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了,有课走不开。”江斯湃给宁陌回过去,就摁灭手机放在桌上,他就着趴着的姿势盯着手机。
果然宁陌接连发来震动,锁屏亮了又熄,熄了又亮。
“周六晚上也上课?”
“东艺那么近你请一下午假过来就够了。”
“你是不是怕碰到吕天佑?”
“其实我不懂,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让你去附中你就去,不让你学琴你就不学,让你转学你就转。”
宁陌的牢骚一条接一条,手机在桌面上震个不停,连插科打诨的徐奕晨都注意到了,看了一眼江斯湃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就是不回。
“小江,谁给你发那么多消息啊?是不是有急事啊?”徐奕晨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裴晞刷着题的笔停了下来。
江斯湃声音很轻,无精打采的样子跟刚才乐得直笑的人判若两人:“没事,南城的朋友。”
“你跟江姨好好说不行吗?江姨能理解的。”
“算了,我不管你了。”
“那芬兰保利呢?”
宁陌发来最后一条消息就停止了,手机终于不振了,江斯湃把手机塞进包里,开始刷题,手上不停,脑子里却一直响着宁陌的话。
那芬兰保利呢?没人比江斯湃更想去,他能吗。
江斯湃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旁边递来一张卷子,江斯湃看出来是田笙刚发的作业之一,再一看,卷子底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小字。
“没事?”
明明是关心的话,又透出一股冷冷的拽。
装什么?江斯湃觉得有点好笑,多大年纪了学小学生传纸条。他掏出铅笔写“能有啥事”,又传回给裴晞,裴晞扫了一眼没再传回来。
裴晞知道他肯定有事,但他不说,没有逼的必要。
这天晚上回家的时候,江斯湃路过路边的菜鸟驿站,取出他给裴晞买的题。
裴晞接过来,抬眼看他:“是什么?”
“题册。”江斯湃习惯性地揉了揉手腕,刷题一天刷到晚,费脑子也废手,“你的基础挺差的,先刷着吧。”
裴晞:“.......”
江斯湃边说边走:“每晚夜自习下课到家刷一套,没问题吧?”
他顿了顿想到一个更好更有效率的办法:“去我家,或者我去你家吧?你刷完我刚好顺便给你把语法纠正了,还能总结下固定搭配,你直接背。”江斯湃觉得没有比自己更负责人的小老师了。
裴晞:“...去你那吧。”
“你不知道昨晚我看你的卷子是多残酷的一件事,这样想想有点佩服笙姐了。”
“希望你不要变成第二个笙姐。”裴晞幽幽开口,江斯湃打了个哆嗦,“不至于吧……”
晚上十点多,两个少年一齐坐在江斯湃的书桌前,江斯湃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桌子不是很大,两个人坐几乎是腿和腿挨在一起,他暗自打算要换一张更大的书桌。
江斯湃用手机定了两个小时,对着裴晞挑了挑眉示意可以开始。
为了防止擦碰,江斯湃的左手没放上桌,他看了一眼裴晞,裴晞神色如常,翻开题册就开始写了起来。长长的眼睫垂着,看着桌上的题目的时候显得分外认真。
江斯湃拿出两张A4纸开始写新声杯的初稿,既然答应了田笙,就好好对待,这是江斯湃一惯的原则。
裴晞遇到不会的题目的时候就会用余光沉默地看江斯湃一眼,不出意外每次都看见江斯湃下笔如有神地写着一串串单词。
江斯湃修长的手指弯曲,捏着笔的姿势很标准,也许是写到兴奋处,他会微微使劲写得很快带着可以看见手腕的腕骨在动,少年的张扬遮都遮不住。
他看几十秒就会把目光放回自己眼前的卷子上,
新声杯这一届的题目是老生常谈的《Overcoming Adversity》。江斯湃熟练地请出了他的作文常驻嘉宾Helen Keller和Nick Vujicic,引用了名人案例到最后总结心灵鸡汤升华一下,一篇两千字的演讲稿花了不到一个半小时完成。
他转了转手腕,侧头看裴晞的进度也已经到了作文续写部分,他轻轻在卷子右下角扯了一下,示意可以停笔批卷了。
裴晞把手从卷子上拿开,江斯湃从头开始批,随着一题一题批下来,面色肉眼可见的沉重起来。
“你...foucus怎么会选C at的...?”
“这个是定语从句....以下几种情况我给你列一下是选that的....”
“这边by后面三段都是并列,是一个语态,都是ing.....”
“.......”
“可以听懂吗?”
“记住了吗?”
