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唇线紧抿着，线条柔润流畅，恰到好处的浅红，衬得肌肤愈发冰雪般剔透。
杨谈刀尖蓦然一顿。
女郎自知不敌他，坦然立在原地。
但提刀赶来的明珂却一时收力不及，长刀直向女郎头顶劈来。
他瞪大了眼睛，方才还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人，怎么一下子就停了！
啥意思？到底啥意思？
能给卑职个明示吗！
然鸣凤司到底不能无辜伤人性命，明珂只得咬牙止住刀势，堪堪停留在女郎头顶三寸。
刀风未止，那帷帽“呲啦”一声，从中间横断开来。
白纱落地，女郎面目终见天日。
旁观一场大戏的鸣凤司卫士愣住，没想到有胆子刺杀指挥使的小娘子，竟生了一张格外秀丽的面孔。
乌浓青丝用一根水红丝带松松挽起，肤色极白，眉似远山。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双波斯猫似的眼睛，瞳孔明亮若琉璃。女郎刻意压眉看人，配着紧抿的唇，平白露出三分凶悍野气。
明珂认出这张脸，刀“哐当”落地，险些腿软跪下。
“白……白姑娘！”
祖宗！要了命了！
这女阎王怎么回长安了！
偏就这么巧，让他惹了这位魔头！
明珂眼前瞬间闪过无数场景——
圣人暴起，皇后震怒，舒王拍案，太子妃气急……
以及……
他瞟了眼顶头上司，只见杨谈目光复杂。
说恨吧差点儿，说思念吧看着又不像，千般情绪万种心念堆到了一起，那眼神便只有四字可以形容：
他意难平。
明珂两眼一抹黑，只觉得九族在向他挥手道别。
白姑娘全然察觉不到他这点儿心思，收剑入鞘，只略略仰头，黛眉半挑，冷冷觑着杨谈，一把嗓子淬了冰：
“鸣凤司？什么衙门？”
“查案。”杨谈眼皮也不抬，以长刀撑地，姿态疏懒，似是懒得跟眼前女郎多说半句话。
绛红圆领袍剪裁得宜，收成窄袖，颈肩处绣了凤鸟暗纹，配上墨色织金腰带，这身鸣凤卫官服着实衬得人神采飞扬。
尤其杨谈，他模样身形都太好，长眉凛冽，星眸利落，宽肩窄腰，配一身浓烈朱红更是相得益彰。
不少女郎见了，总要晃神一番的。
只不包括眼前这位。
白姑娘冷笑，双手将剑抱在胸前，“查案？查什么案？三省六部二十四司，倒从未听过你们鸣凤。”
她犹嫌不足，又讥讽道：“杨大人生平最不会写‘真相’二字，怎么今日还抢了刑部与大理寺的差事？不知在您麾下，鸣凤司这‘正经’衙门结了多少桩冤案？又有多少性命无辜丧于您手？”
实心眼儿的鸣凤卫当场红了脸：“你休要胡说！圣人亲笔谕旨，特于三法司之上设鸣凤司，专职查察黄河溃堤案！杨大人是我鸣凤司指挥使，官居四品，岂是你一无知小娘子红口白牙能诬陷的？”
明珂一把冲上去捂住了他嘴，对白姑娘赔笑道：“误会……误会！白姑娘大人有大量，别跟这孩子计较。”
杨谈却没那么容易服软。
他收了刀，上前两步站定，黑皮靴缓缓踏过落花。
“白家娘子说笑了。”他定定看着那双狡猾的眼睛，“娘子平生最通‘诬蔑’两字，惯会往弱小妇孺身上泼脏水。若说‘造冤案’，杨某实在甘拜下风。”
“比不得大人威风凛凛，亲手射杀恩师之姿，实在令人……”白姑娘一字一字咬了牙，眼里烧起火，“终生难忘。”
闻得“恩师”二字，杨谈瞬间半眯了眼，沉下声音警告：“白雪亭，你想死吗？”
白雪亭冷哼一声，也上前一步，与杨谈靠得极近，寒月刀与细剑几乎要撞到一起。
不知她从哪里归来，染了一身幽微的兰花香，钻进杨谈鼻尖，引得他不由低下头，瞟见浓淡得宜的远山眉，血线般的薄唇。绸缎似的长发垂到腰际，半截瓷白后颈若隐若现，锋利的颈骨倒清晰可见。
时隔多年，她瘦了些。模样长开，杨谈愈看愈觉得陌生。
“我死之前，”她悠悠开口，连声音也比从前略低，调子是冷的，“一定先亲手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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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君夺臣妻破镜重圆sugardaddy高岭之花下神坛追妻火葬场强取豪夺一体的狗血大成之作（二）
卿本佳人，何必奸妃。
昭妃徐清馥，瑰丽无双，宠冠六宫。可惜好景不长，她入宫的第四年，元徽帝霍奚猝逝。
死对头孟贵妃成了太后，对她步步紧逼——
“妹妹承蒙先帝厚爱，不如殉了他去？”
徐清馥自知难逃一死。夜半，在先帝灵前无声哀泣。
然而，神仙殿里，却有一双手扶起了她，修长而阴冷。
——新帝霍羡似笑非笑看着她，姿态懒散。
“昭娘娘想活吗？”霍羡一手撑着先父的棺椁，将徐清馥困在方寸之间，指尖挑起她下巴，“想活的话，自己把腰带解了。”
这夜，两身孝衣揉在一处，凌乱到糜烂。
霍羡口中衔着她一缕湿发，声音低哑，慢悠悠道：
“父死子继，理所应当。”
“昭娘娘，皇父在天上看着呢。”
此后，昭妃娘娘成了新帝隐秘的情人，夜夜龙榻缠绵。知情的宫人劝她认命，徐清馥却不愿做两朝宠妃。
霍羡到了成婚的年纪，前朝屡屡劝他立后选妃。
徐清馥知道，她总是要走的。
太医诊出她有孕那日，徐清馥无比冷静。她想，或许时机到了。
-
入宫之前，徐清馥曾有一场婚约，未婚夫是崔氏长公子恪，如今的卫尉寺少卿，光风霁月，天之骄子。
崔少卿这样正直，不计前嫌。
他护送她“祈福”，将昭妃滚落山崖尸骨无存的消息带回皇都。
无人知晓，徐清馥在崔恪的别院中，生下了她与霍羡通奸的“孽种”。
然后，抛下一切，毫无留恋地离开。
世人只知，无妻无妾的少卿，忽然有天多了个女儿。少卿对这个孩子处处娇惯，事事亲力亲为。
他说，那是他心爱之人的惟一血脉。
随着崔家小小姐一天天长大，见过她的人都惊奇地发现——
小小姐的眉眼，像极了那位早逝的、绝代芳华的昭妃娘娘。
而薄唇与英气的线条，不似少卿，反而更像……
龙座上那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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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青女过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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