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死因

“等一下。”

“茵茵喜欢吃闲月阁的金梅糖。”姜婉禾轻轻扯了扯顾承渊的衣角,道。

顾承渊半倚在软枕上闭目养神,现在他也是病人,得装得像一些。

闻言睁开眼,只见姜婉禾那双杏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茵茵喜欢吃闲月阁的金梅糖。”

他看着她这一路欲言又止的模样,原以为又是什么让她不安的事情,没想到只是为了这点心。

“好。”

顾承渊松开手的那一刻,仿佛所有的不真实都朝他涌过来,他不自觉地拦住了姜婉禾。

“让下人去。”

“你身子还没好,不宜跑上跑下。”

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收紧,姜婉禾感受到顾承渊的不安,安分地坐在马车里。

“再带盒桂花糕,你爱吃那个。”姜婉禾轻声叮嘱道。

顾承渊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羞愧。

“慢着。”顾承渊突然开口,

姜婉禾惊讶地眨了眨眼,难不成顾承渊反悔了,还是她记错了,道:“诶?”

“说来惭愧,婉禾喜欢吃什么糕点,我还不知道。”顾承渊拢紧她身上的披风,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

姜婉禾垂下眼帘,长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我不爱吃。”

松坪找不出一块精致点心,一时间她也说不出喜欢吃什么。

顾承渊半掩着帘子对侍卫道:“一式一份,金梅糖多要一份。”

口是心非。

姜婉禾爱吃甜,尤其喜欢那种麦芽拉出金丝来的糖角。

可惜京城中没有卖那种乡野小食的地方,这金梅糖勉强能解她的馋。

马车穿过繁华的街市,越往前走,地方越是僻静。

“我们去哪儿?”姜婉禾望着越来越稀疏的房屋,好奇地问道。

“见许茵茵。”顾承渊看她小心翼翼地护着那几盒糕点,道:“婉禾不是总惦记许茵茵的安危吗?”

京郊的宅院隐藏在茂密的竹林后,白墙黑瓦,朴素却不失雅致。

京郊的宅子原是他母亲买下的,里面的一花一草都是勇毅侯夫人精挑细选。

自从母亲去世后,顾承渊极少踏足这里,京城中也少有人知道这处宅院的存在。

小径蜿蜒,引至一方素净庭院,新绿掩映漏窗,透出婆娑竹影,比起栖禾院的金碧辉煌,这里更像是一处世外桃源。

“姐姐!”一声欢快的呼喊打破了宁静。

许茵茵像一只花蝴蝶般从内院飞奔而出,一头扎进姜婉禾怀里,眼中含泪道:“你可算来了!顾承渊这个混账东西把我关在这儿小半月,连点心都不让吃,可闷坏我了!”

姜婉禾被她撞得后退半步,幸好顾承渊在身后扶住了她的腰。

“知道你馋,特意给你带的。”

许茵茵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完全把站在一旁的顾承渊当成了空气,塞了一颗糖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睛,转身对顾承渊做了个鬼脸。

顾承渊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这个许茵茵,真是被宠坏了,横竖得把这位大小姐弄走。

“姐,真的不是我。”许茵茵突然压低声音,拉着姜婉禾的手急切地说,“我想过撮合你和我哥,但我绝对没有打过那个孩子的主意。”

说罢,许茵茵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

姜婉禾轻声道:“过去的都过去了。”

她打量着这个院子,比起栖禾院密不透风的金笼,这里至少能让人喘得过气来。

鲤鱼池中三两株睡莲随波晃动,时有鱼影唼喋。

许茵茵指着池中那条黄金锦鲤道:“池里面都是些中看不中吃的胖头鱼。”

顾承渊看着两人并肩而立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许茵茵和姜婉禾,正如当年母亲和李婶子一样。

“侯爷”一个黑影悄然而至,“许雁笙已安全入京。”

顾承渊神色冷峻:“胆子倒是不小,渠阳那地方,连皇帝都不敢轻易踏足。”他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仿佛一刻也等不及了,“备马,去将军府。”

当他回到主院时,许茵茵正拉着姜婉禾逛遍每一个角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顾承渊立于门外,冷声道:“许大小姐,收拾一下,该上路了。”

许茵茵闻言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抱住姜婉禾,死都不肯撒手。

“杀人啦!”

姜婉禾不由得蹙眉看向顾承渊:“你这是做什么?”

顾承渊皱眉,伸手去拉姜婉禾:“别听她胡说,我只是送她回将军府。”

许茵茵却死死拽住姜婉禾的衣袖,两人一拉一扯间,只听“嗤啦”一声,姜婉禾的衣袖竟被扯下一块布料。

“多大的人了,茵茵胡闹,你怎么也跟着闹?”姜婉禾横在两人中间坐下,正色道:“今日不把话说清楚,谁都不许走!”