江斯湃批得很认真,红笔密密麻麻写满了裴晞的卷子,并且讲完一个知识点都会附赠一句友好问候,裴晞恍惚间觉得自己回到了小学学拼音的时期。
裴晞的面色罕见地浮起一丝不明显的窘迫,他看得出江斯湃的认真,当然还有那么一点不可思议,好吧不止一点。
“我回去会再背一下。”
虽然裴晞的卷子一塌糊涂,但是他的学习态度良好,捉急地批了一张不及格卷子的江老师缓出了一口气:“遇到的生词你对照着维克多再背一遍熟悉一下。”
维克多被裴晞放在左上角,江斯湃说着侧过身去拿,裴晞握住他的手臂,把维克多拿了过来。
裴晞的手很干燥很暖和,乍一摸上江斯湃的手臂,江斯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冷?”裴晞松开手问他,抬眼看了眼空调温度18度,“你平时都是开18度睡觉?”
“啊不冷啊……我晚上盖被子的。”江斯湃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打了个哈欠,“那晚上先这样?都快一点了。”
裴晞应了声“好”,收拾了书和卷子捏在手里起身。
“你没书包吗?我这有个多的。”江斯湃就没看过这人背包,友善地提出了建议。
裴晞停下脚步,低头看着他:“跟你的一样?”
“嗯是啊。”江斯湃起身去翻衣柜,不一会果然扯出来一个一样的包,“颜色不一样,米咖色,不介意吧?”
江斯湃把包往前递了递,裴晞看着包上那一串英文logo,沉默了两秒才道:“我转你吧,还有书的钱。”
“不用,谁叫我是一个负责任又善良的人,你都叫我一声老师了,当改口费吧。”
江斯湃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两声,他拿起来看见裴晞转过来一千。
“这包我都用过了,要不了这么多……”江斯湃无奈地看着裴晞,点进去退了回去,“真的,我发誓,请我吃饭就行。”
裴晞接过包把书都装进去,道了声谢回了自己家。
柏兰果然跟她说的一样只待了两天,裴晞打开灯在书桌前坐下,看见那个被他拒绝过的信封还是出现了在他桌上。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把信封收起来塞进了衣柜顶部自己那个黑色双肩包里。
江斯湃洗完澡躺在床上摸出手机,点开宁陌的对话框敲字。
π:要去的,芬兰保利
江斯湃没想到一点半宁陌还没睡,还能秒回。
Silence:算你还拎得清
Silence:周六呢?江姨留了最好的位置给我们。
π:不去了。
π:宁陌,我和他们俩之间,不止是你看见的这样。
Silence:知道了。
Silence:别忘了练琴,你那有琴房吗
π:嗯,别担心。
江斯湃放下手机,开学后还没回过姥爷家,暗自决定周六晚上回去一趟,顺便要去把琴拿过来,好久没练琴,既然决定了要参加芬兰保利,是得好好准备了,这是他梦寐以求的顶级比赛。
明明两人没有约定过,但是每天早上裴晞敲完两下门之后,三分钟内一定能听到江斯湃趿拉着拖鞋过来开门的声音,随后就是熟悉的俯身穿鞋,江斯湃的锁骨就这样每天早上花式出现在裴晞的眼皮子底下。
晚上下夜自习两个人通常同时或前后起身收拾他们那同款不同色的斜挎包,虽然二中高三夜自习下课时间是十点,但他们俩还是光荣地成为九班最早出门的人。
同进同出的日子过了几天,徐奕晨的眼珠子在他们俩身上来回打转,看他们俩的眼神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阳怪气,如果他脸上有四个字的话,江斯湃认为一定是“我失宠了”。
“我实在受不了了!”徐奕晨把题册“啪”的一声合上,气冲冲地转过身对裴晞说:“天天对着勾股加速度和配平,我真的要玉玉了。裴哥,晚上去密西西放松下吧?”
密西西是跟二中隔着一条大马路的网吧,作为方圆一公里最近的网吧,密西西善解人意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会放这些亟待解救的高中生门进去放松放松。
裴晞沉默了几秒,这几秒似乎触怒了刷题刷疯了的心灵脆弱的徐奕晨,徐奕晨大声嚷嚷了起来:“裴哥,你还记得我们多久没一起出去放松了吗?”
“不记得。”
裴晞丝毫没有关注到他面前濒临崩溃边缘的男高生的心理状态,低头背着江斯湃给他整理的常用词组和搭配。
“两周!整整两周!开学后我们再也没有放纵过了!”徐奕晨头“砰”的一声砸在裴晞的桌上,“去吧,班长也去,我还叫了老搭档张彭,人多开黑热闹!”
裴晞无奈地应了下来,瞥了一眼旁边按着手机的江斯湃。
徐奕晨收到裴晞目光,比了个ok的手势,兴致勃勃地又问江斯湃:“小江,一起吗一起吗?”
江斯湃正在线上平台定花束,闻言回道:“不了,晚上我回我姥爷家一趟。”
裴晞:晚上不和江斯湃一起学习了,失望  ̄へ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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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坐一张书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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