钟自己的额头了。
要不要找个人帮忙涂一下呢？
找谁呢？
她的目光缓缓落在车厢里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只见他正襟危坐，眉心紧紧蹙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算了，还是不要麻烦他了，省的别人态度又变差。
藏在乌发下的耳尖已经红得滴血，殊不知自己的形象已经更进一步——陈墨此刻地样子就像是当机的电脑。
“你案件梳理地怎么样？”看他的样子，林昭还以为他又有什么新的发现呢。
“啊，嗯，暂时没有。”回过神来，陈墨尽量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以至于不让嘴角太过显眼。
“哦，那好吧。”看来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她不是很熟悉刑侦这一块呢。
“其实我还有一点想说，”
现在一见钟情了，以后才会更爱哟！（心理生理双重喜欢的爱情才会更长久
PS：男主有点敏感哇，不过昭宝会调教你的咩
(￣y▽￣)~*捂嘴偷笑
请大家监督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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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手法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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