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管家有些怵，萧瑶一言不发就开枪的场景还在眼前。
这次她还是很生气的样子，会不会做出更丧心病狂的事情。
想想医生拿着镊子给陈璐取子弹时，那一片血肉模糊的场景，女管家心里毛毛的。
察觉到同事的紧张，男管家上前一步，沉稳回应：“当然。我这就带您去见沈星河先生。”
说着比了个请的姿势。
那么好说话？
对方及时退让，萧瑶反倒没那么坚定了。
唐纳上前一步按住萧瑶的肩，犀利的目光扫过男管家：“萧瑶的身份，您应该已经清楚了。其他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您放心。”男管家颔首恭敬。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总不能反悔吧。
萧瑶内心小小叹口气，维持着自己方才撑起来的架子，优哉游哉地跟在男管家身后。
管家带着萧瑶走过一个又一个拐角，绕过许多遮蔽物，来到一栋平平无奇的白色小平楼前。
或许也不能说是平平无奇。
在前沿地带，刷白漆的楼很罕见。
萧瑶走进电梯，电梯的按键只有五层楼。男管家伸出拇指摁在按键面板的下方。
三秒后，金属的面板上浮现出电子光束组成的按键，从G层到负五层。男管家点了下写着四的那个按键。
“西方人？”
男管家扭头看了眼萧瑶，不明白少女在说些什么。
“没什么。走吧。”萧瑶靠在电梯上，淡淡催促。
“带她去暗狱。”男管家手腕上的光脑震了震，三短两长，是公子的简讯。
男管家不动神色地用余光扫了眼萧瑶，见对方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松了口气。他微微侧过身挡住少女的视角，点开信息查看。
看清公子简讯的内容后，男管家有些吃惊。
“主人交代过，暗狱不能带外人进。”男管家提醒公子。
“死人除外。”对方回得很快，“如果肖毅不能带来有用的消息，这里就是她的墓地。”
冷静、果断、不留情面，这是男管家对公子的印象。
很难想象等公子接手后，第二区会是什么光景。
他觉得自己或许是时候考虑下退休了。
“好的。”男管家回复。他的手指在方才显现出来的楼层按键上划过，按出了一串数字。
萧瑶抬头，电梯刚过负五楼，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萧瑶的目光不加掩饰地从管家手腕的光脑划过，仿佛不值得在意一般。少女合上眼睛，就这样原地闭目养神。
电梯里寂静无声，二人各怀心事。
电梯门打开，萧瑶抬眼望去，前方是一条阴暗的巷道。
幽暗的灯光在头顶装置上投下阴影，勾勒出神秘而深邃的空间。两侧是冰冷的金属墙壁，似乎能随时吞噬一切的黑暗在四周弥漫。
这种阴冷的感觉令人不适。萧瑶下意识颦了颦眉。
顺着走廊，浓厚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地上残留着鲜红的血痕，像是野兽拖拽的痕迹，仿佛是一条血色的通道，引导着她踏入深渊。
萧瑶心底升起不妙的感觉。
这可不像是正常盘问的场景，更像是在用刑。
沈星河身上有什么秘密，值得如此严加拷打？
萧瑶想不通。在她看来，沈星河不过是个跟他们差不多大的少年，沉默了点，长得帅了点，没什么特殊的。
若真是要绑，绑她和唐纳更有价值吧。
萧瑶看了眼走在前方目不斜视的男管家。对方丝毫没有出声解释或者安抚她的意思。
萧瑶心下一沉，看来是得到背后之人的示意了。
她的身份暴露了，还是她忽略了什么细节？
萧瑶缓缓走过这血腥的路径，脚下发出微弱的回响声。她感受到周围空气的凝重，仿佛这一刻整个空间都是静止凝结的。
男管家停在了一扇门前，门上透着淡淡的蓝光，萧瑶透过门的棱面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萧瑶笑了笑，门上的少女跟随着牵动了嘴角。
男管家掏出一张卡，从侧边指纹解锁的一个隐秘凹槽里划过，门打开了。
“肖小姐，请。”男管家微微侧身。
萧瑶站在门前，察觉到房间内潜伏着的危险期望。深邃的黑暗似乎在默默地诉说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萧瑶瞥了管家一眼，越过对方，率先一步踏进充满血腥气味的房间里。
这是一间特制的隔音房。房间内透着一股血腥的气息，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混沌的景象。
沈星河狼狈地坐在地板上，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污渍和鲜血混杂，形成一幅令人心悸的图景。
是爪痕。
萧瑶看了眼沈星河身上破碎的衬衣。
把异兽拖进这种地方肉搏，这群人是疯子吗？！
萧瑶有些生气。
她能接受人类为保生存，为了守护家园，不得不与异兽搏斗。
但她不能接受人为的制造冲突。
这算什么？新时代的罗马斗兽场吗？
房间内的隔音设施发挥着作用，尽管这里方才发生了混乱的战斗，外面却是一片宁静。
