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不会死了吧？”一道疑惑的男声响起。
老婆婆信誓旦旦道：“活的，活的。在这连续躺好几天了，我天天来这边捡东西都见到她，我想想啊，这躺了都估摸有五六天了。”
“啊？”
“不过你管人家是死是活了。在这里躺的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其他人怎么不见你关心关心。”
B级市以下的公园说白了就是流浪者的居留地，偶尔大晚上一眼看去像是大型的停尸房。
老伯嘿了一声继续道：“那不是我没见过长这么水灵的姑娘吗？不过这皮肤真好啊，看起来也没有营养不良的样子，不像咱们市里的人啊。”
“你是闲得慌才琢磨这个，有这时间还不如赶紧拉两趟车。”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之前不是和你说有个长期客户挺好的吗？”
“是啊，他怎么了？”
男人叹了口气才说道：“这回算是倒大霉了，昨晚有警察过来把我的车拖走，说要拉去做什么鉴定。
他说是因为我之前帮那个客户运过好几次货物有关，还问我知不知道自己运的是什么货。
我当然是说不知道啊，我就是个拿钱办事的，要不是我口风紧，多余的话一句不说。那客户能让我运这么多次货吗？”
“你还挺自豪啊。那我是不是早就告诉你，天下没有这么好的事，还钱多事少，我看事情大着呢。那警察还说了什么？你不会有事吧？”
“他让我在市里呆着别乱走，有进一步的消息再通知我。不过我给了根烟，他就和我多说了两句。
他说这和最近的闹很大的事情有关，不过应该也轮不到落我头上，顶多过两天就会把车还给我了。”
“这两天的大事，说的是天合？这不能吧？新闻里不是都说事情调查清楚了吗？”
“谁知道呢，哎，没想到这种大事还真的会发生在我们身边。”
“哎呀，你快打住别说了，这是什么好事不成？不行，你赶紧给我去弄个明白，别糊里糊涂把命都搭上了。”
“你这老妇人整体就是瞎操心……行吧，我看下能不能找人问问怎么回事。那你也别继续在这捡破烂了，不是说腿疼……”
老年情侣的讨论声渐远，而他们口中在这C1市中心医院附近公园长椅上躺了好几天，长得水灵的姑娘正是时宝。
在警察转移那五名病人之前，时宝偶尔还会进到医院里面去看看。
当时她认为既然有官府的人接手了，后续的事情一定会很顺利。
没想到转移病人的车辆像是突然不知怎么就突然撞向了路边的一个工地上的油桶，瞬间爆炸，车马上就烧了起来。
当下她就往事故现场跑也还是没能救下他们。
等她赶到的时，透过火光看到的就是焦黑的尸块和还没燃尽的火苗了。
虽然官方的调查结果显示是意外，但时宝认为这肯定是天合想毁尸灭迹，杀人灭口。
看着燃烧的火焰，她脑海中不自觉把眼前和实验室里看到或昏迷或已经死去的人重合了。
下一瞬，连何慕辰和何慕轩也在脑海里出现，还有只见过照片的周望的家人们。
她突然有些迷茫，到底她现在做的这些事情真的有意义吗？
她也分不清她现在这种复杂的心情是因为连日来死亡的冲击还是对这个任务结果的不确定。
而在她思绪回到C1市的公园找了个长椅躺下时候，中央政府也展示出不容掌下蝼蚁挪动半分的实力。
***
十五个小时后，中央政府发布了新的关于天合的公告。
「因近日网络上有关天合的信息已严重扰乱社会秩序，为查明真相，中央政府成立了相关部门，要求其对与天合相关的机构、组织、场所、资料和人员都一一进行了审查。
经过调查，现已查明天合内有部分工作人员依仗其职务便利进行违法行为，其行为已造成了严重的社会危害。
经由中央政府审查决定，将永久性关闭和封存与天合相关的机构场所及其资料，将对相关的违法人员依法审查审理。
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涉嫌违法的机构和人员......」
坐在客厅里周望在看到屏幕上播报员播报这个信息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一天是真的来了。
他从时宝独自离开的那天开始，一向不怎么看新闻的他开始久违地关注起了新闻，时不时就刷显示屏看最新消息。
他有些害怕，但又莫名地有一丝地期待，期待这个神秘的时小姐说不定真的能撼动道天合，哪怕只是让天合震动一下。
没成想，在他眼中不可撼动的天合短短几天就被叫停关闭，连中央政府都出手干预了。
是她做的吧？
“是时姐姐吗？”坐在他旁边的何慕轩把他心里想的话问了出来。
周望心里也没底，于是他给时宝发了一条信息：「时小姐，我看新闻了。这是你吗？你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来？我和小轩都很担心你。」
同样的，还有一人也给时宝发去了信息：「这几天都没有收到你的回复，很担心你。是出什么事了吗？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帮到你的吗？」
两人在政府公告发出的这一天都都没有收到时宝的回复。
但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贺以承持续不断，每天定时定候的信息问候后，几天后终于收到了时宝的回复。
少时不识宝：「这几天在忙其他事，不必担心。」
用户259349：「事情很棘手吗？」
少时不识宝：「有些。」
