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这里。”宋闽拖着江淮予从一楼的破窗户爬出去。
江淮予的手术本来只差一点就成功了,现在内脏大出血,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补上他体内疯狂出血的口子。
宋闽看着他脸上涌现的黑色条纹,咬牙道:“你坚持住,我一定让你好起来。”
江淮予笑了一声立马就忍不住咳嗽起来,血从他的口中溢出,“一会指不定谁先死呢。”
“我肯定不会让你死了的,你放心吧。”宋闽将他靠在树边,马不停蹄地施展心智力,“当然我也不会死。”
江淮予脑袋无力地靠在树上。
他要是今天回不去了,萧安措会一直在那间破房子里等他吗?
宋闽最害怕他双眼无神,立刻拍他,“集中注意力!”
“宿主别睡!”
江淮予慢慢眨了眨眼睛,头侧向一边朝系统问了一句,“他们到哪里了?”
想起出发前江淮予对它说的,系统沉重道:“到门口了。”
话音刚落,距离这棵树不到三百米的实验楼正门口出现了一条车队。
江淮予平淡的看着。
14年了。
就算当时再不堪,也已经过去14年了,经历了两世风雨,五千多个日夜,他一个人苟延残喘活着的那些年,靠舔舐垃圾存活下来的日子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
宋闽耳畔传来一阵低笑,他额头一条,看到江淮予躺在地上,唇边的血顺着他咳嗽的动作喷出,溅在他白净的脸上像开出了一朵又一朵炫目的玫瑰。
“你--”
江淮予费尽力气把头转到他们那里,看着他深藏在记忆里的父母,睫毛微颤着压住了眼底的华光。
一股气流从下到上顶了出来,可他连吐血的力气都没有了,宛如破布娃娃一样任由鲜红的颜色在他身上欺辱。
“宿主!”
江淮予语气轻描淡写:“系统,我一会出去和他们说几句话,如果他们不杀我,我承诺你,今年不会再向辽东保护仓动手,如果他们要杀我,我同样承诺你,今年不会动手,之后如何,我不许诺,而且你要保证,在我弄死他们之前,无论我扣没扣到负数,你不能回收我的心智力,不然你就等着找新宿主吧。”
“还有萧安措。”他顿了顿,“其实我一直觉得你们应该找他,他很善良,比我合适。”
系统沉默,并没有告诉他,就是他口中这位“比他合适”的人在昨晚,冲进孔雀楼的办公大楼里击杀了数千人。
大小阎王,人类有你俩真是......
宋闽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他拼命拍打着江淮予,不断的把心智力输送到他的身体里。
“臭小子我就说你太瘦了一旦缺血身体就挺不住吧!”宋闽心连同身体都凉了,江淮予是唯一一个有本事杀进保护仓,且不惧怕保护仓势力的人,如果他死在这里,那么融合药计划也会在这里彻底终结。
“江淮予,你——”宋闽手中力量突然一松,他愣了一下垂头看着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的江淮予。
刚才他再一次把心智力输送进他体内时,就像蹬自行车蹬到最后,链条使不上力气的感觉,空了一下。
“你。”
“我没事了。”不过是几秒的时间,江淮予就能弯曲膝盖支撑自己起身,在站直的瞬间彻底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根本不敢相信刚才差点就死了的人是他。
宋闽看着他好像没事人一样直觉不对,“你,为什么,你做了什么?”
江淮予慢慢活动了活动肩膀,他擦干嘴边的血迹,“没做什么,不是你在救我吗?”
“不可能!是不是我救的我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你到底干什么了?”宋闽想要拉他,江淮予预料到了甩开他,双眸漆黑如同黑夜里潜伏的猎豹,语调彰显着肆无忌惮的张扬,“什么都没做,单纯就是我牛逼。”
“我现在有点自己的事情要做,如果我有命回来,你说的事情我答应了,要是回不来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江淮予!”
江淮予头也不回的走了。
*
废弃实验室正门口。
江起源站在大门口,一身的气势不怒自威,他冷冷地扫过在场所有人,“江淮予找到没有?”
“还没。”穿着红白色衣服的治理者垂着头,“不过夏组长已经下去了应该快了。”
“夏组长可是位能人,有她在应该是没问题的。”韩玲握着手枪,目光炯炯地盯着大门,她脸上崎岖的烧伤让她面目变得可怖,疙疙瘩瘩的全脸几乎没有一块完整,就连右耳也烧的蜷缩变形。
“伯父伯父不要急,我带人下去。”
一眼望去人群中,身形最为显赫的男人穿着一身墨绿军衣,正迈着长腿走向江起源他们,神情是从容不迫的矜贵,身后是披着大衣弱不禁风的江自明。
队伍两侧的治理者们不由惊叹。
为什么神舵的徒弟也来了?传闻中他从小就天资卓越,大一些更是被神舵蒋正衣一眼看中,蒋正衣是七位主舵之首,主舵们只听令于蒋正衣,能被蒋正衣看上,足以证明赵晏河的特殊,可是赵晏河和江淮予不是一起长大的吗?怎么他也会对江淮予下手?