沈星河看上去状态很不对劲。
少年清透的眼眸中透露出疲惫和无尽的痛楚。
他一只紧拽着胸口，似乎在试图平复内心的激荡。另一只手中握着一把带血的大刀，刀刃上残留着异兽的血迹，闪烁着寒光。
萧瑶皱皱眉，小心翼翼地朝沈星河的方向靠近。
有些看不清。
男管家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没有打开这间房的灯。
萧瑶只能透过墙上镶嵌的细微细弱灯光辨识出沈星河，却看不清自己脚下的情况。
“咔噔。”
细碎的声音响起，萧瑶的脚步顿了顿。
踩到东西了。
萧瑶抬起脚，顺着这个方向轻轻踩了几脚，试图辨认脚下是何物。
针管......或者应该叫注射器。
她心下狠狠一跳。
看着近处沈星河的状态，心底有了不好的猜测。
“沈星河。”少女轻轻唤道。
“萧......瑶？”被叫名字的少年缓缓抬起头。透过身后微光艰难地辨认着眼前的来人。
你……你来了。” 沈星河的声音有些颤抖，透露出深深的疲惫。
他勉力挣扎着站起身，摇晃的身体和膝部的颤抖显露出他在搏斗中受到的重创。
萧瑶略微愣住，上前一步，轻轻扶住沈星河。
“还好吗？”萧瑶贴近沈星河耳边轻声询问。
“不太好。”沈星河回复的有些吃力，“他们带来了一种药剂。”
这印证了萧瑶的猜测。
这些人果然将注射器用在了沈星河身上。
下一秒，沈星河却说：“注射过药剂的异兽对能量波动异常敏感，甚至可以吞噬能量。”
吞噬能量？不怕爆体吗？
“就像是......”
“就像是磕了兴奋剂一样。”萧瑶接上了沈星河的话。
不用沈星河多说，萧瑶知道，这东西绝对不能流传到外面。
第九环的高层掌握着刺激异兽的药物这种事。
呵呵。
沈星河按住萧瑶的手腕，说：“不要冲动。”
“我知道。”萧瑶小声回应，眼神却不安分地打量着四周。
“钥匙在管家身上。”
“你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你来。”
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了。
沈星河默默蓄力，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这是什么？”萧瑶提高语调，装作无意地蹲下身捡起一个注射器，声音里满是好奇。
“你生病了吗？药怎么不打完？”
萧瑶说着就要挽起沈星河的袖子，将手中剩下的药推进去。
管家心头一紧，研究所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他怀疑萧瑶是在诈他。
但眼前的少女不可能知道试剂的存在。
这是最新型的药物，进入人类身体会有什么后果，他不清楚。
也不想清楚。
凭心而论，他并不想做这个打开潘多拉盲盒的人。
停在门边观察情况的管家朝着二人走来，沉稳地说：“可能是方才麻痹训练品时落下的催眠剂，能否交还给我？”
“训练品？”
萧瑶举起手中的针管转了转，悠悠地说：“这训练品野性可不小呢。半管就能放倒了？”
“既然捡到了，不如送我？你就当没看到吧。”
这可不行。
这东西绝对不能走出这栋楼。
至少不能从第二区明目张胆地流传出去。
“我是带您来找沈星河先生的。”男管家提醒萧瑶。
“嗯。找到了。人都伤成这个样子了。我要点补偿不过分吧？”
“我们会为沈先生找最好的医生。”
萧瑶噗嗤一笑，说：“找医生？不不不，我想你误会了我的意思。”
少女的声音无情中带着调笑：“玩具嘛。用坏了，换一个就是了。”
“修来修去的，兴致都没了。”
她不想还试剂。
见萧瑶不配合的态度，管家心里也恼了。他径直走上前来，试图先从少女手中夺回试剂。
沈星河皱眉想要拦在萧瑶面前。
萧瑶将沈星河拽到身后，右手一挥，针尖刺入男管家的皮肤。
少女没有犹豫，直接用力将注射器推到底。之后拔出针管，抛向无人的角落。
安静的房间内只余下针管落地滚动的声音和男管家沉重急促的呼吸声。
“你......”男管家嗓子有些干哑，眼睛瞪大死死盯着方才针尖扎入的地方。
有东西进去了。
这是他的第一想法。
其实他没感觉到什么。但他无法判断是因为他过于紧张，药物剂量太少，还是萧瑶在诈他。
对药物的恐惧感终究占了上风。
管家有些慌了。
他撇下萧瑶两人，转身向外走去。
沈星河与萧瑶对视一眼，跟在了男管家身后。
他会去找方才给异兽注射药剂的人。
沈星河闻着鼻尖传来的浓郁气味，打起精神分析起来。
沈星河觉得这是件很危险的事。
在异兽身上做实验的研究人员远比异兽的存在本身还要可怕。
他想不通，是什么让这些研究人员企图激化异兽袭击人类。
萧瑶淡定许多。
男管家不会对她和沈星河动手。
如果这试剂真的像两人猜测的那样重要，对方不一定会讲实话。
就算讲得是实话，告诉男管家，他没有被注射任何药剂。他会信吗？
他会保下自己和沈星河，在彻底消除内心的怀疑之前。
萧瑶现在只想看看，这诡异的地方，究竟还掩藏着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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