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可怖

前方道路的那片黑暗蓦地冒出几缕黑烟,像是有什么要出来。

压着脚步,秦衣跑进右方小道。

墙上不曾有血痕,鼻尖的血腥味萦绕不退。

隐匿身形的黑影从黑暗中走出,秦衣恰好冲过尽头,手不断上下摸索,期望能找到一纸遗留的符咒。

她不曾察觉地闯入一片阵法。

站在道路中心的瘦高人形若有所觉,脚下偏移半存。

--

道路狭窄,通向的地方却出乎意料广阔,空荡的地面乍一眼望不到边界。

那向天歌的声音从哪里来?莫非又是幻觉?

秦衣嫌弃撇嘴,怎么能幻想到那老头身上的?

只靠腿逛完,竟隐隐感觉到腿有些发酸。

什么也没有,光秃秃的连一丝一毫的线索也未留下。

难道还有暗门?

秦衣蹲下身,手从光滑的墙面一路落到地面,忽地一顿。

风不知何处而来,鼻尖凝滞的血腥味重新流动,似乎比之前还要浓腥。

她忘记了,除了眼前与地面,还有一处未检查。

秦衣呼出一口气,缓缓抬起头。

她一瞬失神:“这是……什么?!”

无光无亮,房顶密密麻麻悬挂着足有一人高的袋子,黑暗之中足似一群倒吊的蝙蝠,又像一个个无声孵化的蛹。

袋子距离地面有些高度,吊在房梁上的绳子十分粗壮,棕褐色看起来像是……树根?

秦衣退后几步观察,手猛地一颤。

袋子是灰黑色的,于是表面仅有的一张张人脸尤为显眼,或丰润或干瘪,皆闭着眼睛,脸上表情喜怒嗔怪,各不相同。

秦衣走过每一排,看清每一个人的面孔,在角落里找到向天歌的位置。

仙门的与天盟盟主不似当初傲气,松垮的脸上灰败不堪,显然在生死边缘游走。

秦衣握紧拳头,空荡的房间回响着骨头挤压的“咯吱”声。

还是晚了,祁家就是这样提取灵源石?

“噼啪”。

头顶炸响爆裂声,身旁有东西掉落,她闻到了灰尘的味道。

秦衣抬头,声音并非来自“蛹”,好像是更高处。

风不知何处而来,带着凉意,扑上秦衣瞪大眼睛的面孔,头顶千百个“蛹”无知无觉地摇晃起来。

声音来得怪,走得也快,她循声未走出两步,又停下了。

回到向天歌的位置,秦衣不死心地喊:“向盟主!与天盟向盟主!向天歌!”

毫无反应。

再次多喊几声也是白费力气,窄道里听见的呼喊像是从未出现过的幻觉。

要是有灵力……她咬了咬牙,此刻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目光从墙面移动到蚕蛹,秦衣要奋力一搏。

摆动全身,在墙面上使劲一蹬,飞向空中蚕蛹——

指尖触及,一片冰凉湿滑,心脏“咚”地一跳,整个人以无可挽回之势滑落。

高处坠落,膝盖手肘钝痛一阵阵出现,往日轻而易举的行为此刻无比困难。

等到最疼的时候过去,秦衣扶着墙爬起,慢慢向门口挪去。

方才擦过“蚕蛹”的手指尖还在发麻。触碰瞬间心脏重重跳动一下,似乎并非来自失重,而是来自丹田再次异动的小黑。

是引发小黑的只有……难道那些灰黑色也是魔气?

可惜已经没有第二次尝试机会了。

不甘扫过身后,她转身要踏入窄道。

门口脚步声不知何时而来,离得很近了,几乎就在耳边的声音停顿一瞬,不曾遮掩地踏在心跳上。

秦衣面色一凛,闪身贴住门口的墙壁。

没有应问果的命令,祁得暂时不敢杀她。被抓住最多吃点苦头,她倒要看看祁家守卫要怎么处理“蚕蛹”。

“别藏了。我看见你了。”

声音意外得熟悉。

秦衣不为所动,直到那人走过阵法站到面前。

秦衣无声退后,戒备而冷漠地打量来人:“祁容安?你去哪里了?”

祁容安瞥过那些司空见惯的“蚕蛹”,面目不曾丝毫改变,注意到她的动作,苦笑着扯了扯嘴角。

“我是真的。我不知道你会……失去灵力接触幻阵没有人能在一盏茶内醒来。我去找守卫了。”

秦衣定定望着他,随后放下架在身前的手,尽管指尖没有符咒。

“秘境入口有幻阵?”

祁容安点点自己的脑袋,暗示祁得仍在观察他们,又点点那些“蚕蛹”,无声开口。

“为了防止抓进来的修士逃跑。”

祁容安:“快回去吧。秦师姐,别让我为难。”

知晓秦衣怕黑,祁容安原本想走在后面,却被她率先推在身前。

手按在肩膀上不曾放下,二人一前一后回到窄道。

讲话声自入口处传来,刻意压低了声音,有人交代了什么,离开人群,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尤为明显。

看来郎烽他们已经醒了。秦衣放下一颗心,黑眸沉沉看向走在身前的祁容安。

祁容安不曾察觉,扭头做出口型:“我没骗你。”

秦衣点头,手从肩下移半寸,借着身体遮挡,大拇指开始在肩背上写字。

祁容安起初还以为她故意挠痒痒,心中一喜,被大力拍了一巴掌后老实不动了。

秦衣:“秘境用不了灵力?”

