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植县的王宅
王公子依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张大夫已经完成了诊脉,正在回王老爷的话。
“公子脉象,乃事寸脉浮而无力,关脉细弱,尺脉则时隐时现,此乃心神受惊,血脉不宁,肝气郁结,肾气受损。非药石所能急功,需以安神定志为主,辅以调和气血之剂。老朽将开一剂宁心汤,内含龙骨、牡蛎以镇心安神,配以酸枣仁、夜交藤以养心补血,再以郁金、柴胡以疏肝解郁。同时建议公子多修养,保持心情平和,才能逐渐恢复。”
“张大夫,我儿大约什么时候能好。”
“王老爷,治病如治水,需有耐心。先服三剂,若见好转,可继续服用。若无改善,我们再商议其他治疗方案。记住,心态的调养亦是关键。我先下去写药方了,你看是否派个人跟我回去抓药。”
“来人,去账上领五两银子给张大夫,另外派个人去抓药。
“好的,老爷。”
“那我先告退了。”张大夫说完背着药箱走了。
张老爷看了眼儿子,叮嘱了下面几句,叹着气也走出了房门。只余下床边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她双眼红肿,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我的儿呀!你这是怎么啦?”她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绝望和无助。她不时用手绢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干。
不知过了多久,王公子悠悠转醒,他的眼神空洞,面容扭曲,不时发出无意义的嘶吼。他躲到床角,对着空气不停的挥舞着手臂,嘴里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然后惊恐的大叫。
“儿子,儿子,你怎么啦!”妇人说着向前去安抚王公子,王公子突然变的狂躁,将身边的枕头,被子扔了过来。妇人惊恐的躲避着。
“夫人,药来了。”一个丫鬟端着药过来。想要喂药,可是根本就进不了身。
“来人,按住他。”妇人擦干眼泪,接过丫鬟手里的药说道,几个小厮蜂拥而上。压制住了有些癫狂的公子。几经周折,药终是喂了下去。
王公子渐渐冷静下来了,不扔东西了,也不大叫了。他只是呆呆的坐着。眼神没有焦距。
“夫人,您休息一下吧,吃点东西吧。”王夫人的贴身丫鬟春花说道。
“我儿这样,我怎么吃的下呀!”王夫人绝望的摇摇头。
“夫人,您要顾惜自己的身体,不能少爷好了,您又倒了呀!”春花担忧的说道。
“是的,你说的对,等少爷吃完东西了,我就回去。来人,给少爷传晚膳。”夫人坚强的说道。
菜一道一道的上来了。色香味俱全。呆滞的王公子被扶到了桌子旁,香味可能唤醒了他的食欲,他伸出手拿起来那个猪肘子,连连啃了起来。
“儿,你别光吃肉,也吃点菜吧。”
“慢点,慢点。”
“来人,给少爷把鱼刺挑一下。”
吃饱了的王公子,不一会就犯困了。见他睡着啦,王夫人才放心的被春花扶着走了。
夜半,白天喧闹的王宅变的静悄悄的,连鸟雀都已安睡。只有守夜的小厮在打着盹。王公子猛的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依然木木的,他径直在某处找了跟绳子,把自己吊在了房梁上。即便他的身体因缺氧而抽搐,但他竟然一点都没有挣扎,就这样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的影子永远的留在了那片黑暗中。
破晓,随着第一个丫鬟推开房门,那刺耳的尖叫一下子响彻了整个王宅。整个大院乱了。王夫人病倒了。消息慢慢的传了出去,像一阵风席卷全城,有人拍手称快,有人欢呼雀跃,有人恐惧不安,除了他的亲人,无一人伤心难过。
林若是几天后的听到这个消息的。这个作恶多端的人死了,除了为林若儿解恨外,她还感觉到了一丝生命的虚无。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了。另外她心里又给云公子记了一笔。这个人真的神了。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
最近林若一家忙着修复和打扫山神庙,山神庙多少恢复了一点往日的荣光。弟弟安儿已重返学堂,借住在私塾的夫子那里。一切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就在重建家园还是去县城买个宅子这件事上,引发了激烈的讨论。父亲想重建家园,对这片土地有足够的热爱,而母亲想去县城买了小院子,方便照顾安儿。按林若的逻辑,成年人做啥选择,成年人是都要。但很快她意识到,她其实是个未成年。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家里的钱不够。所以父亲开始在山上挖陷阱,准备猎头大的。林若想为父亲分担,准备去干自己的老本行——采药。毕竟运气好的话,很快就能发家致富。
靠山都是吃山的,山区植被众多,有很多珍贵的草药。而且村民大多都有着最虔诚的信仰,狩猎不赶尽杀绝,不猎杀幼崽。上山采药也不挖药根,留下根须让它继续生长。所以生态得以保护,生生不息。
这日林若正和苏若禾说起,想上山采药的事。云公子过来自荐,说怕山中有危险,愿意陪同前往。苏若禾十分喜欢这个有信仰的年轻人,忙感谢云公子云云。话说云公子在山神庙每日除了上香,除尘,其他时间不见踪迹。神神秘秘的。
二人背着背篓走在山道上,云公子讲起之前在另外一座山谷见过很多药材,就是可能山路崎岖,有点远。林若一听,大喜。忙叫云公子带路。
阳光穿透薄雾,山间鸟鸣此起彼伏,二人穿过茂密的树林和丛生的灌木,一边提防野兽,一边小心翼翼的在山林中穿梭。随着进入深山,周围越来越暗,只有零星的阳光能够穿透树叶,在地上洒下一片片光斑。有着毛茸茸尾巴小松鼠坐在枝桠上咀嚼着果仁,猴子在树冠中中跳跃,嬉戏。一切宁静而美好。
路途遥远,跋涉十分辛苦,终于云公子环顾四周,指着前面的大树说道:“就是这里了”。
那是一颗一眼望不到边的古树,树干粗壮,需数人合力才能环抱,树根盘虬卧龙般深深扎入大地,仿佛与整个山林的生命力相连。林若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被这颗树的生命能量所震撼。她不可置信看着周围的一切,看着树旁的小山坡,山坡不远处的灵泉,如果这里不是人迹罕至的话,她真的觉得是有人在这里种下了一片药田。
这一片长着很多草药,弥漫着各种药材特有的香气,有的清新提神,有的浓郁醇厚。形成了复杂而迷人的气味。林若小心的走了过去,她看见了何首乌,铁皮石斛,野黄连,金荞麦等等。林若激动的看着云公子,恨不得抓住他的手。
“公子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公子认识这些药材吗?”