顾承渊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许雁笙在外遇险,生死未卜,回不回去随你。动作利索,兴许还能见上一面。”

顾承渊故意把话说得重了些,果然许茵茵脸色瞬间煞白,撒开挽在姜婉禾身上的手,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婉禾看着好像不急。”顾承渊试探道。

“你能骗得了许茵茵,可骗不了我。”姜婉禾摇摇头,“顾大爷的葫芦里又卖什么关子?”

“去看看就知道了。”

马车还未停稳,许茵茵就一个翻身跳了下去,直冲进府内。

姜婉禾被顾承渊扶着下车时,听到里面传来许茵茵带着哭腔的喊声:“哥!”

厅堂内,许雁笙风尘仆仆地跪在许立山面前,眼中血丝密布:“父亲,许吉之死绝非自刎,而是灭口!粮草贪墨一事,恐怕另有隐情。”

许立山沉默良久,眉宇间尽是疲惫。

他久居边关,为的就是远离朝堂纷争,可如今风雨欲来,避无可避。

“将军,勇毅侯到!”

顾承渊领着姜婉禾踏入厅内,朝许立山抱拳一礼。他的目光扫过许雁笙,唇角微扬:“少将军此行辛苦。”

“哥!”许茵茵来不及解下风衣,一头扎进许雁笙怀里,眼中泪光闪烁。

许雁笙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转而看向顾承渊,郑重道:“多谢侯爷。”

许茵茵闻言立刻瞪向顾承渊:“哥,谢他作甚?他关了我小半月。”

许雁笙摇头,语气肃然:“侯爷救命之恩,许家自当铭记。”

顾承渊轻笑,眸中锋芒隐现:“许雁笙,你欠姜婉禾一条命,欠本侯一条命,就算是属猫的,九条命也不够你耗。”

许立山打量着顾承渊身边的女子,能让这个冷面侯爷如此上心的,多半就是近日京城传闻中的勇毅侯夫人。

姜婉禾感受到许立山审视的目光,下意识往顾承渊身边靠了靠,拘束得望向许立山点头致意。

顾承渊从袖中取出一叠信件:“粮草贪墨一案,老将军心中应该有数。往来信件全在此处,另一部分或许还藏在边关住处,许将军可派人搜查一番,验验真假。”

“不必了。”许立山接过那叠信件,看也不看就搁置在桌上。

他宁可求助顾承渊,也不愿让本家的许清平过问此事,就信得过顾承渊。

“顾承渊,你想要什么?”许立山直截问道。

“老将军爽快。”顾承渊会心一笑,转而握住姜婉禾的手,“晚辈就开门见山了。当年我母亲死因,是否另有隐情?”

许立山明显一怔,显然没料到他会问这个。

“延庆帝特封的柱国将军,而今只剩您一人,当年之事,您是否......”

许立山长叹一声:“茵茵,你先回房。”

“爹?”许茵茵不解地看向父亲。

“雁笙,把茵茵带回去。”

“是。”

有些事,原本都要烂在肚子里,但顾承渊既然已经查到这一步,许立山知道瞒不过去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许立山问道。

顾承渊苦笑道:“当年我母亲也和婉禾一样,突然小产,只不过许茵茵变成了宝镜公主。父亲怀疑是宝镜公主从宫中带来的糕点有问题,再三查验之下并无不妥,母亲也不相信小产之事与宝镜公主有关。”

他望向姜婉禾,眼中满是复杂:“加上,我体内的毒素,已经与父亲的病症大有相似。”

难怪他对姜婉禾的小产表现得如此冷静。

原来这一切,他早已在父母身上见过。

“母亲小产之后,身子还未恢复,延庆帝却点名让她带兵剿匪。”顾承渊的声音低沉,仿佛压抑着滔天怒火,“所有人都以为勇毅侯夫人是因小产伤了根基,加之奸细作祟,才导致虎牢关兵败。”

“当年你母亲兵败虎牢关,老夫也很意外。”许立山思索道,“后来,你父亲一直在追查此事,结果也不了了之。”

“现在禁卫军和夜枭都在你的手上,这些年也该查到不少消息,何必来问老夫。”

顾承渊握紧了姜婉禾的手,压抑的痛苦道:“是啊,晚辈也以为如今有了点本事,能保她们母子平安。”

“纵使有禁卫军和夜枭在手,千防万防还是出了纰漏。”

“还望老将军念在多年情分,指点一二。”

许立山知道顾承渊必定是带着线索来的,也不再推却:“老卫安侯死状和你父亲很像,眼下发青,面上攀附着蛛网般的乌痕,显然毒已深入骨髓。”

许立山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老夫也因此戍守北疆多年,此番若不是雁笙受伤,否则决计不会踏入京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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