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一夜过后,于宣与太子的关系莫名其妙亲近了很多,即使这种莫名其妙只有于宣觉得。在其他人看来,是两个年岁相仿的少年偷偷溜出宫宴,兴趣相投,只有于宣知道两个人无比沉默地回去,沉默到他这种顶级i人开始没话找话都没找出来话。不过青春期的小孩应该都是这样喜怒无常,于宣自我安慰道。

这天于宣约了于棣给他汇报一下淮地的情况,便看到于棣身后跟了个尾巴。于宣并没想搞得多正经,本质就是不靠谱的儿子过来抱老父亲的大腿,便只带了顾舟在他们俩平日的约会小书房等候。

说实话,这个书房还是于宣亲自设计的,设计的时候便是想的小情侣在这里如何亲亲抱抱举高高,三间屋子并未隔断,槛窗半开,仅用雨过天晴的软烟罗遮住,遮住了室外的连绵细雨,却遮不住泥土湿润。于棣进门隐隐听到欢笑之声,便看到整屋满铺了长绒毯,四周矮柜上磊着满满的书和各色鲜花摆件,旁边散落着几张凭几。

于宣就懒懒靠在一个凭几上,只是说是凭几却并不贴切,靠背坚实抵住他的上半身,却并不喧宾夺主,隐藏在身后略去了臃肿,双腿随意搭在前方,说不尽的风流随性。于棣进来的时候,他正微测着头,不知道和顾舟在说些什么,两个人笑成一团,看到于棣和太子进来才收了小声乖巧行礼。

于棣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室内燃着小炉烹茗,满室的清欢连他都有些羡慕了,不由点了点于宣笑骂“惯会享乐”,于宣丝毫不惧,反而笑吟吟地冲着于棣抱委屈:“儿臣哪里享乐,成日困在王府里,连门都出不去,想侍奉父皇都没得机会……”

“停停停,”于棣听了于宣的话头就开始头疼,于宣已经缠着他说了好几次,想要随驾在江南玩一圈。于宣毕竟已经封王,无诏不得随意离藩,也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打着尽孝道的旗号游山玩水的绝佳好机会,又岂能放过。

于宣说的明白,他就是顺路搭车,绝对没有对他地政事指手画脚的意思,就是想借机旅游,可就是这样才让于棣头大。他看着于宣从小小一团长到现在,只适合用天材地宝精心养着,哪里受得住行路颠簸。

只是于宣自己不说,于棣却看得出来,于宣每日懒懒散散的,一半是病体拖累,另一半却也是心绪不佳。有时候于棣来的时候并未惊动于宣,经常能看到于宣人虽是醒的,脸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对外界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致。

还是在顾舟被调到于宣身边以后,事情才逐渐有了好转。其实以顾舟的资历,虽不至于只能当个陪读,但历代皇子师也从来没有说科举考得好便能当得上的。这背后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如果顾舟在现代,那他的答辩论文高低是《我的丞相爷爷》。

是的,顾舟是个顶级官三代,他出身士族大家,累世公卿,哪怕是以弱冠之龄连中六元,在士林眼中,他最大的身份也是顾家麒麟儿,而不是那个高考状元。也正因如此,于棣其实早早就听闻了顾舟的名字,一朝高中便把人顺理成章留给了自家儿子。

如今看到于宣与顾舟相处融洽,于棣也是颇感欣慰。人生在世,哪怕生在帝王家,也总要一二知己相伴,尤其是于宣困居病榻。只是于棣并不知道于宣与顾舟何止是相处融洽,都融洽到床上了,否则什么芝兰玉树,统统是勾引我儿的男狐狸精。

想到此处,于棣看了看于宣常年不见太阳的苍白面庞,不由得心下一软。于宣难得对什么事情提得起兴致,何不如了他的意。他在于宣这个年纪,每日策马奔腾,好不热闹,也曾想仗剑江湖,行走四方。那个时候他也只是承欢先帝膝下的小儿,那个时代特别本能,一切事情都想得非常非常简单,总觉得未来还很长,以为自己还有机会潇洒半生,可真的回想起来,却发现只是自己老了。(*)

一代人终将老去,但总有人正年轻。(*)

于棣爽快的答应了于宣的要求,只是还没等于宣反应过来,便开始就着淮地的军政人粮开始了一系列的拷问,打的于宣和顾舟两个人联手都被步步逼退,不禁感叹一句姜还是老的辣,有些在两个年轻人眼中几乎难以理解的官场旧俗,背后到底是哪些法理与人情的兼顾;有些斩不断的地方宗族,是要如何分而治之。

