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岚看着陆渺马上就要挥刀捅进，连忙喊停。陆渺迟疑地回望她一眼，面前是一个男生，也看不出模样，浑身沾满着鲜血。
大面上确实是看不出来有什么抓伤咬痕，陆渺也没打算救他，只是持刀向下一个人走去。
迟岚有点犹豫，看见陆渺继续向前走，还是提出了请求，“可以救下他吗？”
陆渺一边结果掉下一个被感染的人，一边问，“你认识吗？”
迟岚摇了摇头，“但是如果我是这个人，我会很希望能够活下来。”
陆渺回头看去，能清楚地看到迟岚身上散发的圣母光环。
“那你背起他走。”
迟岚看了看这个男生的体型，有点为难，“我背不动”
“我也背不动。”陆渺面无表情的回应。
她清理完倒下的感染者，朝电梯走去。
迟岚还在纠结，“可是如果我们不帮一把的话，这个人就待到这里，不就等于变相的杀了他？”
陆渺一瞬间想到了因为失去儿子自己也丧失求生意识的老太太，为了让家人存活自己感染要痛苦死去的中年人，还有她听到了那些求救的声音又放弃了的人。
“掏出你的小本本，记下来今天功德减一。”
说着她按下了电梯的上行健。
迟岚有点失落，又看了眼这个男生，还是乖乖朝陆渺走去。
在她的示意下按下了13层。
电梯间很是惨烈，血污中有无数道细小的抓痕，全是求生者挣扎中留下的记号。
陆渺面无表情的看着它们。
电梯门打开，整个走廊都是静悄悄的。
头上的灯光忽闪着，像是在提醒不要靠近的信号。
陆渺觉得很冷，好像有点发烧，伤口也更疼了。
她没有跟迟岚说，只是按照指向走到她家门前。
第一眼看过去，心里就一凉。
迟岚家的大门是半开着的。
她心下闪过几个念头，用长刀将门再推开一些。
露出了屋子的全貌。
没有看到丧尸的身影，就连屋子里的许多物品都缺失了。
柜门全都敞开着，有很多抽屉已经都空了。
有种被洗劫一空的感觉。
迟岚挨个房间看去，沾染了血迹的小脚印遍布四周。
等她看完，直接就坐在了地上。
陆渺捣鼓下门锁发现没有损坏，默默将门关上。
“你还好吗？”
见没有回应陆渺也跟她一起坐在地上。
良久，迟岚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我妈妈不见了。”
陆渺看了看她，起身去迟岚唯一没有查看的厨房确认食物。
抢夺者很奇怪，只对金银钱财感兴趣，厨房里的食物却拿走的很少。
陆渺讽刺地看着几大袋米面，迟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的身后。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妈妈和伤害她的丧尸都不见了，之前说好的合作摇摇欲坠。
陆渺回过头，“我快要不行了。”
迟岚猛地瞪大了眼睛，“你快把这些晶核吃了，变成异能者就不会死掉了。”
她沉默了一下又说，“我觉得你不会死。”
陆渺想了想，给迟岚画了张大饼，“如果我还能醒来，我就帮你找到你的妈妈，还为她报仇。”
“如果我变成了丧尸，你要记得给我烧相框。”
迟岚轻声说好。
她看着陆渺走进卧室反锁上，眼泪才大颗大颗滚落下来。
‘该有多不幸，才会变成异能者啊。’
房间里陆渺坐在床上，愣愣地看着手里的两个晶核好久，才吞了下去。
趁着还清醒，她又点起了一根烟。
半躺在床上静静等待自己的结局。
她不怕死，就连临近死亡时身体感受的痛苦都会让她沉沦。
失温，头痛，眩晕，恶心。
再之后，意识就涣散了。
肾上激素开始发生最后的作用，身体又渐渐温暖起来。
陆渺紧闭着双眼，沉沦在潜意识编织的梦幻中。
有一年下了好大的雪，这座城市十几年都很难遇到一次，已经深到了小腿。
正好是过元旦，商业街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烟花晚会。
有人拉着陆渺深一脚浅一脚地过去拍照，烟花在空中绽放得格外美丽。
她兴奋地看着烟花，陆渺侧头望向对方的眼睛。
目光太过热烈，对方也有所察觉地转头对视，能清晰地看到那双眼眸中浓浓的爱意。
陆渺略带迟疑地伸出手，然后被坚定地回握住。那一瞬间，她确信自己是被巨大的爱意包裹住的。
心脏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着。
好疼啊。
疼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
汗水已经将刘海都打湿了。陆渺从床上不自知地滚到地下，呼吸渐渐变得微弱。
整个房间都在天旋地转。
这就是死亡吗？
那我是不是只再疼这么一下，然后就能彻底结束这种痛苦了。
