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更夫(2)

杨更夫缓缓道出当夜之事。

“那日夜里,我打更经过孙府,正好是二更天的时候,夜里昏暗,我虽然带了灯,但那东西离我有段距离,我看到并不真切,只能知道那东西全身上下都在滴水,连脸都看不到,手上不知拿了什么。”

“我实在害怕,在那东西过来前,先躲进小巷中,不敢发出声音,待那东西走后,我顺着水迹凑近去看,竟隐隐约约能看到血迹,心想可能是撞鬼了,心中恍恍,直到归家才心安一点,但梦中总能梦到这一幕,以致昏迷高烧。”

杨更夫回忆当事,手还是在抖,看来真的被那晚的东西吓得不轻。

沈玄:“你没有看清那人的脸?”

杨更夫摇摇头,直说太远,再加上头发散乱,彻底挡住了面容,是真没看到。

安南星突然插出一句话来,道:“那你有看到他是往什么方向走的吗?”

“这……”

杨更夫仔细回想那晚那东西离开的方向,可惜当时太害怕了,根本没注意到这些。

“说来惭愧,我胆子太小,真的没有注意这些。”

见杨更夫什么都说出来了,安南星他们也没强逼人说出个所以然来,让杨更夫好好休息,安心养病就离开了。

离开时,杨婆婆追出门外,递上来一篮子才给安南星他们,笑着感谢道:“我知道各位公子都是见过好东西的,但你们救了我丈夫,实在无以为报,这些菜都是自家种的,算是一点心意,还望不要嫌弃。”

安南星他们本要推脱掉,可杨婆婆死命往他们手上塞,塞过去后就跑回了家,一点也不给拒绝的机会。

三人望望手中的菜,菜不多,但胜在水灵新鲜,应该是一大早现摘的,想来是早有准备,安南星他们现在也不好在送回去,也就收下了。

回城的路上,安南星看那篮子的中的甜瓜水灵,也不在乎有没有清洗,拿起来就是啃,连沈玄都没来得及阻止。

甜瓜一口咬下去,清脆爽口,安南星吃得眼睛都亮了几分,把那瓜掰了两段递给沈玄和周衡,示意他们吃。

沈玄率先从安南星手中拿过甜瓜,毫无芥蒂的咬了一口,刚吃一口,就对上安南星的视线。

“怎么样,怎么样。”

“不错。”

沈玄没多做评价,但向他这样吃惯山珍海味的人,对一个小小甜瓜说出不错,已能说明这东西好吃了。

周衡也咬了一小口,道“确实。”

就这样,三人边吃边赶路,在正午之前赶回了京城。

在城门口三人分开,上了自家早早等在那的马车回家了。

安南星一回到家,就在正厅听到母亲宝庆公主夹着嗓子说话:“来,嫣嫣让姨母这,姨母这有好吃的糕点。”

嫣嫣?

安南星听到这个名字才想起来,之前在清风楼答应虞娘要帮他照顾的小孩,最近忙着查案,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件事了。

因为沈玄的意外到来,安南星没时间处理嫣嫣的去处以及怎么和家里交代自己怎么就是出去查案还带回来一个妹妹。

沈玄当时说这事交给他来处理,想来已经说服母亲了,想到这,安南星像是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似得踏进了正厅。

正厅内宝庆公主抱着嫣嫣给她喂糕点,还笑着说慢点吃,姐姐安南琳拿个小拨浪鼓逗嫣嫣笑,可惜嫣嫣太专心了,只慢吞吞的吃东西,半点眼神没分给安南琳和她手上的拨浪鼓。

“母亲,姐姐,我回来了。”

安南星没心没肺的和她们打招呼,谁知宝庆公主和安南琳每一个理会他的,这让安南星站在那尴尬不已,却有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两人都不理自己,安南星凑到宝庆公主身边,使出自己一贯的撒娇手法,“母亲,我回来了,母亲,我在外办了一天的案子了,你心疼心疼我呀。”

这撒娇的声音矫揉造作的,但安南星说出来脸不红心不跳,一看就知道是撒娇的老手了。

起初宝庆公主没搭理安南星,但安南星就和狗屁膏药一般粘着她,连嫣嫣都被这动静吸引,直勾勾的盯着安南星看。

虽然自己可以对着母亲撒娇,但被小孩一直看着,安南星也还是会害臊的,没说多久安南星先败下阵来,不再粘着宝庆公主了。

宝庆公主有些意外的望向安南星,自己养大的孩子自己知道他是什么德行,安南星这人一向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要是以前,非得磨好久,让人应他的事才会消停,今个竟然早早放弃了,也是惊奇了。