这一天聊到华灯初上,四人之前隐隐的隔阂消失殆尽。三小只听了于棣的传授大有所获,却被一句“你们还有的学”激起了斗志,太子与淮王联袂要和于棣争个高下,最终却还是被于棣放水才没输个彻底。于宣早已坐不住,但他并不甘心示弱,枕在了顾舟的身上也要争个高下,顾舟只得一边给这三个聊到兴起的人斟茶,一边帮于宣按摩几乎僵直的腰背减压,低头间是满眼的温柔与宠溺。

只是论到兴起时还不觉得,待仆从呈上晚宴时于宣才后知后觉到自己的身体几乎透支。他找了个借口说整理形容时间过长,不敢耽误父皇用膳先行告退,可于棣哪里不懂于宣的意思,不过是爱面子不想在自己面前示弱,便也从善如流。

等到于棣消失在了视野范围之内,于宣长舒一口气,仿佛聚着的力全被这一口气吐出,额头上霎时便浮了一层冷汗。他止住了想要唤太医的顾舟:“阿……阿舟,我没事……只是忽然有点累……你抱我回榻上歇一下就……就好。”于宣连话都是咬着牙根方能说完,声音低微时断时续,顾舟几乎要俯身才能听清。

于宣的下身已经开始轻微的痉挛,顾舟不敢大意,连同两位侍从,三人合力将于宣几乎平躺着转移到了内室的塌上,还没等放下就开始剧烈痉挛,面条似的双腿不知从哪里爆发出的力气,几乎要摔出去,于宣的呼吸越发急促,眼前一阵又一阵的黑雾,完全缓不上力来。

等于宣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他身上没力气,大半个身体完全断联却又感到无处不痛,头似乎被撑得稍微抬高了些,却仍然稍微蹭一蹭都有些晕,勉强唤了声人便听到了顾舟的声音,大概是一直在床边守着他,得到他要坐起来的回复后才点了灯,让于宣多少看到个人影。

于宣晕晕乎乎地被灌了一碗药,又酸又苦,完全想不通元朔好好一个人怎么配出的药房如此歹毒。他缓了片刻,好不容易聚起些许力气,刚想哄哄顾舟,却听到一阵气急败坏的脚步声传来,一听就是被迫加班的元朔。

果不其然,于宣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停下以后便将他的手从锦被中拿出,搭到了一个柔软的小枕头上,然后就被两根冰凉的指头吓了一跳:“元大神医不一向肝火极旺,今天是怎么了?”

元朔想着自己最近熬夜研究生发方子,来挽救天天熬夜的恶果,心里默念了八万遍这是老板不能揍,还是一个没忍住开始阴阳怪气:“当然是因为忧殿下之所忧,想殿下之所想,恨不得以身相待啊。”

于宣听着熟悉的阴阳怪气,并不以为意,元朔这人就这样,仗着自己是老乡,现在越来越不收敛,不过他还有心情阴阳怪气,想来是问题不大,无非就是……

“无非就是老毛病,身体跟不上脑子,休息两天就好了,没什么大碍,反正殿下应该也习惯了天天低血糖低血压心律不齐……”元朔说相声一般把于宣的毛病举了个七七八八。确实都是老毛病,身体好的时候便如现在,略歇两天便又能缓过来,可万一真到哪天病势转沉,却是刀刀都能化作致命符。

(*)第一段是new boy的制作人时隔二十年,听到一个更年轻的乐队翻唱这首歌的时候讲的。当时追那个综艺的时候,看到这段直接哭了出来,当年的他声音还很年轻,说我要去2000年,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唱着new boy的人用着更沙哑的声音唱着forever young,可听他的歌长大的人却便成了正好年纪的new boy。

“你拥有的一切都过期了/你热爱的一切都旧了/所有你曾经嘲笑过的/你变成他们了”

(*)第二段是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于九霄的一句歌词,填词其实有些青春伤痛文学,但你看着他用同样也不怎么出众的唱功几乎是喊出这一句词的时候,却总是能get到那个情绪。可能是因为有些话大家都会想都会讲,却不会这么直白地唱出来。但无论是直白的还是隐晦的,代际轮替就是自然轮回的现状,谁也打破不了他,英雄总会迟暮,美人也会白发,可哪个时代都从来不缺当打的英雄和倾城的美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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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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