“今天看不到江淮予的尸体,回去这支队伍就地解散!”
江自明咳了两声,白净的脸上泛起一层红晕,韩玲立刻差人送来一件毛毯盖在他的腿上,眼中显而易见的看到几分担忧,“夜晚风大小心着凉。”
“不碍事的,我没那么娇气。”他拢紧了衣服,“本来就是我非要来的,别给你们惹麻烦才是。”
“你能惹什么麻烦,”江起源眉间的褶皱减轻一些,“他让你平白受了这么多罪,之前是我们妇人之仁让他跑了,现在这祸害到处作恶,已经无法挽回,你就在基地踏踏实实等着我们带他回去给你赔罪,还用的到你亲自跑来受冻?”
“他毕竟是我弟弟。”江自明摇头,“就算是...送他最后一程,我也得来。”
赵晏河握着轮椅的手挪动了一下被江自明敏锐的捕捉到了,他似乎有些难堪,“晏河,我们家的事让你看笑话了。”
“不碍事,他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应该来见见他,”赵晏河语气意味深长:“而且我也有事想要问他。”
“希望这一切在今天都能顺利结束。”韩玲摸了摸江自明的头发,疲惫地泻出一口气来。
一滴水珠忽然落在江起源的右脸,他鹰一般的眸立刻一沉,紧接着另一滴跌在他的右脚下。
“他来了,现在所有队伍沿着河道去找!把城里的水闸全部关死,派人守着!”
江起源一甩袖子带着一行人呼啦啦走了。
不远处的树下宋闽怒不可赦,要不是现在被他们口中诟病的人刚才就气息微弱的躺在自己眼前,他没准还真信了这些说辞。
他们的大儿子连受一点风都让两位心疼不已,可小儿子马上就要死了都没人关心一下到头来还要他这个外人来救!
宋闽冷哼一声。
他也是见惯世间薄凉百态的人,在此刻不由的对这位年轻人叹息几分,“要是你父母能向对你哥那样对你,你估计也不会长成现在这样了。”
一颗小小的水珠无声地从花瓣尖端滴落。
宋闽朝着江淮予的方向追去。
江淮予已经登到高处,看着夏翎和赵晏河的队伍逐渐远离。
夏翎,是当时城楼上替他通报的那个人,他早在孔雀楼夏翎踏进住处的时候就认出来了。夏翎在朝他抬眸的瞬间,江淮予就赌她也认出来了。
有时候机会就是来的这么突然,只是他没想到江起源和韩玲会来的这么快,他以为从夏翎通报开始至少一个星期才会传到他们耳朵里,没想到仅仅隔了一个晚上他们就到了。
看来早在夏翎之前,江起源就已经知道了他的大概行踪。
“也好,看来还没有老眼昏花。”江淮予嗤笑,他眼睛转向另一边。
赵晏河的队伍已经进入六区。
他以为凭借两个人小时候的交情,不会走到这一步,甚至他还幻想过赵晏河可能会站在他这边。作为过去比他亲哥都对他好的人,赵晏河是最为清楚江淮予想法和痛苦的人,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曾经背靠背在巷子里一起打架的人就调转了方向对准对方。
“算了。”江淮予长舒一口气,掌心里紧紧攥着那只耳钉。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赵晏河,往另一个区跑去。
“江兄弟!”
江淮予正疾行着,耳朵一抖,朝自己右下方的树看去,北城河的雾气很大,又隔着郁郁葱葱的叶片,哪怕是这样他也瞬间识破了对方的身份。
刚才在楼里就看到他的身影了。
“别走别走!”
下头的树后冒出来道熟悉的声影,江淮予不想理他,“你来干什么?”
时隔多日的郑玉背着一个巨大的旅行包,一身登山装备,拉下墨镜压低声音说:“是我,江兄弟。”
江淮予上下打量了他三四遍,又抬头看了一眼还没亮的天,只觉得他有病。
“诶!”郑玉看着他一跃而下,背着那个一人大的包紧跟在后面,喋喋不休,“我从昨天晚上进了孔雀楼就看到有不少治理者军队把守,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来抓你的,我赶紧收拾东西赶过来了。”
江淮予似笑非笑,“所以你是来帮我的?”
“当然了!你救了我们全家,我义不容辞!”郑玉乐呵呵地把墨镜也摘了,别在自己衣服上。他背后的大包咣咣作响,不用说江淮予都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
他故意长腿一抬把郑玉的包从肩上踢下来了,哗啦啦,一堆生锈的工具从里面掉了出来。
“诶诶诶诶。”郑玉急忙低头去捡,江淮予睨了一眼,加紧步伐要甩掉他。
“等等我啊。”
“别跟着我。”
郑玉用心智力把东西嗖得一下吸回原位,然后三步化作两步跑到江淮予身边,一只手落在他的背上。
他本意是想拉住江淮予,却没想到对于治理者而言这轻飘飘的一掌,让江淮予差点摔在地上,郑玉当即一愣,脸上瞬间没了笑意,问他:“你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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