安南星不敢看嫣嫣的眼睛,撒娇这事儿在家里弄弄还好,被其他人看了去,安南星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来,嫣嫣,拿着这块糕点去和嬷嬷玩好不好,姨母和哥哥有点事要讲。”

待嫣嫣吃完手上的这快点心,宝庆公主就喊了嬷嬷带嫣嫣出了正厅,连安南琳也被拉出去了,只余她和安南星在这。

正厅只剩下安南星他们两人,看着母亲越来越严肃的脸,安南星瞬间坐直身子,不敢露出一点懈怠。

宝庆公主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安南星也跟着一抖。

宝庆公主阴阳怪气的说道:“抖什么啊,我们的司直大人也会怕吗?现在怎么想着回家了,不在外面救风尘了?”

安南星可怜巴巴的看着她,说:“母亲。”

可怜的语气配上安南星那张脸,再硬的人也能软下态度来,可宝庆公主是什么人啊,安南星从小到大这一招不知用过多少次了,刚开始的时候还会心软饶过他,可次数一多,再看到安南星这样,宝庆公主心就和石头一样,硬的不行。

安南星看宝庆公主这样子就知道这招不好用了,也不装了,只能道歉了。

“对不起,我错了,母亲想怎么罚我都可以。”

安南星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犯错的不是他呢。

宝庆公主可没那么容易被糊弄,直接了当道:“你别给我来这套,要不是沈大人派人来给我们解释,我还不知道你竟带回来一个青楼女子回来,还要收做妹妹。”

安南星低头不说话,但宝庆公主知道她这样是什么意思,他知道错了,但他不改,或者说不愿改。

宝庆公主无奈扶额,“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犟种啊。”

安南星知道母亲这是打算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也没再固执,道:“我知母亲是最最善良不过了,那嫣嫣自小被人遗弃在清风楼,那清风楼的虞娘把她救了后像是对女儿一样疼爱,就是因为嫣嫣身体有缺才想着给她找个出路,如果当日我不救她,没多久就会被孙家抢走去配那伤天理的冥婚。母亲也知道我打小就看不得这些,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把人要来的。”

“你啊。”

宝庆公主怎能不知自己的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不是想说安南星的做法不对,只是这个性子太容易被人蒙骗,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她不想安南星被人伤害。

“母亲。”

“好了好了,从小你做什么事母亲没答应过你,远的不说就说你离家半年去游历,没有我的允许,你以为你爹能把你送出去,一个个都想瞒我真以为我不知道。”

安南星摸摸鼻子,他还真不知道母亲一早就清楚了自己出门游历的计划,以为是自己运气好没叫母亲发现,想着出去了再寄信回来,先斩后奏,总不能半路再把自己逮回去吧。

安南星还是有点不确定的问:“那母亲是同意了这事?”

宝庆公主没好气道:“你都这么求我了我还能怎么办,不过从青楼出来名声总归是不好听的,她现在还小,拘在府里还没什么,但再等她大些,要开始出入了,这身份总归不好,也幸好沈大人送人过来时是避着认得,对外就说是安家远房家的小姐,家中无人依靠,过来投奔的,记做表小姐。”

宝庆公主都把这些事想好了,安南星怎么会不同意,直说母亲做事好。

宝庆公主也了他一眼,道:“行了,你也别拍马屁了,有这功夫就多回家几趟,查个案子好几天不回家,不是在别人家借宿就是睡在衙门,你还有没有家了。”

面对母亲的埋怨,安南星也没办法,只能承诺每天回家,这才让宝庆公主消停。

宝庆公主招手,示意安南星过来,“过来,让母亲看看,你一进来我就觉得你瘦了,这案子查了好几天,你就累了好几天,我不看着,你就不好好吃饭了。”

“我哪有,明明每天都有好好吃饭,而且我才查几天啊就瘦了,母亲你骗人。”

宝庆公主敲敲安南星的头,没好气的说:“你是我儿子我还不知道你,你那嘴挑得很,要是不好吃,宁愿饿肚子也不吃,就大理寺那饭食,你得把自己饿死。”

安南星摸摸背敲的头,小声嘀咕,“把菜做得那么难吃,我还嫌弃他们浪费食物呢。”

显然,安南星一早吃过了大理寺的菜了,不然也不会说出怎么一句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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