这个念头让陆渺很是期待，她又回到了烟花盛典的场景。
大雪一直落下，再之后呢。
陆渺努力地回想着，后面是零点钟声的倒计时。
围观的人都很激动，相互说着新年祝福的话语，大家都很开心。
在一片热闹的嘈杂中，她听到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新年快乐，新的一年请多多关照。”
再次睁开眼，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疼痛停止了。
但是疼痛带来的生理反应还在。
陆渺看虚弱，她甚至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重新躺在了床上，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她看着身上盖好的被子，有点艰难地侧头望去。床头桌上面放着一碗已经洗好了的水果。
是梦啊。
陆渺还觉得自己还待在那场烟花下的大雪中。
在四分五裂的记忆中，她终于回想起自己是在哪里。
咔嗒一声，门从外打开，迟岚正拿着干净的毛巾走进来。她看到陆渺醒来，一双大眼睛更亮了起来。
“哇，你终于醒啦。感觉有没有好一点？”
陆渺张了张口，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我还活着吗？
迟岚将她慢慢扶起让她靠在床头，在腰间给她塞了一个抱枕，又把杯子凑到陆渺的嘴边。
水还是温热的，陆渺小口小口地喝着，一杯都喝光了。
“还要喝水吗？我再去倒。”迟岚很是开心，眼眶又有点泛红。
陆渺摇了摇头，“好疼。”
“没事的，你已经痊愈了，没有变成丧尸，你好厉害，已经撑过来了。”迟岚紧握着陆渺的手，由衷地替她高兴。
“好疼...”
“还有哪里在疼，身上的抓伤也全都好了。”陆渺担心地四处查看。
陆渺只是又摇了下头。
她的伤口又不会被看到了。
迟岚有点不解，也没有再追问，只是扶着她慢慢地重新躺下。
“现在电路彻底断开了，但是我之前在手机上查过，大家都在说吃下晶核后的人如果能够再次醒来，眼睛没有变成全黑色，就意味着会变成异能者。”
“你昏迷了快两周了，肯定饿坏了吧。等会喝下粥恢复恢复力气，很快就能重新站起来。”正说着，迟岚连忙起身，“我先去厨房煮粥。”
陆渺点了点头，听着迟岚离开的动静。确定她走远后，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咔嗒一声大门重新打开。
陆渺有点疑惑煮粥怎么会这么快，就看见迟岚抱着两个相框走了进来。
“你说过这是很重要的东西，那么清醒过来之后最想看到的就是它们了吧。”
迟岚将它们轻轻放在陆渺的枕边。
“好啦，我现在真的要煮粥去啦。”
陆渺艰难地移动着手臂，试图够到那两个相框。
直到迟岚捧着粥回来，她的手臂也只是挪动了很小的距离。
“嗯？我还以为你会睡着了呢。”
迟岚说着，又将陆渺扶起倚坐好，然后用汤匙慢慢喂给她。
她的动作很轻柔，陆渺看着她长长的睫毛，有点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享受这种待遇了。
“还要再喝一点吗？”迟岚刚喂到一半，看到陆渺皱起了眉。“是哪里还不舒服吗？”
陆渺还是摇了摇头，她觉得有些累了。
漫长窒息的梦境中，有人会掀开被子轻轻擦拭她的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再为她重新盖好被子。
房间里永远有挥不掉的玫瑰清香。
几次都想睁开眼睛，下一秒就又陷入了梦魇。
大概是睡得太好，再次醒来时陆渺觉得有了些力气，不用搀扶着能够慢慢坐了起来。
迟岚很开心，这次的食物不止有粥，还有一个鸡蛋。
“我这次又睡了多久？”陆渺自己拿起水杯。
“睡足了三天。你看上去比之前要好。”
陆渺点了点头。
吃好喝好后，陆渺试图下床活动着身体，不过反应没有跟上，一下子朝地上栽去。
迟岚连忙伸手去扶，但是她力气太小了，没有扶稳，两人直接都摔在了地上。
“你还好吗？”陆渺连忙询问。
地上铺着柔软的毛毯，两人都没有受伤。不过迟岚看她太急于求成，本想板着脸数落一下，但是没有崩住，直接笑了出来。
陆渺心里一松，见她无事，也弯了弯唇角。
下一秒，她猛扑进陆渺的怀中，紧紧拥抱住她。
一瞬间，陆渺下意识地就想把她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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