祁容安点头,之后抬起右手,示意自己已经想好解决办法。

秦衣公事公办:“谢谢。”

他身体一颤,回头弯起眉眼,但笑容转瞬即逝。

秦衣:“灭道符失效了。”

“是。秘境你的灵力失效,灭道符同样失效。”瞧着秦衣面色愈来愈冷,他话语一转,“我准备了别的,还未来得及给你。若是你找不到我,就捏碎它。”

一张符纸,上面是秦衣没见过的禁咒符,还有一点朱红,是祁容安的血。

“师姐你安心,我不会离你很远。”

秦衣一言不发把符纸收到袖口,冷不丁开口:“丹田破碎,危在旦夕一瞬会大量吸收灵力,那时我照样能杀了你。”

祁容安偏过脸,眸光水亮:“我不会让你走到那一刻。”

唤醒在幻境中迷失的修士后,百里景熙穿过幻境到达窄道尽头。二人恰巧走来,三人在拐角碰头。

他的目光落在秦衣脸上,随后望向深不见底的黑暗,眉头蹙起,开口便教训道:

“为何不等我醒来一起去?此处无光无亮,祁家遍布危机,秘境里还没有灵力傍身,若是你出事怎么办?!”

他的语气带了几分质问,秦衣心中不虞,下意识反驳:“我何曾怕黑!至于等你……要等到何时?”

百里景熙表情一滞,垂下眼睫:“……抱歉。是我实力不济。”

秦衣后知后觉,以她如今的实力,修仙界的确少有修士能追上,百里已是后起之辈里的佼佼者了。

“无事。左右祁容安还在。”

索性放软语气,顺手好心降低百里的愧疚感。

她自觉做得不错,转头瞧见醒来的修士招手,几步略过他就要走过去。

手腕被一把握住,秦衣回头,还是百里景熙,他垂着头,看不清面孔,语气柔和得几乎不像本人。

“受伤了吗?真的不怕黑?”

秦衣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我好得很。何况没有灵力,有伤又——”

话音未落,一股灵力从温暖的掌心汇入,逐渐流通至已经习惯疼痛而忘记的关节各处,隐痛消失,秦衣站直了身体。

“你。”她睁大的眼睛里蹦出惊喜,“哪里来的灵力?”

“手肘的衣服磨破,手掌上有擦伤。里面很黑吧?”只是一般的摔伤,灵力足够恢复,百里景熙却迟迟不松开手,“我身上有一瓶蕴灵丹,平常用法术封印起来。秘境封印灵力,早晚要被发现,不如此刻用完。”

秦衣:“有这东西!这次算你做得好!”

她抽出手,摊开在百里景熙眼前。

“你是我们之中最强的,自然留给你。”

望着秦衣发亮的眼睛,黑眸里的郁结悄无声散去,他将怀中捂得温热的瓶子递过。

郎烽他们也从入口处走来,十几人经过幻境的折磨,神色都有些萎靡低沉。

郎烽几步快走过来:“秦道友,你可有事?百里小友把丹药给你了么,幸好有他这蕴灵丹,不然咱们才开始就要少人。”

后面是修士的抱怨声,“这祁家简直是泡血池子里了,这味道我如今还想……呕。”

“你倒是走过去再呕,别在幻境中间啊!”

见还有心思玩闹,秦衣扯起唇角笑了笑,下一瞬回头望向窄道后的黑暗,默默无言。

百里景熙轻声道:“我们会救下他们离开的,对么?”

不知还活着的人剩下多少,秦衣还是点头:“嗯。”

见他们在分东西,祁容安进去前方的道路,估算着差不多才回来。

祁容安:“过来的排好队!别乱动!这是祁家秘境!不是给你们玩乐的地方!”

瓶中的蕴灵丹还有五颗,一颗蕴灵丹回复一成功力,百里景熙吃一颗,他是这里唯一的医修,秦衣又给他一颗。

之后他们可能与郎烽分开,又给郎烽两颗。

最后两颗,秦衣一吞而下。

郎烽:“要不还是秦道友多吃几颗?”

秦衣摇头,眉眼流露出气势锋利:“两颗。足够了。”

--

祁家。

祁得捻着胡子,眯眼瞥向应问果:“真是感人的情谊啊。”

“我记得百里这小子在众人面前与您叫嚣,颠倒是非,秦衣竟与此等不入流之辈混在一起。她已落入祁家之手,仙尊真不管教?”

应问果斜靠在上首软榻,看着水镜映出的画面,等到祁容安走在队伍前面,秦衣的身影消失,目光移向下首。

那双黑眸喜怒难辨,祁得瞬间感觉有一座山的威压落在身上。

谁也不清楚应问果究竟到了何种境界,尤其是她如今竟能使用那颗蛊惑人心的魔珠。

“仙,仙……尊。”

应问果:“本尊收到你的传音,事情即刻交予分礼处理。到底有无正事,讲。”

祁得怯怯回道:“不敢耽误仙尊。您的徒弟,自然与您同样有勇有谋,大事在即,我不愿见有任何疏漏。但秦衣始终是个……不稳定的。”

“你想如何?”

祁得卑躬屈膝:“您的徒弟听从仙尊处置。”

应问果眉尾一挑,唇角笑意嘲讽:“祁家主亦如当年谨慎小心。到底是秦衣当众让你失了脸面,还是怕——她真能在皆在渡劫期的祁家撒野?”

祁得在心里磨了磨牙,还不是你自己管不好徒弟,才连累到他!

他面上还要做出恭敬模样,耳边已传来应问果的回答。

“给她留一口气。剩下随你。若是少半口气……”

“谨遵仙尊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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