“在下不知,在下只是觉得这片山谷灵气充沛,如果采药的话,这里应该是最好的。”
“灵气?你看的到灵气。”
“在下看不到,但在下能感觉的到。”
“云公子,你是我的神,真的。”云公子看着眼神亮闪闪的林若笑了。
“能帮到小姐,在下很开心。”
一阵风吹过,在那片绿油油的药草中,林若发现了一个特殊的存在,她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突然整个身躯扑了过去,
“我抓到啦!”林若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两只手捧着一个扭来扭去的东西。它有着胖胖的身体和短短的四肢,它的眼睛大而明亮,它的头上长着一片绿色的叶子,随着挣扎左右晃动。突然它哇哇的大哭起来。
“云公子,你过来看,我是不是抓住了一个人参宝宝。”
“那在下过来看一看。”云公子过来瞧了眼,“恭喜小姐,小姐运气真好。”
“它好可爱呀,我第一次看到人参宝宝,我一直以为是骗人的呢?”
“在下也第一次见到,沾了小姐的光。”
“云公子,你帮我拿一下,我想把它带回去种起来。”
云公子伸出了手,接过了人参宝宝,人参停止了哭泣。头和身体软软的靠在云公子的手上,充满了依恋。林若只觉得惊奇和崇拜。抬头又看了几眼云公子,
“它为什么很喜欢你?”
“在下也不清楚。”
“好吧,我去采点其他的草药,我们尽快回去吧。天色太晚的话不安全。”
说着从背篓里拿出工具,去挖药草了。林若轻轻拨开覆盖在地面上的落叶,小心翼翼的沿着根系慢慢挖掘,当草药被完整的挖出来以后,她轻轻的将它放在背篓里面,又小心翼翼的将挖出的土壤回填。随着时间流逝,一颗又一颗的草药慢慢的装满了整个背篓。林若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身体,对云公子疲惫的说道,
“好累,我先休息一下,再回去好不好。”
“好的,小姐。”
林若凑过来看了眼云公子手上的人参宝宝,它好像睡着啦,四仰八叉的闭着眼。林若想想还是觉得好神奇。
就这样沉浸在喜悦中的林若一路晕乎乎的回道了山神庙,值得祝贺的是一路无惊无险,平安顺遂。
林若找了一个陶罐,接过云公子手上的人参宝宝,摘下了一个人参须须,心疼的皱了皱眉,然后递给了云公子。又说道。
“这个送给公子泡水喝,人参大补,公子年轻力壮,不宜补的太过。这个刚刚好。”
“多谢小姐的馈赠,在下会好好享用。”云公子含笑点点头。
林若把人参宝宝系了个红绳,在苏若禾的帮助下把它种到了陶罐中,浇了些水。然后就开始把背篓里的草药拿出来一个一个给母亲看,边看边说自己今天的奇幻之旅。苏若禾看了看人参宝宝,又看了看何首乌,说道。
“若儿运气真好,这么大的何首乌应该能卖个好价钱,我们家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娘,我们得感谢云公子,多亏了他,否则我不敢去深山。”
云公子还来不及答话,就见苏若禾拍了拍自己的头,转身向禅房走去。不一会,苏若禾捧着个木盒过来了,她边把盒子递给云公子,边说道。
“一直以来想感谢云公子帮了我们那么多忙,我们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能略表心意。这个衣服是我亲手缝制的,望公子不要嫌弃。”
云公子接了过来,看着手上的那件绣着松鹤的长袍,说道:“夫人哪里话,夫人的绣工实在精美,在下很喜欢,谢谢夫人。”
“一点小心意,实在端不的这份感谢。还是要多谢公子对我们一家的帮助。”苏若禾答道。
两人你来我往,看的林若直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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