用户259349：「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用户259349：「我们是合作伙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不要不好意思开口。」
少时不识宝：「好。」
少时不识宝：「你相信人类真的有幸福吗？」
贺以承看到这句话，感到有些意外。
虽然他们的合作开始于一句‘为了人类幸福’。
他承认刚开始是有些拐骗时宝的意味，他只是想要借助她的能力来对付入侵公司的黑客。
而后面她也没再提起这个话题，他还以为那个帖子是她一时兴起的想法。
一直以来，她给他的感觉都是乐观的、积极的。
但现在他隐隐从她的问句中感受到未曾出现在他面前的不安和困惑。
用户259349：「你不相信吗？」
少时不识宝：「我不知道。」
用户259349：「每个人的幸福标准不一样，但我相信每个人都会有感到幸福的时候。」
用户259349：「幸福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除了相信还要主动争取。」
时宝到现在都没想懂「主线任务：帮助任务对象获得幸福（25），让任务对象获得工作以外的幸福满足感。」这个任务是怎么完成的。
当时她在装睡，目标任务在开车，莫名就收到任务完成的提醒了。
少时不识宝：「那你什么时候会感觉到幸福？」
用户259349：「我现在就感觉挺幸福的。」
少时不识宝：「你在加班？」
用户259349：「嗯。」
加班能感到幸福的，大概就只有他了吧。
胡思乱想了几天的时宝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一丝的轻松。
紧接着她又看到贺以承问：「你呢？」
时宝想了下，或许是钓鱼的时候吧。
但可能还有一个限定条件：在开元大陆。
反而在这个真实世界里，她的每一天好像都是为完成任务活着，幸福要从从何谈起呢？
揭发天合除了是支线任务，也是她想要做的事。
但任务是完成了，结果却不完全是她想要的。
中央政府发通告表明天合内有人涉嫌违法，违法人员已经被抓了，天合也不复存在。
但却没有公布天合到底做了些什么。
她认为的揭发意味着把真相公诸于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明不白的处刑。
她这几天她都在摆烂躺着，但架不住所有路人都在讨论这件事。
官方公告一出，主流媒体就像是约定好了似的，紧跟其后赞扬政府处理天合的速度和能力。
公告里显然可以拿来做新闻热点的，例如进行了什么审查？速度和质量是对等的吗？
诸如此类的新闻热点全都无视掉。
不过，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除了谩骂、讨伐以外，还有质疑的声音。
有说这次的调查速度之快简直前所未有，真的把所有事情都调查清楚了吗？
还有说这分明是在掩盖天合的丑闻，公告里根本就没有透露天合的违法细节。到底受害者人数多少，到底犯了哪些罪都没有写清楚。
更有人说这绝对是官商勾结，这天合换个名字就会卷土重来，他们和政府是一伙的，不然也不可能藏这么久。
但对于这些提问和质疑，官方都没有再回应。
想到这，时宝在视野中打开了许久未曾打开的网络后台页面，网络后台一直按照她设定的程序在工作。
于是在她打开的瞬间，所有与天合有关的页面都跳了出来，还有自动统计页面。
时宝首先看了下统计数据，她发现自公告发布后的几天里，网路上对这件事的讨论热度不减，但传播的次数明显下降了大半。
就类似于，本来是一个你来我往的十人小组讨论，突然被勒令不许公开讨论，只能变成了三两人一组小声讨论，再然后又被安排成自己对着墙单独输出。
聊天就是要你来我往才有意思，这样长久下去，大家就会厌倦这种没有回应的输出。
时宝皱了下眉，难道这又是天合在使什么手段？
但她之前追踪的天合傀儡账号现在全都没有了动静。
这不像是天合的手段，这规模太庞大了，这是改变了整个网络的传播方式。
如果她也进行同样规模的运作，那她用‘P能量’转化的气力值就会立马清零。
而且这几天的后台运作一直在消耗她的气力值，在她没找到新的‘P能量’之前，她要保证每一滴气力值都用在刀刃上。
自从上次她昏迷过后，她总感觉自己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黑暗中到底潜藏着什么危险在等着她？
但话又说回来，作为人工智能的她，为什么会自带追求人类幸福的使命感？
是因为哪怕是人工智能，她也还是出自天宝山庄的时宝吗？
又或许是因为正义不需要区分物种吧。
***
A1市中央政府大楼内的一个办公室，身穿白色长袍的白金色长发少年面前跪着一个身穿铁灰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到脑后的青年人。
白金发少年轻声问道：“都转移好了吗？”
“都转移好了，是要继续吗？”
“先停一段时间吧，况且也是时候升级一下我们的项目了。”
闻言，平时对他人傲气十足的青年只是低头应是，而后毕恭毕敬地退出了这个房间。
这可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崇拜最尊敬的人，他的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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